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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4-8 14:44:05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2007,自沪赴京赶考记
2007年3月14日晚上8时,我们一行三人登上了北上的列车,一起到北京参加今年的博士生入学考试。他们两个报的是北大中文系博士,我是跨专业,报的是北大政府管理学院的政治学理论博士。在车上,轻松的谈话暂时缓解了此前一直紧绷的神经。同行的**是个基督教徒,听她谈自己对宗教的感悟和对现实问题的某些看法,在我这个“异教徒”看来,倒也颇有趣。聊至半夜,又加入了一个同到北大考博的复旦大学哲学系学生**。我们“不问苍生谈鬼神”,说玄谈虚,很是神神鬼鬼了一通;也怪,这一宿我竟出奇地没有睡觉,只是快到站时才趴着打了会儿盹。

第二天的上午9时,列车终于到达了北京站。出车门的那一刻,空气中弥漫的熟悉的气息让我备感亲切,那是北方初春的料峭,我竖起了棉衣的衣领。拖着行李,一行四人坐地铁、转公交,十一点半到了北京大学西门。这时,不得不提到一个人——他就是曾经到西藏林芝职业学校支教一年的北京大学中文系学生王兴菜。三年前我到林芝地区参加硕士研究生入学考试时,听在职校任教的本科同学李凌飞介绍说这小伙很是厉害,不但课上得非常好,职校的学生包括李凌飞在内的许多老师都很爱听;而且写文章也甚是了得,常常在报刊上发表文字。在林芝考试期间,不巧适逢假期,王兴菜回了北京,李凌飞就让我就住进了王兴菜的房间。这次到来北大考试,就很想结识一下这一位朋友,过年时我特意给老李打电话,说明了我的意思,他就帮我联系上了王兴菜。



初进北京大学,发觉她很有一种神韵,直似旧时皇室的后花园。古树婆娑,校园里曲曲折折的小路,雕梁画栋的各式建筑,神采飞扬的学生,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我给王兴菜发了条短信,然后就站在西门边,静静地等他。过了一会儿,有人喊我名字,抬头看时,只见一个瘦瘦的,与我身高相当,年纪约在二十四五左右的小伙子,身穿一件黑色棉衣,推着一辆自行车,向我走来。这就是王兴菜了。

虽说是朋友介绍,但是初次见面,我还是有些拘束。出了北大西门,一会儿就到了他在畅春园的宿舍312房间。宿舍里非常暖和舒适,是两人间的学生宿舍,外带阳台,和他同宿舍的还有个江西九江的小伙,名叫周煜。放下了肩上的背包,稍事休息了一会儿,我们就一起出去到附近的一家韩式餐馆吃饭,还有他的女朋友陶娟。刚落座,又进来了他的一个同学陈祝琴,还有陈的一个来北大考博的同事张世海。大家一起坐下来吃饭,互相了解了下。
    吃完饭后,王兴菜要去银行去办点事情,我就在宿舍里坐着等他回来。等他回来后,我按照他指点的路,“摸”到廖凯原楼,找到政府管理学院的办公室,领到了后天用的准考证。身份证已于半年前被我不慎遗失,因为户口不在上海,无法办理当地的身份证。虽然这次在来北京前,我已经在华东师范大学研究生院和派出所都开了身份证明,还是有些担心没有它领不到准考证。真的领到了,心情稍稍放松了些。但是,后天进考场时怎么样?没有身份证,监考老师会让我进么?想到这里,心情又忐忑不安起来。坐在未名湖水塔边的土山上,燃上了一根烟。在袅袅的烟雾里,我依稀看到了自己的迷茫和无奈。

这次报考博士,或许纯是意外之举。从中文到政治理论,跨度不可谓不大,但我所求者究竟为何?这次考试如果不理想,未来又将在何方?当初许是不该走定向那条路,如今想另外再找工作都很困难;但更也许是当初就不应当考研,低头细思这三年读研,究竟又有何补益?但是,如果当初不考研,却要终老于深山里的圃牖之间吗?脑子开始一片混乱,我掐灭了手中的云烟,把一头未完的思绪留在了那片寂静的土山上。

