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大战略》读后感

雷雷

    经过一个暑假，断断续续，终于读完了罗伯特•阿特教授写的《美国大战略》。罗伯塔•阿特是美国布兰代斯大学（Brandeis University）赦脱（ChristianA. Herter）国际关系学教授，著名的国际关系学者，国际安全研究专家。作为国际关系学家，他与塞约姆•布朗（Seyom Brown）、帕特里克•克罗宁（Patrick Cronin）齐名；作为安全研究专家，他的名字常常与塞缪尔•亨廷顿（Samuel P.Huntington）和《战略研究杂志》（The Journal of Strategic Studies）联系在一起。
      阿特教授毕业于哈佛大学，并获博士学位。他的学术踪影穿梭于哈佛大学、麻省理工学院、布兰代斯大学、康奈尔大学等著名高校之间，目前担任美国几家最重要的安全类杂志的编委，如《国际安全》、《政治科学季刊》、《安全研究》以及《战略研究杂志》。阿特教授与美国军方曾有密切的联系。1982年，阿特担任美国国防部远程计划参谋秘书，这段经历使他了解了美国国防部的内幕，并对美国军事力量在国际关系中的作用产生了浓厚的研究兴趣。他曾出版专著《TFX决策：麦克纳马拉和军队》（The TFX Decision : McNamara and the Military），并与美国著名战略学家和政治学家塞缪尔•亨廷顿、文森特•戴维斯（Vincent Davis）共同主编了《重组美国国防》（Reorganizing America`s Defense）。他的外交政策研究体现出实力主义色彩，他与著名国际关系理论家塞约姆•布朗合作出版了《美国外交政策：谋求新角色》，与著名国际关系学者帕特里克•克罗宁共同主编了《美国与恐吓外交》。
       《美国大战略》研究美国在世界上应该扮演什么角色，特别是要研究美国应该采取何种外交政策和军事战略。美国的外交政策与军事战略这两个课题非常重要，因为美国是目前世界上最强大的行为体，而且在未来几十年里依然会维持其超级大国的地位。而美国外交政策目标的自我设定，以及美国超强军事力量的运用方式，将极大的影响美国国力如日中天情况下的国际成就，对美国霸权之后其他大国的行为及世界格局，也会产生较大作用。因此，正确理解美国外交政策和军事战略极为重要。在本书中，阿特为美国制定出“前沿防御”这一军事策略，在外交政策目标与军事战略选择上，他提出“选择性干预”大战略。
      在制定大战略时，阿特指出美国面临着国际形式的五大特点：第一，当前没有一个国家可以与美国势均力敌，对美国本土构成压倒性的直接军事威胁。第二，大规模恐怖主义正在兴起，一个跨国宗教恐怖主义的时代已经到来。“基地”组织代表了一种新式的恐怖主义，它具有宗教动机，组织上高度集中并拥有高尖技术，在暴力使用上不受约束，蓄意进行报复和惩罚性攻击，招募成员部分国籍，作战范围面向全球。第三，经济开放度与相互依赖出现了新的增长，世界富强的民主国家之间出现了经济上的相互依赖，而且将其他国家逐渐纳入这个相互依赖区中。第四，民主在民主大国中似乎十分稳固，从第一世界扩展到第三世界，民主不仅带来了政治自由，也带来了经济进步。第五，全球环境恶化越来越严重。
      战略学家的共识是："国家利益是构成正确战略的基础......研究大战略的人有必要找出那些与国家安全特别相关的利益。"阿特在分析美国国家利益时设定了三个标准，即“利益受到保护有多少利益，利益未受到保护有多少利益；实现这些利益有什么后果；运用何种方式依靠军事力量实现利益”。根据这个标准，阿特假定美国有六项首要的国家利益，第一项是至关重要的利益，第二、三项是非常重要的国家利益，最后三项是重要的国家利益：
