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彦春：美国的联邦最低工资立法之争

入主中原

　　在美国，最低工资标准的争论不绝，各派均有理据支持。如何在雇主承受能力与提高劳动者的就业意欲，降低贫困之间寻找平衡点，是值得探索的问题。


　　最低工资标准一直是制定美国经济政策方面的一个热议话题。一方面，多年来的研究表明，若提高最低工资，企业的反应就是裁员以降低成本，这尤其影响到技能低的工人。有的企业则把高成本转嫁给消费者。所以，持反对意见的观点认为，最低工资政策对减低贫困收效甚微。美国卡托研究所（TheCatoInstitute）几十年的研究也认为，提高最低工资有以下弊端。


　　一、导致就业岗位流失。


　　美国1938年首次实施25美分的最低工资就造成大量的工作岗位流失。而最近在美属萨摩亚实行的提高最低工资举措对经济的影响显著到美国总统奥巴马已签署法令推迟这一政策。2006年卡托研究所两位研究者回顾了100多项关于最低工资的研究文献，发现其中三分之二显示为负效应。2010年，约瑟夫·萨比亚（JosephSabia）和理查德德·博克豪瑟（RichardBurkhauser）的研究估计：若美国联邦政府把最低工资提高到每小时9.50美元，则全美将减少130万个工作岗位。


　　第二、伤及低技能类工作人群。


　　虽然出台这项政策的目的是惠及这个人群，但事与愿违，低技能工人所受的负面影响却不成比例地首当其冲。前述2006年的回顾研究发现再次印证这一事实。2010年麦克·J.希柯斯（MichaelJ.Hicks）的分析发现最近一轮的提高最低工资政策致使非全职工作岗位减少了55万个，其中包括31万个19岁以下人群的工作岗位。2012年纽约州最低工资从每小时5.15美元升到6.75美元后，研究表明学历低的青年人群的就业率随之下降了20.2%到21.8%。


　　三、对降低贫困收效甚微。


　　马克·威尔森（MarkWilson）的回顾研究表明，2012年联邦政府将美国的最低工资从5.15美元上升到7.25美元后，受益人群中总数中只有15%来自贫困家庭。若最低工资上升到每小时9.50美元，则受益人群只有11%来自贫困家庭。一项近期的学术研究也发现2003~2007年间美国联邦和州政府实行的最低工资制对降低美国各州的贫困率鲜有裨益。


　　四、推高消费物价。


　　高工资的成本最终需要有人买单。2012年威尔森的回顾研究表明，2004年的针对最低工资的20项研究发现全美最低工资提高10%则导致食品物价上涨4%。2007年芝加哥美联储的研究也发现餐厅提高价格以应对最低工资的上升。


　　最低工资制的立法初衷与其结果事与愿违也是不少美国主流经济学家的观点。但太平洋沿岸的华盛顿州的实践展示了完全不同的结果。经济学作为一门实证科学，其学者也须持客观和开放的心态接受并研究这类资料。


　　华盛顿州居民1998年投票通过将该州最低工资与生活成本挂钩，当时持反对意见者就警告此举将打击就业。但时至今日，这个警告的预言并未成为事实。


　　1998年至今的15年以来，该州的最低工资已上升到每小时9.32美元，达到全美最高标准。与此同时，每年新增就业岗位也保持在0.8%的水平，比美国全国平均增长高0.3%。就连一向认为最易被最低工资上升影响的餐饮业，包括餐厅和酒吧的就业人数也增长了21%。贫困率也连续7年低于美国的全国标准。华盛顿州西雅图市市长爱德·马瑞（EdMurray）今年2月就此接受了彭博社的采访；3月5日，他发表谈话建议把该市的最低工资标准提高到每小时15美元。


　　至此，华盛顿州成就了美国最低工资水平和就业岗位双增长的事实。曾就职于美国劳工部的布鲁金斯学会（BrookingsInstitution）经济学家盖瑞·伯特利斯（GaryBurtless）对此表示：“在最低工资标准高于全国其它地区的情况下，很难看到华盛顿州的经济承受了由此带来的重负。”


　　在美国国会，就最低工资立法的意见也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民主和共和两党的不同主张。来自俄亥俄州的共和党众议院议长博纳（JohnBoehner）与美国全国零售业联盟等商业团体明确反对就最低工资立法。而在民主党控制的参议院，对最低工资的立法是该党在选举年推出收入平等主张的重头戏。内华达州多数派领袖里德（HarryReid）则在今年2月25日将针对该项立法的投票推迟到3月24日，这为工会赢得了时间来组织力量支持该立法。


　　最低工资之争就全美范围看，美国总统奥巴马所代表的民主党的目标是继续提高目前每小时7.25美元的联邦最低工资标准。反对的意见和声音则集中在打击就业和伤害低技能工人这两方面，虽然多项研究表明这样的担心有一定道理，但华盛顿州的例子显示提高最低工资把经济和就业推离正常轨道的力量仍然非常有限。香港实行最低工资以来的数据也显示了与华盛顿州相似的情况。思考其中原因，一个不可否认的事实是：在经济增长和成本同时上升的社会中，过低偏离均衡点的工资不能有效激励希望和寻找就业的人群，当法定最低工资出台修正这一偏离、使工资接近均衡水平、而雇主也能承受的情况下，就业率和工资水平可以同步增加。这在不少主流经济学家担心甚重的低技能和劳动密集型行业也不缺乏数据支持。而就业率与工资的双增加是降低贫困的有效方法。


　　据美国国会预算办公室2月18日发布的报告估算，按美国总统奥巴马建议，若美国的联邦最低工资标准分三步走上升到每小时10.10美元，在就业下降0.3%，即损失50万个工作岗位的同时，美国可减少贫困人口90万人；依靠最低工资标准生活的工人可获得总数为310亿美元的收入增加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