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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3-23 12:04: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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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哈工程度过了幸福的6年,最让我牵肠挂肚的是"吃"、"友情"和"爱情"。
当我第一次吃红红的和青青的辣椒时,"激动"得满脸是泪,那滋味让我觉得前17年白活了。我在读硕士时已经
能自力更生,我开发的软件不仅竞赛获奖挣了声望,而且还挣了钱(卖了二十多份软件,平均每份挣500元)。
写书得稿费7000元,那时我简直就是富翁。这些钱的小部分用来给女孩子买礼物,大部分用于和与哥儿们吃香的喝辣的。
我相信自己已经尝遍了西安的小吃,并且发现了一个真理:最好吃的东西都在地摊上,最香的东西一定是辣的,
最辣的东西一定是香的。曾经沧海难为水,我在清华的三年里很少再吃辣椒,因为怕它沾污我心目中的辣椒。
在我小时候,我爸很讨厌土豆,他竟然因此不让我吃土豆。我哪敢跟他论理,于是忍啊忍,一直忍到我上大学
"远走高飞"。如果说辣椒是我新交的女朋友,那么土豆就是我天生的命(迄今尚未发现能让我不要命的食物)。
我在哈工程频繁用电炉(从来都没被抓住过)做"以土豆为核心"的菜,天长日久,朋友们干脆叫我"土豆"。
我吃饱土豆和辣椒后不免深思而感叹,人要是认认真真地吃,真的花不了多少钱,那些贪官究竟是怎么吃掉
巨款的?我将来怎么吃得掉自己挣来的钱?
我在读中学与本科时,满头白发,脑袋可以当白帜灯泡用。当我硕士毕业再照镜子时,吓了一跳,
白头发不见了!我不知道究竟是哪种食物起的作用(估计是辣椒)。那些早生白发的小伙子们,你们就到哈尔滨
上学吧。
马佩军是我最早的朋友。刚入学时我们同住一个宿舍,他象国民党兵盘问良家妇女那样上下打量我,
问:"喜欢干啥?"
我怯生生地回答:"打乒乓球。"
他再问:"什么风格。"
我答:"快球。"
他突然象阎锡山那样怪笑,拍拍我的肩膀说,"好!我喜欢,以后你就是我的朋友。我是黑龙江人,
农民,会开拖拉机和卡车。这里是咱家,以后你有啥事,就对我吱一声。"
马佩军和我打乒乓球时口中念念有词:"哼!你对我狠,我对你更狠;你对我好,我对你更好。
"他好几次说要把世上最好吃的板栗送给我一袋,这一袋板栗我到现在都没拿到。
马佩军夜里极能侃,吹他家乡的人跑得快,常把狍子追断气。有时他吹得太离谱,常令我们7人群起
而攻之。为了把我们一举歼灭,他白天到图书馆查"资料",夜里再挑起事端。双方就象印度
与巴基斯坦,常干两个秃子争一把梳子的事。
马佩军上大学前也没见过计算机,但他对计算机技术有极强的领悟力。我们第一次上机时,
他把我拉到打印机旁边说:"帮我防着管机房的,我要修理这台打印机"。还没等我反应过来,
他就开始"肢解"打印机。我无比深刻地体会到:歹徒在作案时都不害怕,最提心吊胆的就是
那个放风的。他在5分钟内修好了打印机,我佩服得五体投地,甘愿下次再跟他干"坏事"。
我一直认为马佩军是哈工程编程第一高手,他编程的时候根本不是人,是指针。之所以我的
声望大,一是因为他不好名利,二是我把他的程序写上了我的名字(并且卖了不少钱)。
马佩军的女朋友是我介绍的,我一眼就看出她将嫁给他。后来俩人果真结婚了,只是他
嫁给了她。硕士毕业后,马佩军留在哈工程读博。前年我再见到他时,他说我害死他了,
快乐得要宰了我。我喜欢黑龙江人源于马佩军。
