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香zz

mangdian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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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　　那天之后，我每晚都会去花市看拉拉。阿蓝说拉拉这回恐怕是伤了元气，最好在这里住到明年春暖花开的时候再跟我回去。他说的没错。一转眼快半个月了，拉拉却一直只能呆在花盆里，从来没有现身跟我说过一句话。已经立冬了，是完完全全的冬天。我穿得厚厚的，站在铁栅栏外边缩着脖子直跺脚，等着阿蓝出来领我进去。每当这种时候，我就会想起小时候有一次妈妈突然病倒住院，我每天都在住院部门口等着探视开放的那一刻。对我来说，拉拉就是生病住院了。只是他不像别的病人那样需要\r<br>亲人带着一篮一篮的鲜花水果去看他，他什么都不需要，就连最喜欢的汽水也不能喝，所以我也什么都不必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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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　　我能做的就是每天去陪他一会儿。我这样做其实并不只是为了拉拉。我无法忍受在漫长的冬夜里一个人呆在家里的那种空虚感。每次一看见墙角里那堆拉拉没喝完的汽水，我的鼻子就会发酸。我早已习惯了每天晚上像赏赐一般地带着拉拉出去喝啤
<br>酒，瞪他、吓唬他，然后又气鼓鼓地把醉醺醺的拉拉背回家去。当时只觉得拉拉又磨人又缠人，现在才知道那时的我其实是把幸福背在背上。就像美酒的香醇，总是在饮尽之后才知道慢慢回味。尽管阿蓝一再向我保证拉拉不会有事的，可我的心里总是放 不下。坐在拉拉的花盆边，看着那些我最熟悉的可爱的绿叶一片片卷边泛黄，然后离开枝头无声地飘落，我的眼泪也止不住跟着一串串地往下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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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　　尽管我已是花市的常客，可是在整个花市里我还是只见过一个花仙――阿蓝。就连第一次曾经只闻其声的多多，我也再没听到过他的声音。阿蓝说冬天到了，米兰都应该好好休息。跟人一样，冬天休息得不好的话，到明年春天的时候身体会非常虚弱
<br>的。阿蓝还是老样子，很温柔也很淡然。他每天领我进来，递上一杯清茶，夜深了又轻声催促我回去，除此之外他总是在那些成排的小花中间忙碌着，彼此间再无多话。只是每当我为拉拉黯然神伤的时候，他会走过来在我身边呆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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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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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　　是一个十分温暖的冬日。窗外灿烂的阳光令人几乎误以为春天已经到了。中午时分我凑在窗边懒懒地晒太阳，心里盼望这样的好天气能够再多一些，这样拉拉可能会好得更快些。我看着外面光秃秃的树枝，不禁想起阿蓝的话，“有风的时候，每一片\r<br>树叶、每一根绿草都可以为我们传话。”现在树叶和绿草都凋零了，他们会感到寂寞吗？正在神游的时候，突然背后传来拉拉的声音：“小五！小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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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　　我完全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昨天晚上拉拉还是一副了无生气的样子，而且这种时候阿蓝是不可能放他回来的。难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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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　　我的心脏几乎都要停止跳动了。在无数小说中见惯的情节一下子都涌进脑海。拉拉……难道是来向我……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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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　　拉拉的声音明显地不耐烦起来：“小五！你听不见吗？发什么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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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　　我困难地转过头去，一个很清秀的男孩子站在面前，他有着和拉拉一样亮晶晶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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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　　“我是米索索。拉拉肯定告诉过你。我是最聪明和最会开花的米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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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　　我一口气没提起来险些坐到地上。有这么吓人的吗？这就是那个虚荣得没谱的小花仙索索？对了他是怎么进来的？大概是跟阿蓝一样穿墙有术吧。这么看来他的确是比拉拉要聪明一点点。我好容易稳住神，机械地冲他点点头：“久仰久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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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　　大概是不太明白什么叫“久仰”，索索也愣了一愣，不过他也很快就确定下来我的确是听说过他，脸上马上浮出一层洋洋自满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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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　　“爷爷说拉拉这个冬天都不能够回来，我不想你一个人太孤单。要知道当初要不是我让着拉拉，你就应该是我的主人。”说着就神气活现地打量起我的屋子来。\r<br>“你……你这又是从哪家跑出来的？阿蓝知不知道？还有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索索立刻不高兴起来：“我回家都快一星期了。可是你每天晚上都只看见拉拉看不见我！”