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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春轶:回忆我的导师程春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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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9-14 18:51:28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在网页上不期然看到老师的一张照片,大概是教工证上的?那么真切地又看到了他的面容和目光。就是这样一种方式的对视,唤起了我的泪水。这一年多来,都荒疏了和他的联系。一直希望的是,等学业有些起色,生活境况有了改变,再回去听他的夸赞。

没有想到,从此再无法相见。

我和蔡松是程老师带的第一届硕士生。跟程老师作学生,是我自己的选择。备考研究生时,就已经读了他为舒国瀛老师《在法律的边缘》一书所作的书评——《逼近法学真谛的尝试》。那时候,我十分惊诧于一个留法十二年的人居然还具有如此的对文字的敏感和驾驭能力。

程老师来法大时,我已经毕业了,所以没有像其他师弟师妹那样,有幸在大教室里感受他上课的那种****、充满真知灼见的气氛。第一次见他,是在研究生复试那天。我们都口试结束了,聚在一起互相谈论。这时,进来两个人。一个就是我们后来的同学泮伟江,另一个就是程老师。原来是程老师要来和大家认识一下。即使是一个老师出现,房间里的气氛也没有变得紧张,他就站在那里,自在地和我们说着话,就好像我们已经认识了很久一样。记忆里那天的他,身上没有学霸气,也没有学究气,而是和他身边的学生一样充满了朝气。

我们这届学生,分导师时,已经是研一下学期了。谁会想到,拜师的那天,他就带蔡松和我先去JIALEFU,他说:“要想做好学问,先要学会生活。”从超市出来,他就拿出充满奶酪香气的牛角面包,递给蔡松和我一人一个,说:“你们一定都饿了,先吃一个面包,然后我们再去吃饭。”他就和我们在人流穿行的JIALEFU门口吃起了面包。那时,我觉得身边的人一定都觉得我们奇怪吧?现在到了德国,我才发现在任何一个场所,你都可能看到一个人在随口吃着面包或者三明治。这种现象实在是太常见了!我还看到过一个学生在课堂上,一边吃着三明治一边和一个国宝级的法学教授讨论问题!程老师就是这样的人,他在法国生活的时间长了,就会把一些举止言行的习惯也带到中国,有的时候,在中国的情境下,就让人觉得“不符合中国的实际”,引发大家的侧目、误解和流言。

那一天,吃饭时他还叫了伟江。他跟学生们就是这么亲近。我和笑准、丕伟等人的认识也是因为程老师。现在,在网上我看到那么多学生发帖表达对程老师的怀念,真情流露,溢于言表。我相信,以他的平等待人,亲切随和,还能有更多和程老师打过交道的普通百姓,因为不懂得上网,不会写这种文绉绉的文字,而没法儿表达出这样一个放得下一切架子的学者曾经对他们的生活状态和生活处境的体察和关切。

那一天,我们谈了很多,印象最深的是他对法大学者文章的点评。伟江曾和我说过:“程老师有很好的判断力,如果他说一篇文章好,那一定是真的好;如果他说一篇文章不怎么样,那肯定确实不怎么样。”后来我发现确实如此。一个人,恰恰是因为有了见识,才不敢随随便便提出一个问题,写成一篇文章。因为他受过真的训练,见过真的学术。做学术研究不只是需要“大胆”和“敢言”,还需要“畏惧”和“沉默”。只有畏惧了,才能在积淀和梳理的功夫中提出真的问题;只有沉默了,才能在理论和实践的流变中明确自己的使命和义务。我深刻地记着研三下学期,在讨论我们的硕士论文时,程老师给蔡松和我看的一篇法文的博士论文。虽然我们看不懂内容,但是他让我们看的是形式,告诉我们的是论文应该怎么做。他让我们看文章的引注,在一个小小的注释里,包含了作者对一个概念或一个观点既有文献的全面检索和把握。而一篇论文中,这样的检索又何止几百。作者认真做注的功夫也让我们惊讶不已。但凡是引述,必然做注。最后看文章结构,光是文献部分就有三十多页。这种学术态度和学术规范给我带来巨大的震撼。前些日子,我的博士导师评阅我的论文提纲时,表扬和肯定我受到了很好的学术训练。当时我就想:这是从哪里来的?除了在郑永流老师的课上获得的启蒙和训练外,还有更多的就是程老师的言传身教了!记得那天程老师感叹说:“学术是应该这样做的!它太苦了!可国内的一些学术巨霸们哪是这样做出来的!”

