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罗旺斯“变身”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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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核心提示：尽管普罗旺斯地区的农庄数不胜数，但并不是所有的农庄都有潜质被成功改造，只有那些坐拥迷人景致的农庄才最有可能成功变身。
　　建一种生活方式
    中午时分，我们推开Saint-Rémy市维克多雨果大道旁的一个不起眼的门，门上小小地写着：Bruno &Alexandre Lafourcade，上到二层，两个设计师正在图板上画图纸，再往里走，是亚历山大（Alexandre）和布鲁诺（Bruno）的办公室。
　　亚历山大在等我们，父亲布鲁诺已经很少出现在这个办公室里。办公桌上边的天花板上垂挂着一个不小的飞机模型，这是亚历山大自己手工做的。实际上，随意拿起房间里的任何一样东西，背后都有点故事。父子二人爱车，从墙上的照片也能看得出来。
　　公司建于20世纪70年代，每年大约有10-15个项目，到现在为止已经有300多个项目，许多都是由同一批工匠完成的。父子俩修复过的房子，在 d`Azur地区，至少可以卖出原价2倍的价格。不过，事务所更自豪的是他们的速度，通常1个月会准备得差不多。
　　他们的第一个项目是一幢有塔楼的小庄园，花了大约9个月时间修复。布鲁诺至今还记得，在那所房子里他用的材料是带裂纹的大理石，没花多长时间房子就卖出去了。大约就是在当年年底，布鲁诺就有6个项目在同时进行。项目不大，但是人们都开始注意到Lafourcade的手艺，他们的敏锐感觉，还有对细节的一丝不苟。“一开始顾客都是法国人，后来是英国人，英国人特别喜欢老玩意。”
　　布鲁诺事业蒸蒸日上跟亚特兰大商会的一位美国女士Anne Cox有着绝对密切的关系，据说Anne身价1200万美元，而且还很有影响力，自从她在普罗旺斯购买了一处房产之后，很多亚特兰大的富翁都跑到普罗旺斯来买古堡或别墅，美国人慢慢变成了布鲁诺的主顾。“对于他们而言，这里是特别浪漫的地方。”
　　普罗旺斯的浪漫还吸引了Manhattanites Donald 和Gun Bauchne。“我们从1998年开始来普罗旺斯”，Bauchner太太说，她是瑞典人，“我们喜欢这儿的乡下、食物、节奏、人们。”她丈夫在纽约原是一个香水品牌的总裁，“普罗旺斯是独一无二的，你不会像在圣洛佩兹太闲散，也不会像在巴黎太正式，更像是英国乡间式的优雅。”
　　夫妇俩最后买下了一个牧羊人的旧宅，在普罗旺斯崎岖不平的Luberon山区，房子只剩下墙和大门，其余的都毁坏得差不多了。Lafourcade负责替他们修缮。
　　一旦工程开始，修复的费用就远远超出预期的估计，最后可能会达到原计划的2.5倍。不过，Bauchner还是觉得很值。“坐在洞穴上，后边是瀑布，我的花园简直就是美极了。”
　　根据想象的画面来建造小心处理和环境的关系，这是Lafourcade事务所的一个特点。布鲁诺的妻子，多米尼加，负责大多数项目的园艺设计。多米尼加的风格是受意大利影响的法国风，她并没有专门学习过园艺设计，但是抵不住狂热的兴趣。布鲁诺当初买下现有的办公室，是因为老院子里欣欣向荣的卫矛树，在多米尼加的打理下，现在从办公室俯瞰出去，就像一个小世外桃源。
