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汤不换药——评北大“人事制度改革”

langfanyun2001

靠着吃国家小灶“创建世界一流”，并自称“已经有了相当基础”的北大，日前又推出了《北京大学教师聘任和职务晋升制度改革方案（征求意见稿）》，以便“打破常规，实现跨越式发展”！

意料之中的是，“方案”一经发布，就引起很大争议。在笔者看来，虽然其中不乏一些好的措施，比如针对学术界近亲繁殖弊端的“原则上院（系）不直接从本单位应届毕业生中聘用教师”等。但是，“方案”受到多方批评，也是可以理解的，因为有些规定的确值得商榷。比如，新聘教师必须具有博士学位（或本学科最高学位），现职教师年龄40岁以下的晋升副教授、年龄45岁以下的晋升教授，须有博士学位；又比如，把教师分为“教授”与“非教授”两类——人数很少的教授是“正式工”，人数众多的非教授是“临时工”！这样做有什么法律依据？又有多少合理性？尤其在中国高校目前所处大环境下！不过，既然是“征求意见稿”，我想都是可以妥善解决的。即使是定稿，如果不妥当难道就不能修改吗？问题的关键不在于具体条文如何规定，而在于如何定位。

“改革方案”声称：“人事制度的改革涉及多个方面，教师聘任和职务的晋升制度是其中最核心的。”很显然，这样的定位是有问题的。“人事制度的改革涉及多个方面”，为什么只有教师是核心？而管理人员就不是核心？

其实，就现行体制而言，教育管理人员如何聘任与监督，尤其是如何监督，才是真正的核心问题。因为一个再明显不过的事实就是，在现行学校管理体制下，一是难得有好经，二是有好经也往往给念歪了。这个责任到底是应当由没有任何权力的教师来负，还是应当由掌握着教育大权的各级管理人员来负？教师人事制度当然应该改革，但其前提是学校管理者先要受到有效监督。没有这一前提，任何改革都将流于形式，甚至是越改越乱。北大的所谓人事改革，问题恰恰就出在这里。由于缺乏有效监督，一部分掌握着决策权的管理人员，根据自己的意愿和方便闭门造车，其结果可想而知！因此，所谓“教师聘任和职务晋升制度改革方案”，完全是现行学校管理体制的必然产物——延续下来的旧规定自不待言，就是那些所谓新举措，也决不会从根本上动摇现行体制。

举例来说，该方案第39条称：“为发挥各单位教授在教师聘任和职务晋升中的作用，各院系在学术审议中建立‘教授会’评议制度，对聘任教师和教师职务晋升进行民主评议。”这个比照外国建立的“教授会”，显然是多年来学界有识之士呼吁的结果，是一项学术民主的举措。但问题是，“教授会”具有哪些权力与权利？它与学校其他机构比如与“学术委员会”是什么个关系？这非常重要——它直接反映了这次改革的实质。——既然教师聘任与晋升是人事改革的“最核心”，代表教师利益的教授会（尽管在人数上是少数，且只代表自己）能够具有什么样的权力/权利，当然也就是“最核心”即实质性问题。

然而，按照方案规定：
（1）评议教师方面，“教授会”虽不能说一点权力/权利也没有，但也就是“对申请人的学术成就、教学能力、潜在能力和发展前景、本单位是否需要、与本单位同类教师相比的位置（超过平均水平／达到平均水平／达不到平均水平）作出评议意见”（第39条），而“各级学术委员会”则具有“聘任教师和教师职务晋升的过程中行使评议学术资格的权力”（第45条）。具体说来，在聘用教师时，“如果新聘的是副教授或教授，须有教授会的评议意见”（第40条），但最终是“由院（系）学术委员会（或教师聘任委员会）决定是否同意聘任”，而且“正式候选人报学校人事部，由学校决定是否录用”（第40条）；在教师晋升时，“教授会”的权力/权利只是“无记名投票作民意测验”，而“是否同意申请人的晋升申请”，则要由“院（系）学术委员会讨论决定”并“提交学校作最后决定”（第41条）。
（2）学校管理方面，“教授会”没有任何权力，“对规章制度和重大学术问题作决策”的是“校学术委员会”（第45条）。
（3）“教授会”人选方面，虽说只要是教授都可参加，但决定教授资格的“院（系）和学部学术委员会的组成ren员和主任”，是要由“校长审批”的（第45、47条）。
  
说穿了，这冠冕堂皇的“为发挥各单位教授……作用”的“教授会”，终究不过是学校行政领导暨“学术委员会”的一个咨询机构。“教授会”的职能就是在评议教师（主要是聘用）时提点小建议而已，学校的决策管理大权仍然牢牢地掌握在少数行政人员手中！就像淮南为橘淮北为枳一样，北大要实行的“教授会”与外国的“教授会”完全是两码事。其结果必然就像那个不是幽默的幽默所说的一样，群众与领导意见一致时，听群众的，意见不一致时，听领导的。——在这种情况下，不要说助教、讲师、副教授这些“非教授”，就是教授，能对学校各级领导起到监督作用吗？——这才是问题的“最核心”——还要侈谈什么“打破常规”、“创建世界一流”，真是天大的笑话！  


因此，我可以负责任地讲，如果现行学校管理体制不变革，出台一万个“教师聘任和职务的晋升制度”，也是白搭；管理层不从自身“改”起，即便再“改革”，也只能是换汤不换药！


学术批评网(www.acriticism.com)首发 2003年6月1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