宋任儒是我们的班长,也是班里最早的预备党员,满口仁义之道,比唐僧还让人受不了。
在二年级时,我迷上一个比我大一岁有了男朋友的女同学,多日沮丧。他看在眼里痛在心里,
跑去把那女同学教育了一通。说起苏联解体的时候他十分沉痛,在思想教育课上,他向我们作了
深刻的检讨,好象是他没有管教好戈尔巴乔夫那小子。最后他为我们点燃了希望:在不久的将来,
"苏联"将重新成为苏联,********旗帜将继续在全世界飘扬。
在本科三四年级,他对跳舞十分入迷,连上厕所都滑翔而去。我那时常把自己关在实验室里搞科研,极少
有空与他玩乐,等到本科毕业时,猛地发现他已经风度翩翩。宋任儒的学习既不好也不差,我们从来
没有合作研究过什么。我喜欢他是因为他很有情趣,不落俗套。也许,我俩本来就是"敢爱而不恨"
的同一类人。本科毕业时,他分到威海工作,走之前我为他饯行。可在硕士开学时,我的房门被人
一脚踢开,他对我喊了一声"林子啊,我又回来了"。我就象祥林嫂见到了被狼叼走的孩子。
宋任儒读硕士时被发配到武汉709所,他在那里过上了乐不思蜀的日子。有一天,他带来两个文静
的女孩子(一个读硕士,一个读本科)来串门。就在我洗水果的几分钟里,三个人已玩得乐翻了天,
两个女孩满屋子追他,一会儿把他按到桌子上打,一会按到床上打。我惊诧之极而又羡慕之极,
恨不得挨打的人是我。想不到上学竟然会有这等欢乐,看来我读硕士的日子白过了。
后来,那个大一点的女孩子嫁给了他。当他带她去见公婆时,公公长叹一声:"把儿子交给你,
我就放心了。"而婆婆已乐得合不拢嘴,竟然无法叹气。现在,宋任儒已从西电获得博士学位,
比我更早地成家立业。他和她既是夫妻,又象兄妹,还象伙伴。他叫她"聪聪",她叫他"笨笨"。
"聪聪"问"笨笨":"老公啊,人活着为了什么?"
"笨笨"答:"就是让咱们每天快快乐乐。"
我迄今亲眼看到的幸福莫过于此。
我在大二时曾为系里学习最差的十几名同学办了补习班,谢伟在这个补习班里名列倒数前茅。
在他睡懒觉时,我象催命鬼那样喊他捅他。他无比吃力地抬起沉重的眼皮,就象软弱无力的
举重运动员,还没有挺起来就趴下了。他开始呻吟:"这一次就饶了我吧,下一次我一定
一定会去的,求你了。"
我不肯。
"那么让我再睡5分钟,"他不死心。
我仍不一样意。
"那么你就从1数到10,要慢一点,"他讨价还价。
当我数到9时,他就接着数9.1,9.2, 9.3 ……
一开始他觉得我很好玩,后来他就喜欢得离不开我了。并不是因为我学习好,而是那时侯我
天真并且充满活力。在三四年级我忙于科研时,他照顾我的生活,叫我"少爷",既做管家
又做兄长。我们不仅共用饭菜票,并且共用仅有的一个碗,总是他买饭菜和洗碗。
我们那一级的学生大多崇拜微软企业的创始人盖茨,我问谢伟:"我是不是和比尔盖茨一样能吃苦?"
他说:"如果考虑年龄因素,你已经比他更能吃苦。你将来一定能做大事业,我就把希望寄托于你了。"
在我们都还不成熟的时候,我成了他心中的灯塔,只要灯不灭,希望就在。现在他为了娶
一个日本姑娘,披荆斩棘追到日本,有了新的希望。二十几年来,我就为一个男人哭过,
那时他本科毕业。
我读硕士研究生时,由于受我的影响,本系三四年级的学生蜂涌至49所参加科研。夜里看高高的科技
大楼,灯火通明、热闹非凡的那一层就是我们的。那时,我在49所学生中的地位仿佛伊拉克的萨达姆,
手下兵将极多。我写第一本书时,有几个人老向我伸着手等待输入稿子,就象火车站行乞的人那样
阴魂不散,使我没时间慢腾腾地打草稿。我就象金庸写小说,有如神来之笔,想到那里就写到那里,
写了一段他们马上输入一段,一气呵成。那本科技书写得很滑稽,同学们看得笑出眼泪,编辑看了
拍案叫绝,只改了几个字就出版了。
那时侯我的心情是如此之好,为一男同学乱蓬蓬的头发写了一篇散文,并送他一把梳子。又把一
女同学的实验报告写成评书。我的文笔也许就是这样练出来的。
