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Q之战的中国式和解

飞雪寒冰

新闻联播是和谐外交的天下。它告诉民众：最高领导人已经从欧洲回到北京即将前往韩日，参加有日本首相同时出席的峰会；刚刚全面确立地位的接班人会见了瑞典国王，解说词里只字不提“尊重国情”。

人民日报的子报更明白地表达了对诺贝尔和平奖颁奖式的态度。环球时报上“美英等驻挪使馆执意参加诺奖颁奖”的内版非重点稿，被自家网站编辑成功地推上了要闻区，标题为“中国劝诫西方不要参加诺奖颁奖，若执意参加应承担后果”。

其实，在这份畅销的小开本报纸上，很容易找到“不和谐”新闻。背靠“录像外泄刺激日本反华情绪”，环球时报重拾近期的领土争端，推出深度调查，批评“日本成外交迷失国家”。自家舆情调查中心有最新数据来说明中国民众的“理智”：对于“中国解决与周边国家的领土争端应采取什么方式”的问题，有59.3%的受访者选择“坚持通过双边谈判解决”，36.5%的受访者选择“在必要时使用武力解决”；在岛屿争端问题上，中国最应警惕哪些国家呢？选择美国和日本的受访者比例最高，分别为47.4%、40.5%；更有76.3%的人拒绝“同意美国在中国与其他国家的岛屿争端中起调解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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环球时报的评论员还重拾38年前的蹊径，直抄日本的钓鱼岛后路。这份报纸允许一位商务部研究院日本问题专家，公开建议“中国应支持琉球独立运动”。文章宣告：琉球的独立斗争是“全世界要如何去解放被压迫民族的大问题”，而更为感人的是“琉球的独立斗争主要目的之一是为了中国的战略安全”。根据作者引述，他的琉球朋友说：“你不知道美军基地是封锁中国，进攻中国的吗？在我们的土地上进攻我们的祖国你能答应吗！只要美国一天不停止与中国为敌，我们就是饿死也不能让他们呆在琉球！”

经过了一个周日的夜晚，3Q间的激烈争端似乎在媒体的版面上一夜散尽。南方都市报没能继续在社论版延续批判两家互联网公司“违背网络精神”。周鸿祎的专访刊登在理应提前截版的“天天财富”特刊上。在这篇访谈中，360的当家人声称事态突然缓和，是因为“政府要求各退一步”，但是“360做到了，腾讯还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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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在上午时分，这场被南都形容为“必将成为互联网历史上的经典事件”的纠纷，还能在腾讯以外的三大门户首页上轻易发现。新浪除了继续寻找合适广告位推荐自家IM工具UC以外，还在评论首页头条位置一度引用来自青年时报的批评“腾讯把‘老大’做小了”。互联网资深人士曲晓东在和记者问答中向占据中国IM工具垄断地位的腾讯建言：“当你到一定位置的时候，你是一个行业的最大的玩家的时候，你就有责任去维护整个行业，大家能共同生长，这是中国哲学”。在一幅配发的漫画中，腾讯被描绘为一个依靠“Ctrl+C（复制）”“Ctrl+V（粘贴）”取得成功的公司。

得到新浪评论编辑推荐的曾经还有一篇来自南都个论版的时评家的文章。郭宇宽承认“作为中国人我不敢得罪腾讯”。他预测，如果他写篇文章批评腾讯，那么可想而知，不仅腾讯网上不会传播，进而他的其它文章也不会被推荐，他接触读者的机会就大大缩小了。他甚至担心，如果“我的恶意攻击威胁了腾讯的生存”，几亿用户可能“必须在继续浏览郭宇宽的文章，还是继续使用QQ聊天软件之间做出选择”。这位因为30岁以后的人生收获而“不敢写文章明确地支持360”的媒体人，最终还在结语中向马化腾发出了暗讽：今天的中国，有些IT企业领袖的性格和禹作敏、牟其中们相比，其实并没有本质的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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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其预测，郭宇宽的“敢怒不敢言”没能得到腾讯网的转载推荐，而还有一篇文章，则没有得到新浪推荐。湖南畅销的潇湘晨报刊发题为《3Q相争，新浪得利》的报道，描述新浪如何趁机大力拉拢在气头上的QQ用户，并引用360公关部人士，证明新浪与360之间确实存在合作。

另两家门户没有像新浪那样谨慎而坚定地寻找新闻和利益之间的缝隙。网易推出专题“QQ大战360——一场命中注定的战争”，形容360在公关战场上一开始就遥遥领先，从一开始就占据“道德高地”。而腾讯则昏招百出，跌落到道德谷底。在司法进步长期落后于利润增长的现实下，演变成“血战”实为必然。

