小事件

Helena19

没有带手机
　　也没有穿外套
　　牛仔裤口袋里仅有不知何年何月剩下的几块钱
　　这些是我出了门才发现的问题
　　
　　花了五毛钱买包纸巾
　　顶着五级小风
　　一边走一边擦鼻涕
　　用最经济实惠的方法发泄了那么强烈的情绪
　　
　　用完第八张纸巾
　　发现自己好像已经流不出眼泪来了
　　头晕脚软地坐在某广场一角
　　走过来一个阿姨问我某公交在哪里等车
　　
　　我知那眼泪要流在你看不见的地方
　　我只是不想再让你伤心
　　最后我决定在你打遍所有亲戚朋友电话之前出现在你面前
　　
　　我知门铃按响之后开门的肯定是你
　　我看见你在洗我没有洗完的衣服
　　低头躲进房间
　　不让你看我通红的鼻子和肿得厉害的眼睛
　　因为你是我妈
　　
　　
　　几个小时以后
　　他说“我错了”
　　他说的不是“我错了还不行么”
　　他说这话的时候
　　我正躺在床上背对着站在床头的他
　　
　　印象中这么多年来他第一次如此正式地跟我道歉
　　也是第一次听他向别人说出对不起三个字
　　一个男人放下所有的面子和骄傲
　　只为哄我吃晚饭
　　
　　他说我们的性格是如此的相像
　　但总有一个要让步
　　他向我保证
　　以后再也不跟我大吼大叫了
　　他说要不我再给你写一次保证书
　　
　　我不知是如何一边擦着泪水一边抹着鼻涕吃光那一碗面条的
　　吃完以后才想起来
　　妈在碗底偷偷藏了一个我颇为畏惧的荷包蛋
　　也被我吃光了
　　
　　他和我一样蛮不讲理
　　和我一样爱使小性
　　和我一样头脑发热
　　他是我爸
　　我决定再也不和他吵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