　　Lafourcade一向以讲究细节著称，在办公室，你可以看到来自不同采石场的石头样本，还有一堆木头，其中比较稀奇的是比利牛斯山橡木，用一木难求来形容并不过分，亚历山大指着这些木头说：“皮埃尔修道院的主卧室用的地板就是用的这种木材。”事务所的其中一名同事则把时间花在寻找那些得以幸存下来的壁炉、陶瓷砖、井口和喷泉。
　　Lafourcade是普罗旺斯采石场的主要顾客，不过，据说这里的石材只能再开采30年。当地的石头比较软，所以Lafourcade主要把它们用于外窗和门套，以及修复皮埃尔修道院的柱子，“我们遇到的问题，就是要让它们看起来古老一点”，至于如何做，亚历山大说这是个秘密。
　　布鲁诺从来不像别的建筑师那样去做事情，实际上，他从来都不是一个建筑师，他甚至都没有在大学读过建筑学，不，他连大学都没有上过。“我们所做的并不是大学里所教的那些东西，是根据自己头脑里想象出的画面来建造。”
　　他们刚接下来一个项目。布鲁诺拿着椅子和一瓶酒，循着光线，开始想象这个建筑该是什么样子。在办公室，每一个项目都和一瓶没有打开的酒有关。
　　“你得像当地的村民一样，知道当地的风是怎么刮的，夏天，树要怎么帮人遮风挡雨，冬天，如何让寒冷的西北风绕开这里。你必须像医生对待病人一样对待你的顾客，他们是不是有狗？他们是否热爱音乐？是否喜欢花？我们建的不仅仅是一幢房子，而是一种生活方式。”
　　即使以Lafourcade今日的名气，也依然要仔细听取顾客们的意见，虽然有时候顾客的意见很糟糕。
　　亚历山大举例道，“比如说按mo浴缸，为什么人们一定要在室外弄个浴缸？或者游泳池，难道游泳池看起来真有那么好看？还有就是建健身中心，谁跑到普罗旺斯是为了举重？我会告诉顾客，如果你坚持要一个健身房，我就给你设计一个，但是你会发现你从来都不会用它。”同样没有必要的是空调。“你不需要它，你所要做的就是早上打开窗户，下午关上，整个房子都会很凉快。”
　　园艺方面也有同样的问题。当室外工作快完成时，多米尼加就开始做花园。多米尼加说：“我们的顾客一般想种的是他们国家的花草树木，英国人喜欢花，不过，许多英国的花在法国长得都不好。所以，对英国顾客来说，我们会建议用不同花色的法国花。”一位来自荷兰的顾客想在他的花园里种郁金香，但是普罗旺斯不适宜种植郁金香，西北风太强了。
　　布鲁诺夫妇自身也是住在普罗旺斯一幢由废弃农庄改建成的文艺复兴风格的豪宅里。我觉得他们的手都是魔术师之手。今天，走进他们巨大的庭院，几乎没人能想象得到它以前的样子。
　　作为一名庭院景观设计师，多米尼加几乎在自己的庭院中实现了所有的梦想：大大小小，风格迥异的小花园彼此相连，又组成巨大的景观花园，由风车驱动的水流贯穿整个庭院，最终汇聚到房子前面的池塘。最令她自豪的是花园中藏匿着的娃娃屋，这些由实物比例进行缩放的迷你娃娃屋做工精致、细腻逼真。多米尼加告诉我们，如果在一个庭院中没有为孩子们特别设计的元素，那么这个庭院的整体设计就是失败的。
　　布鲁诺夫妇为他们自己打造的完美梦幻庄园几乎可以算是将农庄改造成为豪宅的经典例子。对此，布鲁诺不断强调：尽管普罗旺斯地区的农庄数不胜数，但并不是所有的农庄都有潜质被成功改造，只有那些坐拥迷人景致的农庄才最有可能成功变身。
　　Case1 Abbaye de Pierredon 修道院变住宅
　　皮埃尔修道院是亚历山大2004年接手的项目，项目比较大，占地650公顷，其中包括橄榄树10公顷，葡萄园10公顷，杏树1公顷，薰衣草1公顷。房屋占地大约2000平米（不算花园），共3层，有数不尽的房间，一间可调节温度的酒窖，还有专门的花房。