晚饭是和王兴菜一起到北大第五食堂吃的。我要了份宫爆鸡丁,北大的饭菜还不错,价钱也不算高。饭间,我才得知王兴菜原名马超…………马超1999年秋天进入北京大学时,还是他们县上的文科状元呢。

饭后在食堂附近逛了逛,给我指点了下北大的三角地和闻名的北大“民主墙”——据说现在已经被拆得差不多了,只剩下孤零零的几块张贴栏。穿过校园里低矮的平房,我发现北京大学里的名教授住房是如此的简易低调——只是普普通通的小院或二层土色小楼,不知道的人可能很难相信这安静而毫不起色的院子里,住得却多是世界知名的专家教授。



16日早上直到十点多才起床,也是由于前天晚上坐了一夜车后,昨夜又睡得很晚——大约在一点左右。低头看了下睡在地上的马超,心里感到很是不安。我原想托马超在校内给预订一个床位或房间,没想到豪爽的马超竟让我与他同吃同住在一起;听李凌飞的电话,我原以为他这里有空的铺位,没想到我的到来竟要他打地铺!马超和周煜都是典型的“夜猫子”,常常要到凌晨三点左右才睡,我这个不速之客的到来也多少破坏了两人的正常作息。

午饭后,我拿起一本厚厚地《政治科学新手册》(上册,罗伯特·古丁等编)到畅春园院内去看了会儿。听说是靠近颐和园的缘故,这里的建筑物都限高修建,因此从院子里望过去,辽阔的空间很是让人心旷神怡。微冷的风吹在脸上,让从小生长在北方的我略略有些伤感,它使我想起了那懵懂而苦涩的年纪。我特别地从里面抽了关于制度主义的一章,认真读了起来。两三个推着手推车的建筑工人从我身边走过,似不经意地瞟了我几眼。是啊,这年头,这年纪,这样读书的,多乎哉?不多也!但说实话,这次考试我准备得很不充分,且不说英语,就是要求的专业读物我也不过读了二三成。不畏人笑,只是把它当成了一次向自己挑战和学习的机会。这次报考北京大学和**中央党校,一是“立乎其大”,二来也是逼自己读些书,借此丰富自己的学识,多一次人生阅历。在别人的眼中,我的这种想法或许很难理解:因为结果就是一切,过程反倒并不重要;因为目的就是一切,手段并不重要,然而,这与那种“正其谊不谋其利,明其道不计其功”的“迂”相较而言,又何尝不是另一种极端呢?我相信,对于一个丰富而完整的生命来说,在无从确证是否有所谓“轮回流转”、“末日审判”的生命神话之前,去认真体悟日出日落的乐与悲,比直奔生命的终结点要好得多。

读了约一个多小时,看时间快该吃饭了,收拾了下,到大门口买了些水果,回到了宿舍。马超正在电脑前不知写什么东西,后来听他说,这两年他已经写了三个剧本,每个都有近二三十万字。他写的剧本,有的已经完成拍摄,还有正在筹拍之中,多数是关于都市生活的。我在网络上搜索“王兴菜”这个名字,发现马超还是个名人,他主编过《北大青年》杂志,写的小说获过奖,接受过凤凰卫视台“鲁豫有约”节目的采访。不少的杂志还向他约稿,我在为他感到高兴的时候,也颇自觉惭愧。想到自己整天喊着要动笔,可到现在所有写过的东西可曾超过五万字?没有。这可真是不该。