这一群学生中,戴玉宏、史江一和马晓华是我最好的伙伴(我们都属于牛)。
戴玉宏其貌甚帅,眉中有一根白毛闪闪发光,因此号称"白眉鹰王"。"白眉鹰王"武功了得,是我
软件产品的核心开发人员,我们合作最深最久。后来我开企业,他就从深圳辞职到北京为我助威,
令我激动不已,可见读大学时期我们有多铁!戴玉宏有一次打饱嗝,整整打了两天两夜,我差点心疼死。
我尚未发迹之日曾与戴玉宏在校园里卖花,无人问津,就请电子工程系的鲁洁救助。鲁洁温柔貌美,
她一言一笑尤如春风吹拂苏堤的杨柳,令人心里一荡再荡。顷刻间就有男生围观,有人看花,
有人看"贵妃",鲁洁一走,我和戴玉宏可怜得就象两根蜡烛。鲁洁读大学时调皮捣蛋,到四年级
时还不太会编程。她的本科毕业设计是仿真"雷达跟踪飞行物",程序基本上全是我编写的。
我已记不起用了什么公式,只知道每次计算后都弹出一个对话框"报告长官,击中目标"。
鲁洁毕业后到深圳的一家软件企业工作,几年一过,她成了行家。再与她交谈时,我只有听
的份,象鸡琢米一样点头。
史江一和马晓华都是黑龙江人,和马佩军一样厚道热情。史江一性格稳重,属于"你办事我放心"
的那类人。我对马科斯一窍不通,全靠他帮我混过考试这一关。后来我开企业失败,陷入经济危机,
就把希望工程的一个小孩托给了他。
马晓华是我最不放心的人。他常常为别人做事情,但热情过头就忘了自己的事情。有几个不道德
的学生就利用他的这个不足,频繁使唤他,并且借他的钱不还。马晓华喜欢为那些人"卖命"并且
挨训,他总是在受虐待够了的时候再跟我们嘀咕,我们实在气不过,只好对着他的屁股追加一顿
拳脚,并给他一个绰号"受虐狂"。但愿他找个好老婆,我可以早日放心。
我们这一群小伙子同时喜欢上一个女孩子,她叫姜姗,是她班里的四大美人之一。我们不仅没有
争风吃醋,而且心甘情愿地让她坐遍每个人的脖子。姜姗小姐5岁时她爸姜晓鸿成了我的同事,
我们频繁一起去钓鱼,亲得象一家人。姜姗喜欢大喊大叫,声音高过帕瓦罗蒂,我们教唆她喊她爸
"姜球球"。
我常带姜姗到小炒摊去吃女孩子不敢吃的东西,并哄她:"世上最好吃的东西是鸡屁股。"
她无师自通地加上一句:"世上最好听的屁是鸡放的屁。"
我常想着将来生个儿子并把他培养成天才,但如果能有姜姗这样的女儿,不要儿子也罢。
在本科三年级我第一次参加"五四杯"竞赛并获得软件二等奖后,马上成为低年级学生眼中
的明星。我义务当上了一年级学生的上机指导员。一天晚上我巡视机房,一女生请求帮助。
我见屏幕上空白一片,根本没有一行程序,十分疑惑地问:"什么问题?"
"没有问题。"她把书往我手上一塞说:"这些作业你帮我做。"然后就自个子跟她的同学玩乐,
把我撇在一边,似乎我辛辛苦苦地学习就是为了给她做作业。
我定神对她细看,发觉她简直就是《射雕英雄传》里的黄蓉再世,顿时心就"突突突"直跳。
当天晚上我没睡着,接下几天的课不知所云。在选修课《操作系统》考试时,我给家里
写了一封超短信:请快寄钱来,我谈恋爱了。我交了白卷直奔她去。
我的初恋只有两个月,却让我思念了8年。她离我而去时没有任何理由,而我却失魂落魄。
在我本科毕业前的18个月里,白天我狂热工作强作笑容,夜深人静时心痛如刀割而无法抑制。
没有人为我"疗伤",我是硬挺过去的,这一段经历使我*后心理承受能力极强。后来我开
企业的失败虽然对信心有所打击,但根本无痛可言。
我们分手后并未成为陌生人,就象两只刺猬,离得远了就有点留恋,离得近了,就刺着对方。
认识她时我虽然已略显才气,但并不具备成熟男人的魅力,不少事情我并不知道怎么去把握。
有时"喜欢"并不能成为"爱",感情也许是永远研究不透的学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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