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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年前,在上海书城买到一本季先生的《牛棚杂忆手稿本》。书中记录的是他在**期间的遭遇和反省,以此期待更多经历过的人,包括受害者与施害者写出内心的文字,不要让历史悲剧重演。
近几日重新翻看,对书中一些段落有了更复杂的感触。季先生在他的杂忆稿里,回忆当时“有一种叫做‘派性’的东西,摸不着,看不见,既无根据,又无理由,却是阴狠、毒辣,一点理性也没有。谁要是中了它,就像是中了邪一样”。现在的人根据历史资料和记录,回想当时的对立两方,一般都会如季先生所说的两派“都是一丘之貉,谁也不比谁强”,但是,“不加入一派则已,一旦加入,则派性就如大毒蛇,把我缠得紧紧的,说话行事都失去了理性。”
这说的虽然是**期间的故事,可是放到当下,检视目前喧闹不已的两方,不也同样振聋发聩吗?
季先生平生着译约有800万字,而《牛棚杂忆》是季先生超出他的印度语、梵文、吐火罗文研究而给社会大众的贡献。他说:“我能够活着把它写出来,是我留给后代的最佳礼品”。作为一个学者、尤其是冷门专业的研究者,他的学术影响范围是有限的,但作为一个知识分子,他对社会、对历史、对思想的认知与思考,却是更大范围的贡献。
吊诡的是,在书的结语,季先生说对于“当知识分子这个行当有点谈虎色变”,希望造化下辈子“千万别再把我弄成知识分子”,以幽默调侃愤恨,以轻松摆渡沉重,直指人心。
季先生的身后事,还在喧嚣不已。你方唱罢我登场,交锋不休,不知道那些参与悼念的学子们看了会怎么想,怎么看知识分子们之间的争斗。是啊,年轻人要比人们想像的成熟得多,或许早就习惯了这种赤裸裸的利益争夺,适应了新媒体时代的捕风捉影、自说自话、藉题炒作。我只能暗自庆幸,20年前,自己经历的那场熏陶还算单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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