和马超、陈祝琴、黄高飞、孙显斌一起到食堂吃饭。陈祝琴也是安徽人,和我同岁,以前曾在安庆师范学院教过五年书;黄高飞是广东湛江人,比我小两三岁,本科时是在湛江师范学院读书;孙显斌是东北人,他本科在北京大学读的是计算机专业,曾在华为公司干过一段时间,但他对古典文献很感兴趣,因此他们四个就都成了中文系04级的同学。后面三个人还都报了今年的博士生考试。路上,马超把他的饭卡给我,说明后天我考试时,他就不陪我一起吃了,自己想吃什么进食堂打卡就行。我说那你怎么办?他说刚巧陶娟这几天在外面实习,他就用陶娟的卡了。那一刻,真的很感激马超。你知道,那是一种亲密无间的朋友的感觉。





3月17日,周六。上午七时,起床后洗漱完毕,和陈祝琴、黄高飞、孙显斌一起到第五食堂吃了早饭。第一门要考的就是英语,八点钟到了第一教学楼,只见楼前面挂着“2007年北京大学博士研究生入学考试”的横幅。不少人都已经提前来到了考场外。不一会儿,楼门打开了,考生开始蜂拥而入,我也随着人群,来到了考场——105室。我有些担心没有身份证进不了考场,检查证件的是一位文静娴雅的女教师,戴着一幅眼镜,我拿着准考证和华东师大派出所出据的身份证遗失证明,刚想给她解释没带身份证的原因,谁知她很和气地说先进去吧,呆会儿再检查。我很感激地看了她一眼,赶紧进去,找到了自己的位置——最后一排45号。

8:30正式放英语录音,没放两段,感觉就很糟——音质似乎较差,但也许是读得太快了。听力用了十五分钟就考完了。选择、阅读、英英互译、改错、写作,全程做完时竟也没什么感觉。尤其是作文,一些简单的词汇怎么也想不起来,很是遗憾当初为什么不让人给我提问一下,帮助我的记忆。三个小时很快就过去了。

和在我前面坐的一个小伙一起出了考场。他是辽宁省委党校教研室的,叫章瑞。一听那“疙瘩”就是东北人,我们边走边聊,还一起到食堂吃了饭。巧的是,他也报了中央党校政法教研部的李良栋老师,他听说我也报了党校,就说我们还会见面的。我那时心里很有点犯嘀咕。而事后证明,这种担心绝非多余的。此刻是3月24日晚九时,我坐在这里打字,而如果不是出了点意外,此刻我却是应当在北京,刚参加完中央党校的前两场考试。这是后话,且慢再叙。

吃完饭后,我们顺原路返回。刚好碰上傅定裕、陈芸在草地上休息,我就和章瑞道了别,和他们坐在一起。好像也难说考得好坏,毕竟真正摊底牌的还是两门专业课。陈芸说想喝点水,我和傅定裕就说那我俩去买吧,顺便转转。傅请我喝了瓶午后红茶,我喝完后才暗道不好——要是在考场上憋不住了,那可怎么办?结果下午考试进考场前,我只得排队等待上厕所。

下午要考的专业课是“政治学理论与方法”。试题密封在一个小信封里,等到14:00,开考铃声一响,试卷打开了,我却愣了:1、论述邓小平的公平观。(30分)2、试论美国政治家乔·萨托利对于政治现实主义的分析。(25分)3、论析美国政治学家威廉姆·A·尼斯坎南的官僚机构行为理论。(25分)4、试述德国政治学家罗伯特·米歇尔斯研究寡头统治的分析方法特点。(20分)啊呀!这莫非是要让我交白卷吗?后面三道题我几乎是闻所未闻!我心里暗自痛恨自己的鲁莽、草率和不努力、不争气、不聪明,可事到如今,夫复何言?我只好硬着头皮写了下来。邓公的公平观,可惜以前没有多留意各地的“邓小平和三个代表理论课题组”的论述,只好海阔天空地胡侃了一通;后面三道课,大概是我此生碰到的最尴尬的事情了,“望词衍义”、“诬人从己”,不知道自己在写些什么,但又不好意思交张白卷。三个小时,此刻感觉很漫长。终了,也不过憋了二千字而已。

