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草子：欧洲“瘟神“俄罗斯

入主中原

　　说俄罗斯是欧洲的瘟神，肯定会引起一些人的愤怒，他们会认为我对俄罗斯充满偏见，以立场代替事实。我承认，人不可能做到完全理性，尤其是对社会人文现象进行分析时，更容易被业已形成的价值判断所干扰。但就这个命题而言，我要声明的是，除了“瘟神”一词有类比之嫌外，它基本上还是个事实判断。我确信这个命题陈述的是一个客观事实。

　　“瘟神”在中国人心目中，是这样一种东西：它只会给人们带来厄运，让人恐惧和厌恶，人们对它避之不及。以此对照俄罗斯在欧洲各国的印象，说俄罗斯是欧洲的瘟神，一点也没有冤枉我们的这位北方邻国。

　　先看看东欧各国，那些以前的苏联卫星国是怎样与俄罗斯周旋的。说到东欧各国，它们对俄罗斯的态度，完全能以一言蔽之：想方设法摆脱苏俄的控制，躲得越远越好，跑得越快越好！冷战结束时，东欧各国的外交政策，就完全是以摆脱俄罗斯控制，防止再被俄国奴役为轴心布局的。这些一致的外交努力的最重大的成果，就是迅速解散了华约和经互会。

　　有一些所谓的国际问题专家，现在一谈起这段历史，就开始为俄罗斯打抱不平。他们说，冷战结束后，俄罗斯跟着就解散了华约和经互会，而西方却把北约和欧共体保留了下来。不但保留了，西方还在一如既往地扩张北约和欧盟，把它们的边界不断向俄罗斯推进。照这些专家的说法，在这件事上，西方是小人，而俄罗斯则俨然成了高风亮节的君子。其实这些专家忽视或者故意屏蔽了一个事实，这就是华约与经互会的解体，并非出自俄罗斯的意愿。俄罗斯一百个不愿意让这类能控制东欧诸国的组织消失，只是东欧各国不干了，墙倒众人推之下，华约和经互会才一夜之间成了历史。

　　东欧各国为什么讨厌华约和经互会？因为它们发现，这种由俄罗斯把持的国际组织，除了给俄罗斯入侵和勒索他国提供了合法性框架外，没有什么正面作用。

　　这边厢一阵捣鼓，好不容易把华约和经互会给弄垮了，摆脱了俄罗斯的控制，那边厢东欧各国却希望北约和欧盟永续长存，还争先恐后地削尖了脑袋往里面钻，这是冷战结束后欧洲给我们提供的另一幅画卷。这又是为什么？还是跟俄罗斯的瘟神形象有关。东欧各国希望以北约和欧盟为靠山，防止再度被俄罗斯控制和勒索。

　　谢天谢地，东欧虽然曾是俄罗斯的卫星国，却不是加盟国，苏联解体后，它们便与俄罗斯失去了共同边界。这些国家也没几个俄罗斯裔移民，俄罗斯对它们已经鞭长莫及，它们也就赢得了几十年宝贵的自由发展期。就是靠摆脱了俄罗斯控制后的这一段自由期，东欧各国都变成了发达国家，至少是准发达国家，它们的经济发展，民众福利，政治与法治文明，都已达到和接近于老欧洲大部分国家的水平。

　　相比之下，苏联的前加盟国就不是都这么幸运了。前加盟国有几个还算顺风顺水，这就是波罗的海三国。它们跟那些卫星国一样，也终于摆脱了俄罗斯的纠缠，也加入了欧盟和北约，也成了发达或准发达国家。只是它们曾是苏联的一部分，独立后与俄罗斯仍然紧邻，境内有不少俄罗斯裔，这都为它们的国家安危留下了隐患。它们虽然已是北约成员国，但这在多大程度上能保护自己免受俄罗斯的再度侵扰，尚待观察。

　　除波罗的海三国外，其他苏联前加盟国就倒了大霉。这些国家又分为两类，其中一类是在人种、文化和宗教信仰上与俄罗斯没多少交集，但沙俄时期就已经臣服于俄罗斯的民族体，如哈萨克、吉尔吉斯、乌兹别克、塔吉克斯坦等国。这些国家的悲剧就在于，它们太弱小，又不在欧洲，无法假手欧盟和北约争取自由，境内也生活着大量的俄罗斯裔人。这些俄裔移民就像埋在中亚各国的定时炸弹，一旦这些国家出现摆脱俄罗斯操控的意愿，俄罗斯就会以保护境外同胞为名，引爆这些炸弹，轻则颠覆这些国家的政权，重则吃掉它们的领土。