说完就死瞪着我，就象我欠了他几百块钱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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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　　我一时气结。这么蛮不讲理和倒打一耙的个性还真有点像拉拉。“是你不出来见我吧？那个花房里全是米兰，我怎么知道哪个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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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　　“我才不要在家里出来呢。都知道你是去看拉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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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　　我脸一沉没有接话。我真是打心眼里不喜欢这个狂妄自大的索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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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　　索索根本没在意我的脸色，还在装腔作势地说：“那就说好了，我先住几天试试看。这儿本来就是我的家，我让给拉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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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　　太可气了，竟然一口一个“我让给拉拉的”。我一时火大，大声说：“不行！谁说这是你的家了？我可不记得有买过你。有本事你自己出国找那个老三去。我早知道你没事光欺负拉拉，你怎么当哥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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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　　一听这话，索索似乎有些慌了神，不过他很快又恢复了镇定：“本来嘛。如果不是我会开花，拉拉又怎么能够找到你这样的主人？人家不想你太伤心才来陪你，你怎么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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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　　我的心又软了。不管怎么说他也是只一棵小花，我怎么忍心在伤害了拉拉之后又伤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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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　　“好吧，谢谢你来看我。以后我去看拉拉的时候也会跟你打招呼。不过我可不打算再养一棵米兰。我有拉拉就心满意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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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　　索索再也掩饰不住一肚子怨气，大声叫道：“你是个笨蛋吗？所有的人都只会要我不会要拉拉！拉拉脑袋笨又淘气，不会开花还成天惹事，一天到晚罚站，爷爷都快被他气死了。你跟拉拉一样笨，所以才会觉得他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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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　　我只觉得全身的血液呼地一下都涌上头顶，要不是知道他只是棵小花，我非一拳抡过去不可。我三步两步走他跟前，恶狠狠地威胁道：“好！我承认我笨，我要不笨的话也不会把拉拉害成这样！你说我什么都不要紧，可是你要再敢说拉拉一个字的坏
<br>话――”我伸手向窗外一指，“我就把你从这儿扔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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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　　大概是平生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索索仿佛吃了当头一棒，往后连退了好几步，脸色惨然而变，漂亮的大眼睛里顿时积满了泪水。那双装满委屈和眼泪的眼睛当真跟拉拉的一模一样。我心里一颤，一时间也慌了手脚。其实他也跟拉拉一样，不过是个小孩子。我会这么生气也不过是因为我自己也曾经跟他一样地睢不起拉拉。再说真正伤害拉拉的人是我，我怎么能把怨气又撒到索索身上？真吓坏了他可怎么办？现在谁来救我？就在这要命的时候，阿蓝竟飘然而至。尽管早已习惯了他的突然出现，我还\r<br>是在惊讶之余暗中松了口气。太好了，有求必应，这才叫花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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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　　阿蓝把手中托着的大花盆往地上一放，轻轻叫了声：“索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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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　　索索闻言全身一震，就像突然回过神来一样，一头扎进阿蓝怀里放声大哭起来。“爷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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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　　索索当真是受了比天还大的委屈，哭得哽咽难抑。阿蓝轻轻地抚着他的背，不住地哄他：“好了好了不哭了……”我则僵在一边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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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　　等到索索终于哭痛快了，阿蓝才替他擦着眼泪温柔地说：“怎么不听话了？我说过冬天不许往外跑的，不记得了吗？你看小五这里连个空花盆都没有，多危险哪！回家罚站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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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　　索索一边吸着鼻子一边回答了一声“嗯！”。