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的时间

影音王

这些零散的记忆，被我一一写在纸上，每一朵花开的时间里都藏着一段优美的过往。你问我，为什么要写这些？我说，记住它们就记住了你。
                                        文/属风的鱼
   四月的阳光沾满花香，穿过湛蓝的天空，穿过窗外的那株槐枝，如同一个柔媚的女子，正用她那修长的指拨弄起乌亮的青丝，我闻到了，从她怀春的襟袖间散出的淡淡馨香，似丁香，或似梨花，若有若无地飘浮在我的眼波里，好似一场清幽的梦。
   怎么，忘记了槐花绽放的日期？明明还记得的。曾经，我用铅笔在印着墨绿色模线的纸上轻轻写下每一样花开的时间，只为那一瞥永恒的记忆。
   上周，迎春在庭子里铺遍金黄，这一周，紫色的丁香味道溅得满院都是，我的目光沿着那条长满青草的小径行走，睫毛上落满花影，清郁的花香浓成清晨的雾珠，轻轻掉进我仰望的眸里，透明而又清澈。

   我携着喜悦在春色里漫步，耳畔的风夹杂着花开的轻响，那一声声细微的柔响，一次次牵引起我的目光，攀上花枝，栖歇于花间，给生命的初始一个婴儿般的微笑。
   喜欢四月的天气，晴朗而又温润，凛冽的冬早已仓皇而逝，微曛的空气中不含一丝冰凉。放开蜷缩在口袋里的双手，那曾经紧握了一个寒冬的希冀，都如同蝶儿振翅飞去，在艳绝的春色里纵情翩舞。摊开掌心，阳光暖暖，又让我清晰地忆起曾经的你，用柔软的指尖划过时的阵阵悸动。
   久违了啊，这种来自掌心的心跳。那年繁荣似锦的爱情，绽放在盛世的流年，在岁月的碎影里耳鬓厮磨。我不动声色地望着你，望着你肩头飞过的片片落英，掉进心里，敲起激昂的鼓点，化作了春天的第一声惊雷，惊飞了枝头呢喃的雨燕。
   你有没有记得，那只睡眠不足的燕子？整整一个晚上，它徜徉在花开的声音里无法入眠。以至，当我们望见它的时候，它正黑着眼圈模仿花的独语。水仙说，啊，我第一个看到了春天，鸢尾说，哦，我拥有了春天。我们来不及言谢，因为身后又是一朵杜鹃悄然绽放。
   宁静的小屋，我们将窗开得很大，大片大片的阳光洒进来，匍匐在我们的脚下，亲吻着我们的趾尖。我们的睫毛痒痒的，却始终不肯眨眼，生怕惊扰了那晚开的槐花。我们将满腹的情感埋藏在眼底，用眨眼的方式按下记忆的快门，将彼此和那个柳亸莺娇的春天一起收藏。
   槐花，总是选择最后出场，在百花争艳的喧闹声后安静地醒来，舒展着它柔媚的身姿，等待春风为它梳妆。它是那样衿持，像极了我们青葱的爱情。在那个没有牵手没有拥抱的午后，槐花曳着一袭绿裙款款而来，站在我们之间，浅笑嫣然。
   舍不得摘下一枝来给你，我想让你拥有所有的春天。杏花开的时候，我们路过了那方不知年代的小院，山茶开的时候，我们身后的长坡上落满彩蝶，牡丹开的时候，我们用了一个黄昏的时间把它从绝色的夕阳中分辨出来。你遗落的银质耳环再也找不回来，或许被怒放的棣棠捡了去，挂在那个晚风轻轻摇响的春天。
   这些零散的记忆，被我一一写在纸上，每一朵花开的时间里都藏着一段优美的过往。你问我，为什么要写这些？我说，记住它们就记住了你。
   没有你的春天终于来临，我轻轻取出夹存在日记本里的这片纸，纸的边缘已留下岁月的痕迹。报春，樱花，玉兰，海棠……它们在纸上依次绽放。四月，花已开好，惟有这槐花还在来的路上。我会继续等待，就像曾经说过，会等你一样。

                                                               2009年4月11日于兰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