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色

laruence

　　红花，绿柳，蓝天，白云，你说，谁才是春天的主角？
　　文/属风的鱼
　　
　　
　　临近黄昏，阳光从楼隙间洒下来，在渐渐清冷的地面上扯出一道斜长的线条，最后的暖意挣扎在伤口的边缘，溅出些许绝色来，像一幅画卷般徐徐展开。
   我拎起画具，关上屋门，走进将至的幕色里。
   许久没有动笔了。有时久怔在墙壁上悬着的画前猜测，彼时的自己是怎样的一个人，用怎样的一颗心灵及怎样的一双手，才可以画出那样精致的画来。想久了，竟有些怅然，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否画过，就像常常怀疑春天的是否来临一样。
   整整一个冬天，我蜷在冰冷的屋里摸索温暖。画具落满尘埃，木质画板上的颜料凝固了，各色的，像深春时节开的花，还保持着初绽时的模样。我曾在一个午后的梦中醒来，迫不及待地想作一幅画，看到它们满面的灰垢，便顿时失去了内心那种最纯粹的冲动。

   我们常说，作画需要灵感，不知道春天是以什么样的情怀才可以诠释温暖。在庭子里寻一方石凳独坐，上面还残留着午后阳光的温度，浓浓的花香透过四肢蔓上心头，有点愉悦，有点伤感。或许，交织着的思绪里面，埋藏着灵感的来源。
   好像很少见到画家们笔下完美的春色，也许是我孤陋寡闻罢，只是偶尔遇到，但也不太喜欢。原因在于春天的色彩实在是过于绚烂，淡黄的迎春，粉红的榆叶梅，幽紫的丁香，夹杂着嫩绿的青草柳叶，背后是大片大片湛蓝的天空，随风飘荡着的洁白的云朵，你说，谁才是春天的主角？
   相对于那个灰冷低调的冬天，春天太过热闹喧哗，以至坐于庭中习惯于安静的我茫然失措。沿着调色板的边缘挤了一圈颜料，几乎将所有的色彩都摆了上去，再抬眼望着满庭芳草琳琅，还是忍不住轻轻一叹。唉，春天，你究竟是什么颜色啊？
   若说春天是绿色的，那花儿不答应；若说春天是红色的，那草儿不答应；若说春天是黄色的，秋天不答应；若说春天是白色的，那我可以就此止笔了。
   好是为难。原本画兴大发的我沮丧不已，面对一场繁华美景却无从落笔，真是感到万般无奈。
   看来，有时幸福来得太快并不完全是一件好事，因为我们还没有准备好迎接春天。看来，那个漫长的寒冬还未从我的心头消去，这也是我始终抑郁的根源罢。
   暮色渐合，庭子里的楼群披起黄昏的色彩，淡淡的幽蓝挟起薄雾般的轻纱，将那些明媚的色彩笼进夜色里。鲜花不见了，青草不见了，蓝天暗淡了，白云消隐了，调色板上丰盈的色彩开始凝滞，就连那只蹒跚爬过画面的瓢虫也回去继续它的春梦，只余一树桔灯般的迎春隐约着点燃。
   回去罢。做一个纯粹的梦，梦里无春，梦里无色。
　　
　　                                                             2009年4月5日于兰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