        第一项，防止对美国本土的进攻；
        第二项，防止欧亚大陆上大国之间爆发战争，并尽量防止可能引发此类战争的激烈的军备竞赛；
        第三项，保证美国的石油供应渠道安全畅通，有能力购买到价格合理的石油；
        第四项，维持一种开放的国际经济秩序；
        第五项，促进世界范围的民主化和人权尊重，防止内战国家的种族清洗或大规模屠杀；
        第六项，保护全球环境不受损害，特别是不受全球变暖和气候巨变带来的各种负面影响。
     今天，美国本土安全的最大威胁来自拥有核生化（NBC）武器的敌对国家或恐怖分子。欧亚大陆间和平的最大威胁，来自侵略国家对于大陆东部或西部甚至整个大陆的霸权需求，或是来自大国间可能引发战争的激烈的安全竞争。美国和世界繁荣的最大威胁在于波斯湾石油供应的中断。开放的国际秩序面临的最大威胁要么来自欧亚大陆的大国间战争，要么来自经济民族主义，因为经济民族主义害怕经济上的开放会使国家在军事上处于不利境地。扩展民主与人权尊重，其最大威胁在于专制者的凶残暴虐、领导人的罪恶行径，以及内战中一方或双方大规模残杀非战斗人员的做法。全球环境的最大威胁来自无限制的使用矿物燃料。
     针对以上威胁，阿特认为，美国为了保护一项“生死攸关利益”和两项“高度重要利益”不受危害，应当在和平时期在波斯湾、欧洲和东亚驻军；应当在这些地区建立核心联盟并以此为前沿基础部署兵力；应当保持一支强大的军事力量随时支援海外。前沿部署的兵力、联盟及海外基地能够保证盟国的安全，威慑潜在和现存的敌人，追捕危害美国的恐怖团伙，而一旦美国决定发动预防性战争，打击那些获取或将要获取核生化武器的敌对国家，，前沿部署的兵力也可大显身手。阿特明白，用直接的军事干预来扩展民主和保护人权，对美国而言不啻为消耗武力的无底洞，同时，不是为了波斯湾的石油而是为了经济开放秩序发动战争，得到的效果是相反的，所以，阿特尤其看重与核心国家的军事联盟关系，反对美国单枪匹马行动。从目前美国在东亚的战略可以看出，美日、美韩、美菲三组同盟关系以及美台这组特殊关系就是美国构筑的东亚准军事联盟关系。我认为，美国东亚战略的根本目的在于保持其在东亚的独一无二的话语权，防止一个霸权国的出现挑战美国的存在，而在美国国防部的战略规划中，中国一直是这个角色的人选。为了最好的保护美国的六项国家利益，阿特主张把选择性干预战略作为美国的大战略，它旨在维护美国的核心盟国和前沿兵力，并能够维持美国的强大军事力量。它确定了下面的战略重点：选择性干预战略要求确保维护美国的生死攸关利益和高度重要利益，同时也不放弃适当的追求实现任何一项重要利益。选择性干预战略要求美国为确保自身利益，必须维持在海外的军事介入。
       在选择性干预战略的实施上，阿特主张“三分军事，七分政治”。从军事上讲，美国必须拥有一支数量庞大、装备优良、训练有素、技术先进并且诸兵种合成的军事力量；美国要把实施本土防御作为首要任务，防止大规模恐怖袭击，依靠导弹防御对付拥有洲际弹道导弹的不友好国家；只要有可能，就应该对由核生化武器武装起来的恐怖主义集团采取预防性的、先发制人的军事行动；美国应当继续在和平时期保持在欧亚大陆的军事存在；需要将强大而多样化的武装力量的15%—20%部署在海外。从政治上讲，避免野心过大和过于单边主义是选择性干预战略的两项最基本的政治要求。另外，美国还必须进一步锁定原苏联不安全的可裂变材料和生化武器，建设性的使用那些在这些领域拥有一技之长的科学家；进一步保护能源，特别是减轻对矿物燃料的依赖；继续鼓励欧洲努力打造共同的外交与安全政策，并加强其防卫能力尤其是向欧洲外投放军事力量的能力；努力消除国内不平等和国外资本的贪得无厌，防止当前反全球化力量破坏国际经济的开放性；美国不能允许反恐运动支配美国的外交政策，必须设计出针对关键地区政治不满者的有效政策，消弱有全球影响的恐怖组织的合法性基础。
