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穗生：中国国民心态应摆脱“双重人格”

梦久天长

作为国际社会的一员,中国国民心态在一定程度上受制于中国的“双重人格”：一重是崛起的大国；另一重是发展中国家。这种矛盾的“双重人格”是一种事实的表诉，也为中国处理国际事务提供了便利。但随着中国国力的增强，国际社会越来越倾向于认为中国是一个崛起大国，发展中国家的人格在国际社会中被认可的空间越来越小。与之相对应，中国社会出现了两种心态。


　　其一，沾沾自喜,认为中国作为崛起大国已具备争做世界超强的条件，可以不再理会甚至傲慢对抗西方强国。经济发展使国人信心倍增，尤其是经济危机使西方国家处于不稳定状况之下，中国出现了一些带有强烈民族主义色彩的著作。实际上，这种心态更多的是一种“沙文心态”，在很大程度上把自己凌驾于整个国际社会，认为中国可与美国并驾齐驱,我行我素,追求自己的利益。


　　其二，义愤填膺,认为中国还在崛起过程中，西方世界不会容忍中国崛起，中美之间的结构性矛盾不可能解决，美国永远要压制中国的崛起。笔者将之称为国人的“围城”心态。这种心态在中国相当大一部分人中感觉非常强烈，出现了与国际社会尤其是西方社会对立、对抗的情绪，总感觉自己被不公平对待，喜欢将近代史上百年耻辱和今天的种种挫折相比较，充满着偏执、抱怨甚至于阴谋论。


　　上述“围城”心态，有其历史的延续性，却是与中国这样一个大国身份不相符的。所谓的百年耻辱已过去，虽然无法说中国短期就能超过美国，可以中国目前的发展水平、影响和地位，远远超越了过去的耻辱。当今世界各国都对中国在国际事务上的作用非常重视，很少有国家能围堵羞辱中国。因此,中国实际的国际地位和这种国民心态状况之间存在着极大的差距。


　　究其原因，笔者认为有以下两点。首先，这些国人的精神状态无法跟上中国实际国际地位的飞速提升。类似经济、军事等物质的、硬件上的东西发展很快，但是国民心态建设则需要几代人的努力。物质大楼建起来了，可住进这栋大楼后适应新环境、新设施，新的生活方式,则需要更长的时间。其次，无法对外部世界多种观点进行客观辨别。西方社会不是一个整体，存在着多种声音。有部分人确实是想遏制中国、围堵中国，可是，存在着更多理性的观点。从美国角度来讲，目前接受中国崛起是美国社会主流认识。


　　问题在于，一些国人的心态表现往往只是对媒体上经常备受关注的观点，即对围堵中国的观点进行回应。在这个背景下，中国公共知识分子表现出一种微妙的既自信又不自信的心理状态。这种自信不是真正的自信，而是一种狂妄自大；不自信则集中体现于自暴自弃、牢骚满腹，对西方社会疑虑重重。


　　那么，如何才能端正国人的心态呢？笔者认为关键在于建立与目前中国国际地位相称的心态。我们不可能切断与历史的联系，但应甩掉历史包袱，从而作为一个常态大国在世界舞台上与其他国家交往。所谓常态是指基于自己的经济、政治、军事等各方面的力量，清楚明白地告诉外界我们究竟要做什么。实际上,美国关注的重点并不是中国力量的发展，而是中国怎样运用这样一种力量；力量发展不是问题，怎样运用力量才是问题。中国应理直气壮地追求自己的权利，把自己的宏观目标让全世界都知道———自己的价值观、战略企图、在国际社会当中的要求等等，让外界明白我们怎么运用这些权利，我们的利益在什么地方。但同时要积极承担国际领导责任,主持国际正义。所以，中国作为崛起大国要有自己的价值追求、目标理念、力量态势，同时承担国际责任, 这才是正常的大国心态。


　　另外，教育和媒体的作用不可忽视。教育的目的不是灌输知识，而是教你作为一个人的全面发展。中国教育习惯于告诉你什么是对什么是错，缺少一种独立思考，不断求知的氛围。媒体则应起到一种监督政府、向社会提供各种各样信息的作用，并帮助国民进行思考，帮助国民问为什么。问为什么就可以鉴别真和假，鉴别什么是理性的东西，什么是非理性的东西，从而帮助国民避免某种极端的东西被无限放大。▲(作者是美国丹佛大学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