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字游戏

dulidiyijun

　　核心提示：企业关心销量，名人关心点击率，主妇关心菜价，股民关心股价，女子关心男人的收入……都是数字。
　　月光族如我，年过三十，其实颇遗憾没有积蓄。就像在大学校园里混沌地空白地度过，吃喝玩乐，却没有任何浪漫故事发生。不过想起来，那感觉是一样的——没有后悔，只是遗憾。
　　不至于是拜物主义者，一切以舒服为主。日渐发觉，舒服二字最贵，因此只觉得自己是庸俗的，对金钱一向敬畏有加。但做人态度还是那样，不喜欢苦哈哈挣了来，苦哈哈花了去。所以，结账的时候还是很爽快的。等每个月账单到了，才会惊讶原来不知不觉中支出许多。
　　虽然听到某些人说：“我们讲感情，不讲钱”会嗤笑，但中年了，也绝对不会像平儿讽刺贾琏那般笑话他人，“油锅里的钱，都要掏出来花呢”。
　　只是对数字不敏感。这样不敏感，确实是因为没吃过苦头。自大学打工开始，大抵就知道，一切只能靠着双手。没吃过苦头，大概也是因为一向不寻求在自己能力负担之外的消费。
　　录节目时候穿的打底T恤，价值十数元，还是大学时候的遗留物资。
　　对数字也有警惕的时候，那是物价，以及老板每个月给你的薪水。为什么不？你还得靠着薪水交房租或月供，买菜或叫外卖。再不修边幅，也不能披着床单去上班，总还是得添置些行头的。更何况，今时今日，百物腾贵，任何事物都在涨价。
　　所以，当一家知名的酒店托我推荐一部门经理时，感兴趣的女友张口先问：年薪几何？那边厢，刚刚毕业的小赵姑娘，去人才市场应聘，只觉一家开价比一家低，泪盈于睫。
　　只好劝慰她，人才市场真是一个市场，贱买贵卖为常态。
　　你可理解，为什么有些人一定要出名哪，出了名才好开价。如我们这等打工族，一个饭碗捧在手里，还战战兢兢地观望经济形势。只怕一打雷闪电，一个哆嗦，摔碎了。
　　据说，在美国，研究机构邀请经济学家、名人为机构的报告出示个人评价，投资方向指引，是明码标价的。国内经济圈此风气渐盛。不过当一些名人明示，你来采访我要交费的时候，还是众人哗然。毕竟不同做生意，银货两讫是最后一个流程。媒体哗然的是，传播渠道越发多元化，它们仿佛从甲方成了乙方。
　　个人可以理解一些名人学者的入市索价。去听一场温哥华交响乐团音乐会还得付出680元买票，经济学家的研究难道不值钱吗？只是，听得越多，越觉得还真……不值钱。这才让人叹息。
　　看到女演员与朋友合资地产生意，扬言有感从事演艺生涯，非长久之计。毕竟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所以要开始为未来铺路云云。更有姐妹一早2005年就投资地产，数套房子，早已在随心所欲阶段。吃惊之余，更加敬佩。
　　当然你听过英谚里有一句话这么说：Perhaps the one thing worse than dying is outliving your money。
　　哈，苦笑。
　　再想起1944年，鲁迅的母亲过世后，鲁迅的原配夫人朱安因为生活贫困不堪，听从周作人的建议，出售鲁迅藏书。许广平担忧。当年10月，朱安面对说客，情绪激动地回复以：“你们总说鲁迅遗物要保存，我也是鲁迅遗物，你们也得保存我啊。”
　　饱腹之人不知他人之饥饿。
　　于是，2009年12月，“我也是鲁迅的遗物”这句话，成了《朱安传》的书名。
　　现在，对数字也不能再不敏感了。像《小王子》作者修伯利抱怨的，大人说话总与数目字有关：你赚多少，你家住所多大，你几个兄弟，你有多少积蓄？
　　企业关心销量，名人关心点击率，主妇关心菜价，投资客关心房价，股民关心股价，银行家关心利率，运动员关心比分，买主关心售价，女子关心男人的收入，男人关心女人的岁数……
　　都是数字。
　　翻到2006年写的日记，看到里面写着：最近一直在飞，自机场到家仿佛沙发还没坐温热，又要出发。停不下来。一直死忙，仿佛忙了半辈子了，名利均照旧，丝毫不见跃进，甚或较前逊色，却无可奈何要一直忙下去的。在飞机上蓦然醒来，蓬头垢面，生人勿近，一副短路状况。
　　后面还写着一句嘲讽自己的话：你以为好过乞丐吗？
　　现在翻来看，还忍不住笑。那日期数字是，2006年9月10日。
(责任编辑：李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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