　　修道院早在1205年就存在，后来Jean-Martin Roch和妻子买下来，进行了修复，两人过着没有电也没有任何现代设施的日子。1991年Jean去世，修道院再次出售。1999年，四周的山上发生了一次大火灾，但像奇迹一般，修道院没有被烧毁，6年前被现有意大利的主人买下，经由亚历山大事务所改造，变成了如今的住宅。
　　从Saint-Rémy开车，驶往Abbaye de Pierredon，沿途经过梵高住过的精神病院。6月中，薰衣草还没有完全开放，先是平坦大路，之后进入山里，变得坑坑洼洼，走了很长一段时间四周都无人家，大约50分钟后到达。
　　进入第一道门，是院落，有小小的流水池，穿过门，走出去，是空旷的院落，再往下，是大片的花园。回头再看，则是房屋的正立面。亚历山大将原来朝南的门改成了朝北，这样，沿着薰衣草田地走过来，两边是悬铃树和杏树，第一眼就可以看到小教堂。
　　房间内四处摆放着主人一家的照片，我一时搞不清这家里到底有多少人，但是他们长得都很美。沙发和地毯都有用旧的痕迹，反而给这座巨大的房子增添了生活气息。房间原有的木地板都毁坏了，亚历山大不得不花时间寻找合适的地板，最后从比利牛斯山找到的橡木（就是前边所提到的“一木难求”）。房间原有的壁炉也都毁坏了，得重新寻找材料，还得把新做旧。原有的凌乱不堪、影响美观的铁栅栏也被拆除。花园由多米尼加设计，她增加了3个喷泉，拱形的门从现有的台阶位置，往远处挪了挪。另外一侧是游泳池和菜园，还专门有一个望台。多米尼加还在菜园旁设计了一个迷你的仙女屋。
　　现在的主人是意大利人，喜欢家具设计，从家里收藏的著名设计师的椅子，以及墙上有关名椅和名设计师的配图就能看出端倪。39岁的Parrella Biagio是这里的管家，他和太太以及出生不久的小孩守着这幢大房子。夫妻二人给我们做了可口的食物，摆在院子里的长桌上：南瓜汤，自家种植的樱桃和草莓，喝的酒也是庄园主人酒庄酿的酒。
　　Case2 Oustau de Baumaniere 农舍变酒店
　　汽车从Saint-Rémy驶往阿尔（梵高待过的地方）的路上，山形骤然变得奇怪，Baux峡谷上出现陡峭巨大的岩石，往下行驶，是小村子Les Baux-de-Provence，里面隐藏着普罗旺斯有名的一个城堡酒店，Oustau de Baumaniere。
　　这家酒店已是全球奢华精品餐饮及酒店联盟罗莱夏多(Relais & Chateaux)的成员。酒店共有16个房间，16个套房，分散在村子之中，其中两处的房子是由农舍改建而成，魔术师就是亚历山大的事务所。我们居住的5个套房“La Guigou”就是其杰作之一。“La Guigou”套房共分为上下2层，每个套房都由卧室、客厅、卫生间组成。最边上的套房是由马房改建而成。对于亚历山大来说，完成这个工作最大的两个挑战，一是必须在4个月内完工，这意味着所有工匠必须同时工作，另外一个就是在如此小的空间内，要设计出这么多房间来。
　　Jean Andre Charial是城堡酒店的主人。其实这里很早就已经有名，出名的理由是Jean祖父经营的米其林二星餐厅。这家餐厅在当地人心目中很有地位，很多老人家都希望能有朝一日和老伴穿上最好的衣服去吃上一顿。当晚，我们就是在这里第一次吃到了白松露。
　　Jean除了是很好的厨子之外，也是酿酒师，L`Affectif就是他自己酿的酒。餐厅的荐酒师Gilles Ozzelo在餐厅工作时间最长，已经31年，他设计的与菜单搭配的酒单曾经获UDSF大奖（2008年，全法国只有50个人获此殊荣），Gilles告诉我们，让·雷诺两年前就是在这儿结的婚，帕瓦罗蒂经常坐在室外树旁的椅子上，萨科奇结婚也是来这里度假，与餐厅相关的中国名人，则有邓小平。