       中国是地区性大国，任何美国大战略的严肃性讨论都不可能离开中国因素，尤其是在讨论东亚时，任何一位美国国际关系学者和战略家都会将中国列入美国战略的考虑范围。在布热津斯基博士的《大棋局》中，将中国看作欧亚大陆的战略棋手，主张美国积极接近中国，为其欧亚战略服务；在《大国政治的悲剧》中，米尔斯海默教授更是将中国看作美国未来在欧亚乃至世界的最有力的竞争对手。阿特教授在《美国大战略》里也特别关注中国的崛起。阿特认为：中国是美国军事霸权的潜在挑战者，但中国军事崛起的速度很慢，难以形成现实威胁；美国的选择性干预战略会以不同形式影响中国的崛起；主张以合作心态对待中国崛起，期望中国继续走和平式崛起道路。从阿特对中国的观点可以看出他是一个典型的现实主义学者，他没有排斥遏制中国崛起的可能性，但他似乎宁愿采取经济遏制和与盟国合作的做法。他的出发点仍是希望中国与美国走向大合作的道路。阿特希望权力政治的逻辑在中美战略互动中出现的越少越好。以美国的价值观改变中国的文化归化道路，历史已证明是条死胡同，但是中国的和平崛起却是活生生的政治实践。
      美国的选择性干预战略中有五个安全承诺涉及对于中国崛起的影响，具体地讲就是核心安全承诺中的美日同盟、美韩同盟，非核心安全承诺中的美澳同盟、美菲同盟以及美台同盟。首先，美日与美韩两个同盟压制日本崛起、制衡俄罗斯势力以及中国的崛起。阿特认为这两个同盟在于对于维持欧亚大陆的和平至关重要，必须加以保持。其次，美菲同盟以及美澳同盟对于预防中国挑战美国也十分重要，“如果在东亚爆发了美国与中国的大战，美国与菲律宾和澳大利亚的联盟会有帮助”。最后，至于美国对台湾的安全承诺，阿特认为也是值得维持的准联盟。阿特指出，1979年《与台湾关系法》签订后，美国对台湾至少有两项安全承诺：一是确保两岸问题的和平解决，二是美国保持足够力量阻止任何威胁台湾安全的武力行动。他认为，虽然这些非正式协定并不构成与台湾的正式军事联盟，但却发挥了实际的军事联盟作用，尽管美台关系使得美中关系复杂化，但还是“应该被保持下去”，因为“美国如果不履行它们，人们会怀疑美国对韩国和日本的承诺。这两个国家会理所当然的担心，如果美国为了顺从中国或者屈服于中国的威胁而违背了它对台湾的承诺，那么，美国很可能在同一点上对它们采取同样的做法”。可见，美国对华政策涉及到了东亚各国政策的方方面面，牵一发而动全身。既然美国不可能不承诺对台湾的安全义务，中国的崛起以及主权行驶必然受到美国大战略的影响。然而，与大多数美国战略家一样，阿特也认识到，对台湾的承诺不应该成为美国战略的一个负担，美国的承诺应该是有限度与保留的。
        《美国大战略》中阿特提出的选择性干预战略坚持美国在全球维持领导地位，同时坚持美国的前沿军事存在。但它有六个潜在危险。前三个危险是，它可能会消耗美国的经济实力，使美国的联盟名存实亡，并将美国拖入战争。这三个危险如果美国谨慎处理的话没有太大威胁，但另外三个缺陷是非常严重的：丧失武力干预的可选择性，刺激其他大国形成反抗性联盟，以及丧失美国民众的支持。
阿特在这本书中表达出的观点与大多数美国现实主义学者相似，即认为美国为目前世界第一强国，在未来几十年不会出现一个挑战者，但中国是美国潜在的对手，美国应在东亚保持军事联盟和前沿军事存在以限制中国影响力的过度扩张。阿特可贵的一面是他认为美国应正确对待中国的崛起，寻求与中国的合作。对于《美国大战略》这本书，我认为它很好的传达了当今美国战略界的观点，尤其是美国在东亚军事存在的意图和中美关系走向，为我了解美国的全球战略提供了很多有价值的信息，是我们学习国际政治专业的学生应该读的一本很好的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