交卷后,出了考场。找到了傅定裕,他请我在一家名叫“燕南园”的餐厅吃饭。听他的意思,也是答得不理想,比如什么“诗无达诂”、“程势文艺,表里相虚”,如果复习不够细致的话,肯定找不着北。罢了罢了,就不提它了。

心里不痛快,在校园里逛了逛,看了几家书店,也觉得无趣。到陈祝琴、黄高飞的宿舍,坐在高飞的电脑前,看了半部《上帝也疯狂》。非洲的一个未开化的部落,把一个偶然从飞机上撂下来的瓶子当成是上帝的物品,要跑到天涯海角把瓶子还给上帝。如果,我们用野蛮人的眼光看现代化的世界,或者用现代人的标准要求野蛮部族,会有怎样的故事?这个影片还挺有意思的。

回到马超宿舍,也不知道鼓捣了些什么,本想早些睡觉,磨磨蹭蹭的,又是很晚才睡。夜里还做了些怪梦。



盼望着,盼望着,第二天上午的专业课终于等来了。虽说昨晚睡得并不好,还不时地作个打呵欠状,心里仍是跃跃欲试——毕竟,西方政治思想是我很感兴趣的学科,“英雄”终于将一展身手了!8:30的开考铃声一响,我迫不及待地撕破试卷袋,抽出里面的试题一看——心里又凉了半截……简述题两道共30分:1、简述托克维尔对现代社会民主趋势的分析。2、简述马基雅维利的共和主义思想;感觉似是而非,虽然并不精确,好像还能说上几句。论述题也是两道共70分:1、简述当代西方政治学界对柏拉图政治哲学的研究,并结合对不同研究流派的评述分析柏拉图的正义理论。2、试简要介绍当代西方霍布斯研究中主要学术流派的基本观点,并结合对这些流派的评述分析霍布斯在现代政治哲学中的地位。后面这两道大题让我彻底地断绝了自由发挥的“痴心妄想”,兴趣碰到考试,只能是“秀才遇见兵——有理难说清”。这里面且不说专业性色彩过于深厚,而题目本身也有很强的限定,也就是说,一定要以记诵为基础。而我,一个多月来,只是埋头读书,归纳记忆不够——吾休矣!一会儿在座位上长长地伸个懒腰,一会儿看着别人奋笔疾书的样子发会儿呆,一会儿又努力地去凭空“捏造”些东西填上去,唉,别提有多不自在了!看着边上的那个小伙子写了那么多,还要翻过来再写,我真是又懊悔,又无可奈何。懊悔的是准备如此不充分,结果吃了个这么大的败仗;对现状却已是无可奈何。几次有提前交卷的“冲动”,考虑到阅卷老师可能有的BS之情,我还是搜肠刮肚地写了一通。几乎是在数时间了,嗨,算了吧!最终提前十分钟交了这张让我羞愧不已的试卷,踉跄着“奔”出了考场。

今天,北京似乎特别冷。我裹紧了棉衣,给小傅发了条消息,说我在昨天的老地方等他吃饭。结果没等到他,倒是把我给冻得受不了了。于是,我独自跑到食堂吃了四两水饺,喝了碗玉米粥。最后在西门与他碰上头了。

相对苦笑。陪小傅在北大校园里四处逛了逛,领略了下前燕京大学的独特风貌。在北大生活,有一点是十分值得称道、羡慕的。那就是北大校内有一口地热井,可以供全校师生生活之用。井里的水甘冽无比,喝下去,心里都是甜的。那座标志性的博雅水塔,系一位美国人捐助修建的,仿北周式建筑风格。我们谈到了开封的铁塔,还听小傅讲了些很有意思的历史掌故。