我的脑海却浮出另一个画面：闯了祸的拉拉低着头站在阿蓝面前，阿蓝仍是温柔地问道：“这个星期是不是闯了四回祸了？明天罚站一天不许出去好不好？”拉拉傻傻地只知道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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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　　阿蓝指了指带来的花盆又对索索说：“还不快站进去？这么冷的天你还有力气自己回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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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　　“爷爷我不想回家了，他们会笑我的……呜……”索索哭着又往阿蓝怀里钻。“谁会笑你呀？你替拉拉来看他的主人，拉拉知道了会高兴的。小五也不是真的要把你扔出去，他只是太担心拉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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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　　“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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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　　“好吧，要是不愿意让大家知道的话，我们就都不说出去好不好？小五也不会说的，对吧？”说着阿蓝看了我一眼。我当然只有点头的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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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　　直到索索跳进花盆，阿蓝还在柔声说：“好主人要自己去找，不可以抢别人的。那么多人都喜欢你，买你回去，里面一定也有很好的主人。我不是总告诉你，想要找到好主人的话就不可以再随便跑回家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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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　　看着阿蓝几句话就把那个不可一世的索索治得服服帖帖，我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拉拉兄弟我也算领教过几个了，一个年纪最长却不肯长大的多多，一个又虚荣又自大的索索，还有个又淘气又糊涂的拉拉。剩下几个想必也都不是些省心的主儿。难
<br>得阿蓝对他们都这么温柔耐心，也难怪这些小花儿都把这位美丽的爷爷奉若神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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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　　我沉思着看着阿蓝，心中竟泛起一丝不可思议的感觉：这个阿蓝，真的是索索和拉拉的爷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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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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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　　看着索索在阿蓝的手里乖乖地变成一棵株形很漂亮的米兰，稳稳地站进花盆中，我这才全身放松下来，呼地出了一口长气。这些小孩子，要命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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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　　阿蓝一边安置索索，一边缓缓地对我说：“对不起，怪我没看好他，我不会再让他跑出来的……其实索索也不是个坏孩子，他只是也想要一个背着他去喝啤酒，现在又天天去看他的主人。不只是索索，其他的孩子们也都很羡慕拉拉，只不过索索特别有自信，胆子也特别大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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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　　我点点头，同时道歉说：“今天是我不对，我不该吓他。对不起。而且我也不算个好主人，没什么可羡慕的……”对阿蓝，我真的有深深的歉意。我已经伤害了他的两个孩子。“索索现在怎么样？不会这么一直哭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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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　　“早睡着了。这么一闹腾他哪里还撑得住！睡一觉起来他就会忘掉这些事了。他们每天可忙呢，片刻不停，哪来那么多功夫伤心。”说到这里，阿蓝也忍不住微笑了。“拉拉在这里也给你添了不少乱吧？照顾一棵小花其实是很不容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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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　　我一阵感动，阿蓝总是这样通情达理。回想起拉拉在时的种种，还真是有点儿让人吃不消。我跟索索说不想再养一棵米兰，说有拉拉就心满意足了。这当然是一个原因。其实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凭我这点道行，也就招架得住一个拉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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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　　可是阿蓝竟能一个人照顾那么多又淘气又麻烦的小花，而且根本不像我这样手忙脚乱焦头烂额的。不论什么时候，他总能保持那份从容和耐心。拉拉曾经说过他很想念爷爷，但还是愿意跟我在一起。我悄悄地看了阿蓝一眼，不禁有些同意起索索的话\r<br>来，拉拉的脑袋好象是有一点点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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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　　只是，这样一个深明事理举止文雅的爷爷，又怎么会带出一群那么任性又不懂事的小花儿呢？想着想着，我终于忍不住叹道：“阿蓝，你真的是索索和拉拉的爷爷吗？真是一点都不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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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　　一听这话，阿蓝顿时显得惊诧万分，一向以来沉静温和的表情突然间换作了一脸小孩似的天真。他睁大眼睛望着我，用一种大惊小怪的语气问道：“你怎么看出来的？从来没听人这么说过呀。我还觉得他们其实更像我呢。他们跟自己的爷爷才是一