搜狐的编辑没猜到开头，却猜到了结局。他们表示，自己一点都不喜欢“中国式和解”，把这种和解称为“3Q”恶斗的最烂结局——无论结果如何，都必须给亿万用户一个交代。编者按写道，“在国家相关部门的强力干预下，目前的QQ和360软件已经实现了兼容。事情露出了和解的苗头，真是让人感到似曾相识，又让人心中百般滋味。大家最不希望看到的，是事件结束后，中国的互联网行业在竞争规则上、商业道德上依旧蛮荒。”根据这家网站宣告的观点，“中国式和解”的结果就是一地鸡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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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间，新浪网总编辑陈彤在自家微博上语气神秘地预报“即将有一家超级互联网巨头”加入这场互联网大战。稍后，搜狐在新闻首页下部IT频道揭晓答案：阿里巴巴及旗下淘宝将中止与360的广告合作，此举将令360损失5000万元人民币收入。

论坛和微博上流传的消息还有：360水军大幅撤退，以及腾讯邀请大批纸媒记者巴厘岛度假。除了那些需要与企鹅明争暗斗的新闻门户巨头外，纸质媒体表现得同样左右为难。他们引用对360有利的论述，可能是当真气愤企鹅的霸道；他们又引用那些为QQ普及软件知识的文章，可能是当真鄙视红衣教主的虚伪－－当然，也总是有人指控，他们的某一篇文章背后，或许有来自争斗某一方的封口费或者开口费。

对因为“技术和知识的局限”而自知无法辩明3Q是非的报章评论员来说，最稳妥的方式应该就是像云南信息报一样，刊发头条评论劝告“互联网业原应秉持先进的理念和价值”：由普通用户来论断腾讯与360之间的谁对谁错，显得既不客观也不可靠，但腾讯发起的“二选一”决战暴露了腾讯的商业伦理中并没有稳固的用户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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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同情弱者”的舆情困扰的企鹅帝国，现在不能再那么张扬地在自家媒体平台上“严正声明”。在这家互联网新闻巨头的显要网页上，现在只能找到一些类似“博客热议”“网友讨论”式的小标题，以及在新闻页面下方向QQ用户顺便推荐“360的谎言”，号召民众向主管部门投诉他的对手。

一个可以被腾讯编辑很好地嵌入声讨的新闻页面是关于“网络水军”的揭发。在新华社和人民日报发动之后，央视暂时放下郭明义的主旋律，动用焦点访谈来向民众警告“网络黑社会”的可恶。这档拥有高收视率的电视节目称，打着“网络公关”等幌子进行不正当商业竞争的事情越来越多，有网络公司删帖报价高达5000元一条，更有揭发者出面声称“有编辑单是删帖收入一年就超过70万元”。焦点访谈对网络公关的揭秘得到了都市报和商业门户网站的一致显要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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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过去的一周内，上海媒体热情地发布着后世博的致敬与感谢，而广州媒体则需要吸取申城同行6个月前的成功经验。亚运会即将开幕，火炬已经抵达羊城，虽然人民日报还没有仿照奥运、世博的待遇给出那么多版面，但本地媒体需要共襄盛举。从南方日报、羊城晚报到信息时报、新快报，总编辑们向这场运动会贡献着越来越丰富的专刊。与其它地方政府举办盛会时的媒体舆情大致接近，广州的媒体人现在也不再引用那些“负面消息”和对“面子工程”的互联网批评。南方都市报为世界最高的开幕式烟火倒计时方案给出的标题是：“看，小蛮腰高潮了”。

新一周的工作日第一天，广州公交、地铁上的客流倒是从高潮上退了下来。在广州官方周六宣布取消地铁公交免费措施后，民间意见领袖们也等来了周一恢复正常的评论版。广州官方所承载的公开舆论压力并不算大，惯常用词锐利的南方报人已经在周日刊发了市民对取消免费的普遍赞同和理解，他们的典型评述角度是“新政存废，体现了政府纠错能力（羊城晚报）”。但外地媒体中有一些决意要批上一批。凤凰网重点推荐源于钱江晚报的文章，嘲笑广州市客运交通管理处在决定取消免费公交后召开市民座谈会，完全是“亡羊补牢”、“本末倒置”。京华时报所刊评论认定“广州免费乘车有良心无科学”，进一步预测发放现金交通补贴的替代性政策，同样存在草率决策、不讲科学的倾向，必定会衍生诸多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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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关报则体贴许多。中国青年报用了头版位置，来评述“免费公交夭折”的试验价值。文称：夭折的地铁公交免费之旅，同时也是一次城市交通的真实民意反馈。而新华社主办的新华每日电讯，则允许作者把责任归咎给我国“羸弱的城市公交系统”，并在另一篇评论中，提出“朝令夕改”好于“知错不改”。广州政府能根据现实情况及时“刹车转向”，这种“知错能改”的做法，是政府管理者应有的政治胆识和务实作风。

除了南方都市报外，少有中国纸媒对邻国缅甸的大选表示兴趣，而四大门户则也显现出了自己的国际视野。午后消息称，在这场已经结束的选举中，军方所支持的政党领先，丹瑞大将退出政坛，而曾经的诺贝尔和平奖得主昂山素季可能获释。

雪山高原

现在我们要的是发展，然后还是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