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方银：中日关系的秩序含义与中国的策略

岸上的猪

编者按：本文系周方银老师于3月15日在共识网举办的青年学者沙龙上的发言，经作者审订。

      周方银（广东国际战略研究院教授）：非常感谢共识网的邀请。这个题目很大，我谈不了，我就谈点自己的感想。来之前我也琢磨中日关系这个定义，我个人感觉其实没有太多可以讨论的东西，这个事情虽然本身很重要，但是并没有太多的困惑，也没有太多政治上的难点，核心问题主要取决于我们的决策者自己的战略取舍问题。我就谈点自己的看法。

　　第一、中日之间具有非常重要的一个秩序含义，日本本身是东亚地区除了中国以外最重要的一个大国，也是世界第三大经济体，更是美国亚太同盟体系的支柱。而且日本在我们的周边其实是经营了几十年的，它在东南亚有很大影响力，也就是说如果日本这个国家的态度发生了变化，特别是方向性的变化的话，它本身是会改变这个地区的力量态势的，而且它也会影响到很多国家的行为、态度和政策选择。现在中日两国之间的争端如果日本获胜了，现在的格局会继续维持，但是它的内部的不稳定性会增大，因为在这个秩序中一个非常重要的国家--中国内心一定会怀着非常大的不满，随时会找机会想扳回来。如果是一种僵局状态，意味着现状是在一种紧张的压力下得以维持的，僵局意味着这种压力没有得到释放，这种秩序内部的紧张会持续存在。第三种结果就是中国获胜，意味着东亚秩序的方向会发生一种根本性的变化，但具体怎么变就要看中国到底有多大的想法，到底往什么方向想，还要看中国是否能够有效的维持我们这种战略进取和战略克制之间的平衡。这里有一个问题在于中日两国不管是谁输了，它的国家自尊会受到极大的伤害，都不会心甘情愿的接受这个失败的现实。这种情绪会持续很长一段时间，就像中印当年一样，可能会持续几十年。也就是说在钓鱼岛问题上，中日争端这种赢者通吃的逻辑带来的后果可能不怎么是建设性的。这是第一。

　　第二，我觉得东亚地区的人们在观念中还是接受这种等级秩序，但是现在人们对于这些国家的排序达不成共识，这个在秩序转换时期是一个普遍存在的现象，在欧洲也是这样的。法德核心，意味着他们两个国家的地位要高于其他的，当然现在法德两个国家的地位也出现问题了，德国的影响力明显增大了。东亚秩序不仅有一个排序问题，还有一个关注点就是如果中国的排序上升，那么中国未来会以一种什么样的方式来行为？这点让很多国家感到不确定的，而且我们难以对外发出有说服力的信号。

　　第三，中日关系是中国崛起过程中要经历的一个坎儿，中国崛起要经历很多坎儿，中日关系就是其中一个很重要的坎儿，不是说我们迈过这个坎儿我们的就能实现崛起，因为我们还有很多其他困难，但是如果我们不迈过这个坎儿，中国的崛起在地区的层面就不太会真正实现。现在中日的钓鱼岛之争很大程度上已经被符号化了，变成了一个荣誉之争、地位之争，也就是说中日两国是争夺在国际上和地区中的排序，地位上是谁先谁后，排在后面的人服不服的问题。从这个角度来讲，中日两国都希望在国际上形成这样一种印象就是我赢了，你输了，本身这种意义上的价值甚至大于实际上具体利益上的价值，就是实际上到底谁得的多，谁得的少反而没有这么重要。

　　最后，中国的策略，中国不管是用战略强制、利益收买、分化瓦解、等待实力变化……不管用什么方法，都希望能搞定日本，化解中国崛起过程中一个重要的压力，但是这些办法一时半会儿都难以达到效果。第二，2014年是对中日关系非常困难的时期，因为除了刚才大家提到的几个以外，我们从外交上讲，亚信会议5月份要召开，APEC会议11月份要召开，请不请安倍来，如果请他来的话，以什么规格、什么方式来接待他，都是有争议的。如果熬过了2014、2015年我们会好一点。第三，中国想改变和周边很多国家的关系，包括和东南亚、东亚很多国家，但不能因此认为我们想改善和日本的关系，实际上我们跟这些国家的关系越改善，意味着我们对日本的压力越增大，就好像美国和东亚的关系改善以后它对中国的压力反而增大了。最后，中日关系，我们可能从长远来看是这样一个思路，我们先压住日本，然后再和日本和解，从几十年、上百年的时间来看可能更加现实。从这个角度来讲，我们既不能大讲中日和好，也不应搞绝对的对立，跟一个身边的大国结成死敌这是不明确的，大国关系本质上应该是灵活的、有弹性的，在动态的过程中服务于我们的国家利益，当然我们要不断的对我们的国家利益进行重新界定，就好像我们在1972年的情况下还能跟美国改善关系，这个问题上，虽然我们的感情很重要，要照顾，但是感情用事可能就不是太可取了。这是我的不成熟的看法，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