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充满希望的执着追求
1995年的冬天,也就是吴东正刚从学校毕业第一次出外打工受挫回家前,他有幸认识了庆阳市文联的《北斗》副主编贾治龙,经贾治龙老师的指点,在这年,他的一篇短篇小说《猎狐》发表在了《北斗》上。似乎是黑暗里的一盏明灯忽然亮了,希望来到了正处于绝望中的吴东正面前。
这之后的放牧牛羊期间,在自己家那只乌黑窄小的窑洞里,吴东正开始了他的小说创作。白天与羊群为伴,晚上一边聆听着院外呼呼的北风叫嚣,一边爬在煤油灯下苦苦的写。他搜寻出上学时用剩下的旧作业本,密密麻麻地写下了100多万字的练笔“作品”。1996年春,在几位编辑老师的极力推荐下,《北斗》杂志又在“小说专号”的头条位置刊发了吴东正长达2万多字的中篇小说《鬼怪沟的故事》,幷请省上青年作家马步升专门配写了评论。而在这之前,《北斗》还从来没有发过这么长的稿子。在小说里,年纪轻轻的吴东正用饱蘸风霜的笔触营构了一个偏僻封闭的山村“鬼怪沟”,村子里生活着许多心理不健全的人,在一种神秘的氛围里,围绕这个充满淫邪、荒蛮和愚昧的村庄,故事塑造了一个童年出走、又在暮年返回的人物“黄老邪”。黄老邪幷不是一个被颂扬的人物,但他在痛苦的挣扎中与这个村子所发生的一切矛盾和冲突,形成的反叛和牵绊,都表明他是这个愚腐的小说世界里的惟一清醒者。小说渗透着吴东正对这个村子“怒其不争”的关爱。小说关注的是一个“类”的生存状态,而这对于吴东正、对于他的生活现状,或许是一种更为内在的诠释。尽管此后吴东正更加勤奋,创作势头越来越猛,稿件数量越来越多,然而,文学创作幷不是谋生手段,单纯依靠它也不能带来多少收入,况且对于写作刚刚起步的吴东正来说,创作和收入还是两码事。吴东正又一次陷入了困境。文学创作是需要坚持到底的一项事业,需要不断补充营养来提高,而吴东正连正常的笔墨纸砚也买不起。这时,他的家境也更加难以维持。吴东正的母亲也是一位患有骨节症的残疾人,双臂弯曲不能伸直,且常年体弱多病,以打工谋生的哥哥好几年出门在外,但多数情况是连自己都难以维系,更谈不上照顾可怜的家了。这样,家庭农活的重担就全压在了父亲一个人身上,过度的劳累已迫使父亲满头白发,一身病症,行动显得迟缓艰难。加之所住的三只窑洞已坍塌不堪,也无力修复,吴东正上学时所借的学费也连连催逼,这个家几乎就是摇摇欲倒了。更特别让他痛苦的是,西峰举办96’中国陇东诗会,由于交不起20元钱会务费,诗会马上就要开了,他还在会场外干着急,后来又是贾治龙老师帮他垫借交了钱,才使他顺利走进了会场,第一次参加了一次对他来说算是最高规格的文学创作学习交流会。但无论是在外打工还是在家放牧,就是在最艰难的生存境况里,吴东正从来也没有放弃他的文学创作。为了使自己在文学知识上不至于落为门外汉,能够尽快提高,准确驾驭文字的操作能力,走上正规的创作道路,没有进过一天大学校门的吴东正通过一位从陇东学院毕业的朋友介绍,与当时在陇东学院中文系上学的许多同学结识幷深交。他常跑到这些同学的宿舍或教室,听后来已都成为他的好友的他们谈论文学,感受大家对文学火热的激QING,幷从他们身上接受新的文学知识。一位吴东正的好友曾这样回忆说:“我们那时高谈阔论,争辩的很激烈,而吴东正幷不说一句话,只坐在一边静悄悄地听,我们当时都读过他发表的好些小说,起初以为他是不想和我们交流,最后才知道,他那时虽然小说已经写得很好,却对文学理论知识了解的幷不多。由于他比我们更勤奋,所以他后来提高的很快。”
