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岁的那个秋天

kevin

自从我降临这个星球，我发现整个世界都惊慌失措。\r<br>　　
<br>　　 一九八二年的秋天，我作为一场计划已久的阴谋的成果，降临在这个世上。我没想到的是这个世界如此美丽并丑陋不堪。\r<br>　　
<br>　　 一九八二年，有一些嘴唇和他们的土地一起龟裂。\r<br>　　
<br>　　 一九八二年，贝鲁特的街头奔涌着恐慌。\r<br>　　
<br>　　 一九八二年，猫耳洞的燥热牵扯着无数母亲的心。\r<br>　　
<br>　　 一九八二年，撒切尔夫人借着收复马岛的亢奋，在中国崭新的机场上挥起纤纤素手。\r<br>　　
<br>　　 一九八二年的邓小平意气风发。\r<br>　　
<br>　　 一九八二年，人口学家马寅初逝世。他已经不可能知道，在他死后几个月世界上多了一个我。我个人的出生，在人口史上是没有任何纪念意义的。事实上，除了母亲，整个世界对我的到来都熟视无睹。我的父亲正在田间劳作，我的出生就如同那年水稻的成熟，早已在他的预谋之中。\r<br>　　
<br>　　 我对此毫无怨言。从来没有一颗稻谷会埋怨农夫对自己的忽视。说实话，文学作品里充满浪漫情趣的农民伯伯在现实中和城市里的月亮一样罕见。父亲是理性的动物，从开始播种的那一刻起，他就对自己的收成了然于胸。所以他从不会喜形于色。\r<br>　　
<br>　　 后来我交给他满墙满墙的奖状，后来我花掉了他大把大把的票子，再后来他送我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r<br>　　
<br>　　 我知道，这一切都逃不出他的算计。\r<br>　　
<br>　　 可他没有算计到的是，再后来的我成了今天这副模样。\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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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　　 其实，一九八二年的秋天来的很迟很迟，可这并不影响。挺着大肚子的母亲在晒谷场上收谷子，放学回来的姐姐远远的就冲她大叫一声“妈！”母亲吃了一惊，于是我就出生了。\r<br>　　
<br>　　 小小的我对于骨盆宽大的母亲来说只是小菜一碟。\r<br>　　
<br>　　 那是一个灿烂的秋日，空气中充斥着饱满的豆荚在阳光下爆裂的声音，小螃蟹在水里悠闲地吐着水泡。\r<br>　　
<br>　　 外面的世界很遥远很遥远，我的大肚子母亲心中充满了丰收的平静和欢喜。\r<br>　　
<br>　　 关于我的出生，我想补充一点。一九八二年的我是作为一场伟大计划的目的来到这个世上的。有位哲学家说，人不过是父母“一晌贪欢”不小心弄出来的副产品，这实在冤枉。中国两千年来尤其是近二十年来，象我这样的不在少数，不过成功的例子不多，我就是其中之一。多年来我一直以此为荣，而且这一点激励了我最近二十年来的奋斗。不管是二年级那次和狗娃的打架，还是昨天下午的翘课。\r<br>　　
<br>　　 翘课这种事，大家都知道，是文明社会才有的一种病。\r<br>　　
<br>　　 我现在寄居在一片石头森林里，他们说这叫城市，文明的象征。\r<br>　　
<br>　　 我每天出入于一堆混凝土盒子之间。我寄居的这个盒子和周围的那些大致一样，但也有点特别，因为上面写着三个字：学子楼。大学如今不是什么时兴玩意，正如三陪不再时髦一样。引用一位网友的大作中的话说，近年来城市治安状况明显好转，原因是流氓混混都上大学去了。\r<br>　　
<br>　　 这句话让我手足冰凉。我可不是流氓混混，我只是有些害怕。父亲送我来到这个地方，原来是把我给放逐了。\r<br>　　
<br>　　 这是一片大的无边无际的迷失森林，所以我常常会迷失自己。我每天坐在窗前，看看钢筋水泥丛林里，花枝招展的女生。\r<br>　　
<br>　　 流放地是一片石头森林，里面总是充满了瘴疠之气，这从女生脸上掩饰不住的疲惫和苍老就能看出来。\r<br>　　
<br>　　 到流放地来的都是一些被流放的人，我们总是把自己藏的很深。人人都涂上厚厚的面膏，人人都装出伪善的表情。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怕被人认出来。\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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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　　 2002年的秋天，我二十岁。\r<br>　　
<br>　　 凡年轻过的人都知道，二十岁，一个多么不好对付的年龄。由于每天坐在窗前看女生，看着看着我的心里就慢慢长起了草，看着看着那草越长越疯。或者是由于我心里慢慢长起了草，所以我每天坐在窗前，呆呆的看女生。\r<br>　　
<br>　　 父亲将我的一生细细筹画，却没料到我竟然在荒凉的流放地苦中作乐。\r<br>　　
<br>　　 有时候我又想，看女生的事或许也在父亲的算计之中，谁没有年轻过呢？可是有些事父亲不知道。我没有告诉他。\r<br>　　
<br>　　 我没有告诉他我现在天天翘课，没有告诉他我必修课都没通过。我也没告诉他我一天比一天堕落，没有告诉他我不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r<br>　　
<br>　　 二十岁的那年秋天，我每天都会坐在大街上看那些熙来攘往的人群。人总是很多，在我面前象流水一样来了又走。人们匆忙的脚步于我就象一场梦。梦里总是昏黄的天空，梦里我总在一望无垠的荒原上匆忙地赶路，没有起点，没有终点，走着走着我就想大哭一场。\r<br>　　
<br>　　 我的青春在匆忙而纠缠的脚步声中消耗殆尽，而我毫无怨言。\r<br>　　
<br>　　 每一个夜里我都会失眠。每个失眠的夜里都会下雨。在每一个下雨的夜里，我总是坐在窗前一颗颗大大小小的雨珠落在路面的积水上，竟溅起一朵朵小小的涟漪，在昏黄的灯光下荡开，荡开。\r<br>　　
<br>　　 看着看着我就想起家乡缠绵的梅雨，想起夜深人静雨打芭蕉；看着看着我就想起春天满山遍野的油菜花，想起夏夜的萤火虫壁虎和蛙鸣阵阵，想起金灿灿的稻子把父亲压弯了腰，想起冬日飞扬的小雪渐渐染白了母亲的双鬓；想起一九八二年那个迟到的秋天，想起一九八二年意气风发的邓小平意气风发的中国……\r<br>　　
<br>　　 有些事，我们一直无法忘记。\r<br>　　
<br>　　 有些事，我们一直无能为力。

火宅之猫

二十岁与十八岁相比，我不知道哪个更具有分水岭的概念~~~也许十八岁只是个数字符号，仍在中学的我无法理解这一切；二十岁的我，身在大学，看着周围发生的一切，并没有想象中的美丽，丑陋残酷得让我感到害怕。二十岁，我们留恋自以为单纯的幼稚，自恋着自以为的成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