<br>点都不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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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　　轮到我张口结舌了，其实我也就是随口那么一说，发发感慨而已。而且现在我怎么又突然觉得，眼前的这个阿蓝，跟索索拉拉他们其实像得不得了！这、这、这……不过话说到这份上，我是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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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　　“其实他们叫我爷爷也没什么不对。我哥哥橙橙是一个很温顺也很害羞的孩子。他非常用功，也最会开花。索索这一点很像他，多多那种怕人的个性也很像他。因为他的花开得最好，所以很小的时候就有花工给他插枝。花工们总是挑那些长势最好的
<br>花来插枝，这也是一种人工的优胜劣汰。插了枝就意味着有了自己的孩子。在花市 里，几乎所有的小花都是这样出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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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　　“很快橙橙就被别人买走了，主人是一对大学老师。有学问的主人做什么事都讲 究，养花的书就有好几本。橙橙在那里过得很快乐，觉得自己找到了好主人。可是到夏天的时候，主人却突然一连很多天没有回家。我们听说后都很着急，带话过去让他 赶快回来。要知道如果一直没有人替他浇水的话他会死掉的。可是他没有回来。橙橙非常胆小，从来不敢跳出花盆。而且他一直相信主人不会就那样丢下他，他们一直对他很好。橙橙带话回来说主人明天就会回来，明天一定会回来……他这么说是在安慰我们，其实更是在安慰他自己。虽然没有水喝，他还是开了很多花，他觉得这样主人就会快些回来……可是主人直到暑假过完才回家，他们出门旅游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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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　　“和人类相比，花的生命很短很短，可是就这样很短的生命，也很少能享尽天年走到尽头。橙橙死的时候还没有拉拉大……我知道人类生活得也很辛苦，平时工作累，好容易有个假期，当然想好好休息。除了养花，他们还有很多重要的事要做。可是……他们为什么就不能替留在家中的小花稍稍多想一下呢？在这种时候，主人就是花儿的上帝呀！花市里出生的小花其实都是温室里的花朵，生来注定是要与人类为伴的。每一棵小花最大的心愿就是找到一个真正爱护他的主人，为他开花，给他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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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　　说话的时候，阿蓝一直望着窗外灿烂的阳光，我没有看见他脸上的泪。我的胸口一阵拥塞，平生第一次觉得对这些小花，人类真是冷漠到残忍。阿蓝讲的故事其实一 点都不陌生。每次放完大假回去上班，总会听见有些人在说出门几天，他们养的花没人浇水枯死了，喂的金鱼没人喂食饿死了……说的人叹息一声，听的人也叹息一声，如此而已，就像在叹息他的新衣新鞋淋了雨不能再穿了一样。真不明白，平时像掌上明珠一样捧在手里的宝贝，突然间竟会被那样地弃之如尘。每当人类的生活轨迹稍稍出现偏差的时候，我们首先牺牲掉的就是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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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　　“都说我们家的小孩特淘气，你大概也有这感觉。可这不是他们的错。是我从小就教他们变身逃跑，也是我告诉他们在主人家里住得不愉快就要马上回来。毕竟和人 类比起来，他们的自我保护能力太弱了，甚至根本就不懂得要保护自己。所以就算索索这样胡闹，我也不忍心不让他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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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　　我低下头去诚心诚意地说了句“你做得对！”他们的确是太不会保护自己了。就像这次，因为我的自私和退缩，加上老三一时的心血来潮，不就差点要了拉拉的小 命？可是拉拉怎么就不知道逃跑呢？如果是索索的话，也许就会答应跟我合伙骗骗老\r<br>三了。想到这里，我的眼框一阵潮湿。我不能没拉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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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　　“其实他们都很乖，你没见过真正任性不听话的小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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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　　我抬起头来掩饰地笑道：“不会吧？我不觉得拉拉不听话啊。小孩子嘛，一点点 淘气也是应该的。再说不过是一棵小花，他能闹出什么事来？”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在想着那次拉拉把我的衣箱翻了个底朝天，满屋里像丢过炸弹一样到处散落着衣服布片的轰然景象。这世上真有比拉拉他们更不听话、更淘气任性的花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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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　　阿蓝转过头来平静看了我一眼，又飞快地转回去望向窗外。“我知道有一棵最任性最不懂事的小花，任性到......害死他的主人......那棵不可原谅的花......就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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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　　“橙橙死的时候我还很小，那次是我第一次接触死亡，所以完全不能接受。从那以后我就开始恨人类，决心一辈子都不要主人。我也不再想学开花的事，每天只是拼命练习怎么变身和逃跑，满脑子都是些叛逆的念头......你笑什么？