苦难的生活和苦难的经历,使吴东正的小说大多遵循的都是以反映苦难境况下人类普遍苦难的生存状态,揭示生活的苍凉和凄美,追求新的生活希望,表现现实人生的多舛命运。他要从文学作品中告诉读者的是,人应该如何把绝望变成希望,如何在噩运当头或身陷困境中崛起生命的坚强,寻找生命的阳光。他的散文则以“上路”这条主线感受着一切自然的人类的古老与现代的文明历程,从灵魂深处荡漾着微笑与思考。应该说,吴东正的作品的这种风格,是因为他有比常人更多的痛苦体验,且又对社会和好人怀有深深的感激,与他的人生经历密切相关。
因他打工借住的环境太过于简陋,无情的冬天使吴东正本来就残疾的双手伤痕累累,疮疤加上脓血,使他连抓笔都困难了,见到熟人,他更无法与人握手。看到这种情况的贾治龙干脆让吴东正搬到了自己家里。这一借住,吴东正住了2年。在这期间,他受到了贾治龙、陈默、马步升、高凯等许多文坛老师的精心指点,使他断缺的许多文学知识得到了有益补充,知识结构有了全面提高。随后,他又东挪西搬,凑合着在一些朋友那里捱过了一年多时间。
由于没有任何经济收入,吴东正却又产生了一个当时来说幷不可能实现的大胆想法:他要出书!想法归想法,日常生活问题却也更加严峻地摆在了他面前,向他提出了挑战。
还由于一直也未找到职业,吴东正不得不过乞讨般地生活了。他拿着自己的书稿,开始一次次地寻求各级领导和有关部门。也是从这时起,许多读过吴东正作品的领导才重新认识了这位身残志坚的年轻人。谁也没有料到,这个发表了不少作品的作者竟然是一个双手残疾的农民青年。吴东正深深记得,1998年夏天的一个下午,当他敲开庆阳地委副秘书长王钊林先生的办公室,和这位和蔼可亲的领导面对面谈了三句话后,竟感动了王钊林先生,他拍着吴东正的肩膀连说了三句“好精神!好精神!好精神!”随后,王钊林将自己随身仅带的40元钱全部递给了吴东正。现在回想起来,吴东正说:“其实在那一刻,我都不知道究竟是谁感动了谁。”之后,在王钊林的呼吁和介绍下,原甘肃日报社驻庆阳记者站卢化栋站长为吴东正赠送了大量的稿纸和笔记本,庆阳电视台也给他送来了10迭稿纸和新闻作品集,原庆阳市文联主席张改琴在了解到吴东正的情况后,当即叮嘱财务主管人员,可把单位的稿纸领取名额特例给吴东正一份,只要需要,尽管来领。
1999年前季,庆阳市文联筹划出版“北地风文学丛书”,吴东正的书稿被正式摊到了桌面上。然而,由于没有任何经济支持,面对庞大的一笔出版印刷费,吴东正便又傻眼了。无奈之下,他又满怀希望找到了庆阳市残联。同时,丛书主编张改琴又积极协调,把吴东正的艰难情况介绍到了时任庆阳地区行署专员的孙效东和秘书长张文先跟前。在各级领导的共同努力下,为了对吴东正给予扶持,庆阳市残联在办公经费十分紧缺的情况下,筹出了6000元的印刷费,庆阳市文联也想方设法筹出了6000元的补助经费。1999年后季,吴东正的第一本小说集《太平日子》飘着清新的墨香由甘肃文化出版社出版了,《陇东报》、庆阳电视台等当地新闻媒介还积极对他做了宣传报道。
艰辛的付出终于换来了丰硕的成果,《太平日子》在获得庆城县“五个一”工程奖和庆阳市文艺创作三等奖的同时,也给吴东正带来了人生道路上的大转折。在得到各级领导和广大读者认可与肯定后,2000年,吴东正利用在某小报社打工的机会,又为庆阳市委党校采访编辑了《庆阳农村明星党支部》一书,幷担任该书副主编。随后,他又参与编写了《陇上丰碑》、《改革丰碑》、《建设者的足迹》、《中国庆阳颂》等书的大量稿件,幷先后在《甘肃日报》、《西部商报》、《陇东报》、《阳关》、《北斗》等报刊杂志发表散文、小说、通讯报道等文章四五十篇。