在研究生院,跟着程老师作学生的两年多时间,感受到的是很多的温暖和温情。宿舍里的其他同学都说,我们程门的聚会大概是最频繁的了。只要程老师来学院路开会或者上课,他都会打个电话把我们叫出来,一起吃饭聊天。一开始,程门只有两个学生。蔡松非常聪明和有灵气,他特别欣赏程老师自在洒脱的一面。我的性格比较沉静,刚开始在老师面前还会有些拘谨。第二年又收了建伟。程老师多次嘱我们要经常关心和照顾他。建伟待人诚恳,对学术怀有极大的热情,程老师也经常喜欢点拨他一二。第三年,师门里又多了田夫和星允。田夫在本科阶段就被称为“法大三才子”之一,性格也颇符合才子的放达不羁。星允则多才多艺,兰心蕙质。后来又收了永权等师弟师妹,我因为已经在天津工作,第一年十分忙碌,和大家聚会的时间就变少了。

师门聚会时,还经常会有其他“闲杂人等”的加入,这些学生有更胜于师门我辈的学问和能力,他们都是受程老师魅力的感染,欣赏程老师的品识,喜欢跟他聚在一起。所以,每一次的师门聚会,都是谈笑风生,各展才情,收获甚大。程老师虽然收入不多,但是几乎每次都会请我们吃饭。一旦有一次是学生有个由头请大家吃饭,他就会抢过菜单,自己主张点几个不贵又荤素搭配的菜。记忆最深刻的是〇六年“五一”,我从天津赶到北京和同门聚会。路上车的原因,迟到了半个多小时。等我从昌平南关下公交车时,才发现,程老师带了近十个弟子在车站等我!我一直忘不了那次下车时,见到他的样子。学生毕业工作了,再见到老师,感觉又更亲一层。这几天,我还经常会想起他那种歪着头笑的样子,他侃侃而谈的时候的那种语调。正是那一次,我发觉程老师更加成熟也更加“可爱”了。他不做行政事务了,反倒对人生有了更多体悟。实际上,在做科研处副处长这件事上,他始终对自己有一份警醒。因此,他在很多场合都说过,“我做过一段时间的技术官僚。”


对待自己的学生,他一直很负责任。不论是学年论文,还是毕业论文,他都认真把关,细加点评。后来我博士复试后未被录取,他也很操心我工作的问题。听说我去天津的学校面试,他还专门告诉我一个天津朋友的电话,让我和他联系,因为这个朋友更熟悉天津高校的情况。后来我有幸在天津的高校找到一个位置,他又和那个朋友交待,让他多照顾我。他也曾经有一次和我谈起师门里其他弟弟妹妹的未来归宿,谁他更操心一些,谁他相对放心一些。

在德国现在的留学生中,我大概是最“老”的一个了。因此,从去年2月到现在,我顶着压力,克服了很多困难,闯过一关又一关。留学的艰辛真的不是一句话就能描述。我总觉得,有难处不要和别人诉,有了高兴的事再和大家分享。所以这么长时间,和导师及师弟师妹们的联系不多。过年时,我给老师打电话,效果不好,总是掉线。可是,程老师却特别高兴,还安慰我说:“没关系,这样我就可以说,你给我打了三次电话!”他对我不放弃理想的做法表示欣慰,还说了很多鼓励的话。现在,我真的希望能留住电话那头的声音,和他说的更多一些!

吾师已去,悲莫过于此。希望老师在天堂不再有痛苦、孤独和疲惫,不再感到尘世的疼痛和丑陋。祈祷老师在天堂一切安好。学生会用心做人做事,看顾师弟师妹,以此告慰在天堂微笑看着我的老师。火熄而碳犹暖,林谢而风仍香。

(感谢泮伟江先生推荐)

学术批评网(www.acriticism.com)转发 2008年11月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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