难道只有人类的小孩子才知道叛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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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　　我赶紧收起笑脸辩解说：“不是不是！我是在想你叛逆的时候是个什么样子。跟人类的小孩一样，染头发学抽烟吗？”其实我没想笑。我只是想稍稍调节一下眼前沉重的气氛。阿蓝的眼神里有着太多忧伤和自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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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　　“因为精力全用在了别的地方，我不但不会开花，而且长得又瘦又小，一点都不起眼。没人指望我会被卖出去，我也从来就不想有人来买我。可是真没想到有一天，一位阿姨竟然把我买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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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　　“她会买我一来是因为自己不会挑，二是花工觉得我这样的肯定没人要小花最好早点糊弄出去，所以拼命给人乱推荐。那位阿姨好象有很多的心事，根本没好好看，就那样随手掏钱把我买了下来。跟她回家后我才发现，她买我是送给她儿子的。她的\r<br>儿子生病了，整天关在家里。阿姨想让他养养花来解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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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　　“到了新的主人家里，我还是不忘记练习变身和逃跑，每天晚上都偷着跳出花盆，只等着一不开心就跑回花市去。可是没过几天就被新主人发现了。应该说是我发现他发现了我。他的床正对着阳台的窗子，他就这样看着我已经有好几个晚上了。他
<br>跟我打招呼，问我的名字，我都不理他。我知道他对我挺好的，可我心里老是觉得总有一天他会把我扔在一边再也不管我，就像橙橙的主人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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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　　“渐渐地我知道了他是个大学生，可是已经休学了。他得了白血病，别人都说他已经活不久了。我听到后大哭了一场。因为真的是这样，有一天他也会扔下我不管的！可是我已经不想逃跑了。我跟他闹别扭，吵架，要他发誓一直跟我在一起，不许
<br>扔下我，不许不管我，我还说他要是死了的话我就再也不理他了......“真不知道主人为什么还是一直对我那么好。我一哭闹他就说对不起，我也觉得是他对不起我。每隔一段时间他都要住到医院去，每次走之前他都求我哄我，让我回花市住几天。因为\r<br>他妈妈太累了，可能照顾不了我，然后他又说对不起。可是我到这时候却怎么都不肯走了，偏要站在花盆里等他回来，我一定要他回来给我浇水，他敢不回来的话我就死给他看。现在想起来主人每次都是在用眼泪给我浇水的......“终于有一次，他住院\r<br>的日子太久了，我实在渴得受不了，只好自己跑了回去。我在花市里喝足了水，突然想到主人会不会真的要死了？我一天到晚跟他吵架，还一次都没有开过花。我越想越害怕，我不愿意让他到死都以为我是不会开花的米兰。“所谓不会开花，其实都不是\r<br>真的。只是有些小孩子心思一时还不在那上面。我练习了几天之后，顶上也长出了一些小花苞。回家后主人还住在医院里没有回来。我跟在他妈妈身后跑到医院去。我躲在病房外面的大树上透过窗户看着他。他的样子很憔悴，我几乎都认不来了。等到晚
<br>上熄灯以后，我就溜到他的床底下，变回一棵米兰，让那些为他准备的花苞全都开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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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　　“后来的事我就不记得了。在没有泥土的时候变回去是非常危险的。可是我当时没根本想到这些，我只想让他闻一闻到我的花香。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主人是怎么会醒过来的，别人说他那天深夜里抱着什么东西突然冲出了医院。我清醒的时候是在第二\r<br>天，在主人家阳台上我自己的花盆里。主人抱着我哭得特别伤心，说了很多我听不懂的话。我只记得他一次又一次地说以后要学会自己照顾自己，自己保护自己，让我再去找一个更好的主人。然后他又不停地说对不起......“他当天下午就又被送回了医
<br>院，因为他发起了高烧。不出半个月他就去逝了。我是在花市里听到他的死讯的......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那样做，只有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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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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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主题：老3你好！我不会把小叶子还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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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　　　　　　这么久没有回信失礼了。其实我也很想念你。在国外肯定没有在家里这么舒服，你辛苦了。可是我不希望看到你只读了一个学期就半途而废地跑回来，你的家人也肯定不会同意你这样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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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　　　　如果你还是不能下定决心克服困难去做完一件事的话，到了老大那边你也同样干不好，到时候难道你还要再逃到别的地方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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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　　　　　　这样的你是不够资格当小叶子的主人的，因为你自己都还没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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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　　　　　　当然上面那些都不是我要找的借口，我跟你其实也是半斤八两。我不肯把小叶子还的你的真正原因是，我喜欢小叶子，比你还要喜欢一千倍。而且我比你更了解他。他在我家住了这么久，早就不是一棵别人寄放在我这里的小花了，他现在是我的家人！
<br>
<br>　　　　你想带要他走，我不答应！不答应！不-答-应-！
<br>