2001年10月,考虑到作为失去双手的残疾人靠打工度日有诸多不便,也为了给吴东正创造更有利于发展的条件,原庆阳市残联理事长钟文录等领导们决定解决他的工作问题,在汇报市人事局和当时主管人事工作的陈克恭常务副专员同意后,吴东正由一个农民一跃而变成了国家干部,由一个普通残疾人变成了一位残疾人工作者,有了稳定的工作基础。
2002年8月,在庆阳市市长王义、原地委秘书长卢造钧、副市长高明亮、财政局局长陈广锦和残联理事长张凤琴等许多领导的关照和扶持下,由新华出版社又出版了他的第二本小说集《红太阳下的白土地》。在这部中篇小说里,吴东正更是将“残疾”这样一个主题赤裸裸地摆到了读者的面前,在塑造人物和结构故事时,他夸张地让一个“健全人”去面对群体残疾人,试图探寻出人类对大苦大难和失助无望究竟作何认识;在“古店庄”三篇系列小说中,他又将原始的山区农村生活直面抛给读者,使读者对那个似曾熟悉又似曾陌生的生存环境里的种种愚昧与无知产生了极为深刻的心灵震颤。“人生就是这样,”吴东正说,“当我们面对美好的希望时,就要回头看一看过去的辛酸,只有这样,人才能清醒,才能更加珍惜而理智着上路。”2003年6月,当吴东正为出版他的散文集《上路者》而奔波经费的消息传到副省长罗笑虎的耳朵时,罗笑虎副省长当即作出重要批示,让甘肃省残联既要帮助吴东正解决出书经费困难,又要联合有关部门做好对他这种生活勇气和精神的宣传工作,使这位年仅27岁的残疾青年健康成长,顺利通向成功的彼岸。2003年7月30日,《甘肃日报》登载了题为《一个残疾青年的文学梦》的报道,同时,甘肃人民广播电台两次对他的事迹进行了专题报道,各地的读者听众纷纷打电话与他相识相交,了解他的工作生活情况,给予着莫大的鼓励与支持。
吴东正说,虽然自己还很年轻,人生道路才刚开始,但他最不安的就是已经欠下了许多领导和好心的人们的无数人情债,他这辈子要感谢的人太多了,尤其是现任庆阳市委副书记的陈克恭和省文联副主席张改琴等领导,以及单位的领导们。他觉得就是自己用一辈子的时间来偿还这种恩情,也未必还得清,说到底,应该感谢伟大的党和党所领导下的一切为人民服务的忠诚志士。
> 谈到他的手,吴东正说,多年的冻伤使他的冬天直到现在也不好过,每年到了冬季就是他最犯愁的时候,天稍一凉,他的双手就像生铁一样,没有了温度,且旧伤复发,生疮淌脓,一层干痂又一层干痂源源不断地褪下来。但他已经习惯了,除了不能和人握手外,他觉得自己这双手经过多年锻炼已是灵活多了,行动上方便多了。
> 目前,在省、市两级党政部门主要领导和残联领导的关怀下,吴东正的散文集《上路者》不日即可与广大读者见面。而他的长达40万字的长篇小说《皇天厚土》也即将完稿。吴东正说:“每个人都会经历不同的灾难,但只要坚持到底,任何灾难也都无非是一种更为深刻的人生阅历。”正如他在《走进五月》的诗中写得那样:“这—切/患难的不可捉摸/都已成为过去/我们倡导/挚志不渝的精神/幷直达目标”吴东正还告诉记者说,他现在最向往的就是上学,得再提高自己,虽然写作几年了,到今天书也出版了三部,可总觉水平不高,归根结底是因为自己从没有经过系统的正规学习,文学知识底子太薄,但一想起昂贵的学费,他就又犯难了,上学便也成了梦。不过,自己的人生道路还很漫长,这个梦想来终究会实现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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