　　早上我们在村子里溜达，看到了亚历山大改建的另外一处酒店套房“Le Manoir”。客人正坐在院子里晒着太阳，吃着早餐。在套房的旁边，有一座破落建筑，亚历山大说，Le Manoir修建前差不多就是这样，几乎只剩下断墙，而现在的酒店，屋顶和木头地板都是全新的。
　　Case3 Le Chateau de Beaulieu 城堡变身豪华酒店
　　其实，对Lafourcade建筑事务所的建筑师们来说，真正的挑战并不仅是把一座普通的老旧农庄改建成适合人居住的住所，而是想尽办法让每一座老房子能成为随时间的流逝而变得更加迷人的房子，尤其是当他们开始改建一座本身就极具历史价值和迷人魅力的老建筑时，面临的难题就更具有挑战性，Lafourcade的建筑师Claire Perraton对此深有体会。
　　从2008年开始，她就开始接手Le Chateau de Beaulieu的修复改建项目。从1576年此地成为亨利三世的属地开始，Beaulieu城堡就开始它辉煌的历史，并且成为贯穿整个普罗旺斯地区历史的重要线索，因为几乎历史上所有居住在普罗旺斯的显赫家族都曾居住在Beaulieu城堡之内。
　　Claire告诉我，当她第一次来到Beaulieu城堡时，就被眼前的一切迷住了。在普通人眼中，当时的Beaulieu城堡破旧不堪，而在Claire看来，那一处处再现时代特征与主人身份的建筑细节就如同珍贵的建筑缩略史：庭院中散落的雕塑和祭坛来自罗马时代，白色大理石喷泉从17世纪就坐落在此见证一切；城堡周围的四个望塔建于19世纪初，在城堡入口处的墙壁上还依稀能看到绘有某个主人形象的壁画……
　　城堡现任主人Guénant夫妇希望能将城堡改建成为一个艺术气息浓厚的豪华城堡酒店：城堡的庭院内散落着古朴、典雅的雕塑或是造型夸张、寓意晦涩的当代装置艺术作品，来往宾客能够一边品尝着出产自城堡酒庄的葡萄酒，一边徜徉在艺术品之间。
　　其实，如果单单是将城堡改建成一座城堡酒店，对于Lafourcade建筑事务所来说并不是什么极具挑战的项目。因为早在工作室建立之初，甚至那些建于12世纪的房子，在这些专业的古迹建筑师看来也并不那么困难。
　　可是Claire告诉我，Beaulieu城堡的改建难度之高简直是前所未有，这是因为历经了数次转手，城堡的每一代主人都在城堡内或多或少留下了来自不同时代的印记和曾经居住过的生活痕迹，如果仅作为标本式保存还算简单，问题是要把时代风格与个人风格的大杂烩完全理清，并对其做出取舍，对于建筑师来说就是一个严峻的考验。
　　在Claire的带领下，我小心翼翼地穿过屋内一处又一处的施工现场，每一个现场的墙面上都贴着与之相关的测绘图、照片或详细的文字记录，这些充足的考古资料正是进行缜密详细的复原研究和论证的依据。
　　Claire指着其中一个房间的壁画告诉我，修复它的时候发现，在这幅壁画之下居然还有一幅年代更为久远的壁画，按一般人的想法，自然会优先保存更为古老的壁画，但是在古迹修复师仔细研究两幅壁画的区别之后，决定保留更新的这幅壁画，因为老壁画与较新的壁画相比，不仅画工较为粗糙，就连壁画的内容也相对枯燥。在Beaulieu城堡的修复过程中，类似的选择题层出不穷，对于建筑师来说，尽管已经做出了取舍，但是要亲手毁掉明知是古迹的建筑细节，也不是一件容易事。
(责任编辑：李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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