<br>　　　 我知道你会非常非常生气，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知道错了，可是不打算改正。你可以去告诉老大老二老四，让他们都来骂我。反正已经被骂了一回了，再来一次我也不在乎。
<br>
<br>　　　　　　最后，希望你在骂过我之后，先静下心来完成学业。要找我算账还有的是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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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　　　　　　　　　　　　　　　　　　对不起你的小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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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　　我把信反复看了几遍，终于按下了“发送”纽。这就是我该做的，动动手指头而已。早知道写完之后就能一身轻松，我真不该那样跟拉拉和自己过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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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　　我仍然没有告诉老三“小叶子”其实叫拉拉，因为我向拉拉保证过。老三若是知道我口口声声称为家人的拉拉还在花市里昏睡不醒，大概会马上飞回来杀掉我的。杀掉我就不必了，可要是有人愿意替拉拉来揍我一顿的话，我是绝对不会还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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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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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　　活了这么大，从来没有一个冬天像今年一样漫无尽头。这种不南不北不东不西的城市，冬天比哪里都难过。我还记得大一的时候就有北方的学生吵着要退学，因为太冷了。从索索和阿蓝他们来过的第二天算起，已经有三个星期没有见到太阳了。天气\r<br>一直就这样薄薄地阴着，双脚踩在地上，会觉得一股阴森森的寒气沿着骨髓透遍全身。傍晚的时候，空中忽然洒下一些细粉一样的雨滴，很小却很沉，像小箭头一样砸在脸上衣服上，似乎马上就钻进皮肤，渗入血管，然后，血管就被冻住了。我浑身僵\r<br>硬地站在车站等车，忽听见不远处有个小孩叫道：“妈妈，是雪！下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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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　　果然，就在谁也没注意的时候，雨滴变成了雪晶。我们这里很少能看见鹅毛大雪，雪花总是保持着它最初的最纯洁的六角形的结晶态飘落下来。和刚才的雨滴不一样，这些晶莹的小雪花很温柔很轻盈，在微风中旋着舞着，然后轻轻地停靠到我的肩
<br>上，转瞬间就消逝了。地面上仍是湿漉漉的，全然不见白雪的踪迹。似乎原本寒气刺骨的地面此刻却突然焕发出无限热情，以至根本无法留住那些娇柔的白雪。南方的冬季没有银妆素裹的妖娆。南方的雪花只装饰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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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　　我特别喜欢这样的雪。下雪的时候，空气像被滤过一样，特别干净纯洁，甚至隐隐有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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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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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　　晚上一到花市，阿蓝就劝我以后不要每天都来了。拉拉知道的话也会过意不去的。走进花房，我看见所有的花盆边都架上了支架，外面蒙上了一层透明的保暖薄膜，就像医院里的无菌罩。透过薄膜看拉拉，使我几乎产生一种错觉，拉拉已经重病
<br>不治了。大概是我的脸色有异，阿蓝过来安慰地说：“没事的，每年最冷的时候都是这样。你看索索也是一样。这个是多多。明年冬天就该由你来替他做这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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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　　我的心仍然悬在半空中，可是我又知道应该信任阿蓝。犹豫很久，我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能不能告诉我，在正常情况下，米兰可以活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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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　　阿蓝又露出那种淡淡的微笑：“我听说有二十多岁的米兰，都快长成大树了。他们的主人一定非常细心。其实人类的伴侣所说的一生一世又是多长时间呢？别担心，拉拉会一直陪着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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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　　我的喉咙哽住了。我太自私和残忍了。由于人工参与，花事的代谢远比人世的代谢要勤得多，往往只隔两三年就是一代。阿蓝今年只有八岁，他的主人过世也不过是 五年前的事。不管拉拉他们叫他什么，他都还只是个孩子。我竟让他说出这样的话\r<br>来。我不知道那天我是怎么看着阿蓝带着索索离开我家的。这样心碎的故事不该发生在一棵小花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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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　　想到这里，我终于忍不住激动地大声说：“阿蓝，你的主人不是你害死的！他若是知道你这样想，就算身在天堂也会非常伤心的。我也是主人，拉拉为我开花的时候是我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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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　　阿蓝的脸上掠过一丝复杂的表情，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淡然地一笑，轻轻说了声：“是吗？