　　前苏联的加盟国乌克兰和白俄罗斯，它们与俄罗斯的关系，是我们考察俄罗斯这个民族究竟有多强大的软实力的一面最好的镜子。与中亚诸国不同，它们与俄罗斯同族同种，都是罗斯人后代，可以说是血缘兄弟。它们至今仍生活在俄罗斯的阴影下，原因也与中亚国家不尽相同。它们似乎难以摆脱俄罗斯的控制，除了与俄罗斯的软硬兼施有关外，也跟它们与俄罗斯在文化认同和情感上纠葛太深不无关系。像乌克兰，这些年来它一会儿向西，一会儿向东的，难道没有在某种程度上反映出乌克兰人对俄罗斯的复杂情感纠结？白俄罗斯也差不多这样，自独立以来，它一阵阵地抽风，一会儿与俄罗斯恶言相加，一会儿两个国家又熊抱在了一起，期间感情纠葛之微妙，外人是很难体味的。

　　然而，俄罗斯终究是一尊瘟神，这在它的亲兄弟看来，也不过如此。因此，冷战结束后，乌克兰与俄罗斯拉拉扯扯地又纠缠了几十年年，终于轮到翻脸的时候了。在我看来，白俄罗斯与俄罗斯断袍割义的日子，也不会太久了。

　　乌克兰事变后，网上冒出来一种“理论”，说乌克兰之所以沦落到经济停滞、民生凋敝、腐败盛行的地步，是因为它选择了自由市场经济的道路。没有比这种所谓的理论更扯的了。乌克兰实行了“自由市场制度”吗？看看无论是尤先科麾下的官商一体的垄断企业，还是亚努科维奇操弄的那些权贵国企，乌克兰身上哪里闻得到什么“自由市场”的味道？另外，就算乌克兰实行了市场经济制度，请问，东欧的波兰、捷克、匈牙利、保加利亚、罗马利亚等前卫星国，拉脱维亚、立陶宛、爱沙尼亚，白俄罗斯、哈萨克、乌兹别克、吉尔吉斯等前加盟国，不也走上了市场经济道路吗？同样都在搞市场经济，为何东欧诸国，波罗的海三国都成了发达或准发达国家，连后起之秀的塞尔维亚的情况都在好转，而乌克兰、白俄罗斯、中亚诸国却仍在经济停滞不前、腐败猖獗的泥坑里打滚？这其中的原因不是很清晰，不就因为这些国家一直未能摆脱掉俄罗斯的死缠烂磨吗？

　　不摆脱俄罗斯的纠缠，乌克兰的经济、民生和社会发展没有前途，这是乌克兰对比邻居波兰的发展道路后，得出的一条硬邦邦的结论，这也是本次乌克兰民众抗争的根本原因，其他关于本次乌克兰事件起因的种种解释，包括中国式“原因复杂”之类的解读，都不过是在忽悠。冷战结束之初，乌克兰与波兰的经济发展水平不相上下，波兰按欧盟的标准改造自己的经济体制，提升自己的法治水平并加入欧盟后，逐渐就把乌克兰甩在了后面。到了现在，波兰已成为发达国家，吏治清廉，政治清明，民众安居乐业，经济规模已超出乌克兰四倍之多，而被俄罗斯死死缠住的乌克兰，却堕落成了东欧的一个腐败落后的末流国家。仅凭这一条，乌克兰人就有理由倒向欧盟，也必定会倒向西方！

　　俄罗斯在欧洲没有真正的朋友，如果血缘兄弟的乌克兰也跟自己反目为仇了，俄罗斯就真该彻底反思一下自己的所作所为了，而不是一见小兄弟跟自己说拜拜，就恼羞成怒，以武力肢解兄弟为要挟。

　　俄罗斯该反思什么？它应该明白，自己在欧洲之所以成了人见人怕、人见人躲的瘟神，根本原因还在于自己的软实力乏善可陈，除了恫吓力，没什么吸引力可言。俄罗斯的商业文明程度，由于缺乏法治和契约精神的滋润，连东南亚的水平都不如，跟欧盟相比，更是天上地下之差，它牵头搞的什么独联体、关税同盟之类的玩意，没其他国家感兴趣，也就成了一件正常的事，包括乌兰在内的其他国家，急于通过加入欧盟来摆脱俄式经济拉郎配，也不难让人理解和同情。俄罗斯的领导人，生活在二十一世纪，脑子却还停在十九世纪。他们已经习惯于媒妁不成就威吓，抢婚不成就喊打，与这样的国家打交道，人们又怎么会不感到害怕？不会想到躲远点躲开点？实在躲不开，又怎么会不寄希望于参加北约，以保护自己不被这尊瘟神所伤害？

　　2014-3-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