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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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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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　　最长的冬天也终于过去了。星期六早上我起了个大早，穿得精精神神地来来花市。因为还是初春，不是米兰开花的季节，拉拉他们的花房前显得有点冷清。我笔直地朝拉拉走过去，对花工大声宣布：“我要买这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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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　　其实昨天晚上我就来见过拉拉了，还费了不少口舌告诉拉拉不要着急，因为我决定这次一定要把他买回家。”你真的一辈子都不想要被人买一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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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　　一进门，花盆还没放稳，拉拉就迫不及待地跳了出来，急急地巡视整个房间。墙角里还堆着去年没喝完的汽水，我赶紧跑过去拦住拉拉说：“这些都过期了不能喝，我这就下楼去重新买！”幸好拉拉的兴趣并不在汽水上面，他似乎兴奋过了头，一个一个地检查柜门和抽屉，等他把这个家的角角落落全部仔细检查一遍终于心安理得之后，才像累垮了一下往我的床上重重地一趴，无限满足地长叹一声：“我好想家呀！”我站在一边看着拉拉，止不住一阵阵心酸。拉拉似乎根本就不记得他是在一种\r<br>怎样的情况下离开家的。直到现在，我都还没机会跟拉拉说声“对不起”。因为根本不需要我说任何道歉的话，拉拉就已经迫不及待地原谅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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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　　整整一上午，拉拉都抓着我不放，不停地讲着他家里和花市里的种种奇闻趣事。直到他终于累得不想再开口了，我才小心地站起来，说要下楼去给他重新买汽水。走到门边，拉拉像猛醒过来一样，突然向我直扑过来，钻进我怀里大声哭道：“小五你
<br>不可以不要我！”后面的一小时，整个屋里都响彻着拉拉惊天动地的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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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　　春天真是太好了。把温暖和希望送来的同时还带走了所有的困惑和不快。现在我和拉拉，就像故事里写的那样，“幸福地生活在一起”。而那个把幸福送来又几乎夺走的老三，也安心地在澳大利亚上他第二学期的课程。当然他给我写了一封措辞极为\r<br>疯狂的回信，准确地说应该是谩骂信加恐吓信。他宣布从此改称我为“二百五”，申明决不承认小叶子已经归我了；他警告我要继续好好替他照顾他的小叶子，同时叫我给他等着。信的最后他问“我什么时候叫上老大他们来骂过你一顿了？不要血口喷人\r<br>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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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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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　　就在我幸福得晕头转向的时候，有一天下班一进门，拉拉就扑上来哭着说：“爷爷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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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　　听到这消息的最初几分钟对我来说已经是一片空白。拉拉回来后我特地去买了本种花的书。书上明明白白地写着：米兰在摄氏十度以下不能存活。可是在刚刚过去的漫长的冬季的每个夜晚，阿蓝都在花市门口的寒风中等着我。我不知道对他的死，我\r<br>负有多少责任。听拉拉说，以前的冬天阿蓝也是这样从未休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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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　　阿蓝是我见过的唯一当得起“花仙”二字的花仙。也可以说，是我心中唯一的花仙。在那个下雪的傍晚我想到了阿蓝。阿蓝的感觉就像雪，晶莹如雪，温柔如雪，也 寂寞如雪。他总是如烟如雾，淡淡地站在那里，伸手可及却不可触摸。那天晚上我曾试图安慰他，可是没有成功。唯一可以给他安慰的人已经去了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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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　　也许这并不算是一个太坏的消息。我宁愿相信阿蓝是羽化而去了。在他去的那个世界里，应该有着满满的幸福在等待他。只是我不知道他的主人看到他曾经那样钟爱的蓝蓝从一个固执任性不通世事的孩子出落得这般优雅成熟，是会倍感欣慰还是心痛
<br>如割。那是独自走过几度寒暑面对多少风霜才磨砺出的绝代芳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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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　　直到半夜，我还坐在客厅里守着拉拉。拉拉是哭着睡着的。我曾经想象过还需要多少年拉拉才能变得像阿蓝那样美丽，可是现在的我却决不希望看到那一天。我甚至可以感受到阿蓝的主人在临终之前那种深深的痛苦、愧疚和绝望。“有我在，你可以 永远都不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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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　　我仍然不时地去花市，虽然我没有再买花。每当看见人们捧着刚刚买到的花儿心满意足地回家去的时候，我的心里总要轻轻问一句：“你知道自己手里捧着的，是怎样一个如花的生命吗？

mangdian

真不知道这个故事是怎么看完的，尤其是到结尾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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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虽然唯物主义的教育接受的不少，但我会相信每颗植物都是有生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