看到了蔡元培先生的墓碑,半身塑像立在白色的碑上,静静的凝视着前方。墓前还有一大束鲜花。遥想数十年前,孑民先生主事北大时,提出“兼收并蓄”的自由办学思想,一时间海内学人无不引领相向,北大于此之后遂执中国大学之牛耳矣!然而再细看今天的北大,还有昔日的豪情壮志吗?今日北大也是中国大学及至中国社会状态的一个绝好缩影、参照,畏葸不前。2005年的那个秋天,台湾的“狂人”李敖先生到北大演讲,直斥现在的北大“有点孬”,其言犹在耳,只是我们都对现状无可奈何。也许,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修修补补,零敲碎打,曾经的北大已经成为一个遥远的的梦想。

出了北大西门,我们乘坐运通106车到坡上村站,来到小傅住的**中央党校招待所。今天是18号,中央党校从今天起到22号是凭照相条照相、领准考证的时间。来北京之前,曾经给党校研招办打电话问身份证的事情,当时接电话的是一位姓王的女老师,口气很坚决地说没有身份证是不能参加考试的。我想在电话里也难能说清楚,到时当面解释一下吧,兴许还行。

党校里看着冷冷清清的,没什么生气。东边有一排学生宿舍,楼层也不高,听说也是由于靠近颐和园限高的缘故,楼高不过三层。小傅一个在党校读研的高中同学赵杰也过来了,我说了下身份证丢失的情况,他说这也不好办,只有看运气了。我们找到了85号楼104室,里面大约有十多个人正在排队照相。

靠近门口的是一个穿黑色棉夹克、戴眼镜、年约五十多岁的男老师,姓裴,听口音像是河南人,他主要是检查前来考试的人员的学生证或学位证、身份证,核对报考信息;屋子中间是一个皮肤白皙、保养较好的女老师,她前面放着两台检测身份证真伪的仪器,如果证件没错的话就把照相条交到对面窗口的一个女老师手里,照相。

轮到我了,裴老师惊讶地问我“身份证怎么会丢掉呢?”,我只好耐心地解释了一遍,并说这里有我的户口本,还是学校派出所开据的临时证明,上面贴有我的相片,相片上另加盖有派出所的公章。他让我到中间那个中年女老师那儿说。中年女老师大概不是主事的,她给里面的那个年轻女老师(事后知道就是我曾打过电话的王老师)说了下,她们不同意我照相。原因很简单:按规定,进考场必须要有身份证或军官证。我没有身份证,肯定不允许进考场,那就连照相也免了。不能照相就不能参加考试,这不是让我前面的努力付诸东流吗?我有些急了,近于哀求的请王老师给我一次机会,就把像给我照了吧!毕竟,我可以证明赵忠海就是我本人,即使我有身份证,你们也只是看一下呀!户口本也是证明身份的王老师坚持说规定就是规定,她们要坚持按照教育部的规定办事,不能破了这个规矩。我说西藏察隅地处偏僻,交通不便,不能在两三日之内就把临时身份证办好,特殊情况请给予特别对待。她斜了我一眼,说那你让教育部的人给我说,他们说行就行。那你让教育部的人来给我说。

鲁迅曾经说过:“我向来是不惮以最坏的心去推测中国人的”。我在暗自佩服先生对国人恶劣根性的痛切剖析的同时,也在责怪自己以前对这种官僚作风想像得过于简单,过于“一厢情愿”了。出去和小傅商量了一下,毫无办法。他出主意说待会儿人少了再去说说,于是我们就在党校院内随意转了转。据说此地原是颐和园的一部分,假山湖水,碧波万顷,湖边垂柳已抽出了少许绿色。海阔天空地神侃,也掩饰不了我心中的焦急。待得到四点半左右,我又到104室,人虽然不多了,但事情依然没有商量的余地。

马超发短信问我五点钟左右可能赶过来?晚上大家一起吃饭,以示庆贺。我想了想,今天下午看来是没有解决的可能了,即使是找到教育部,也只能到明天了。于是就同小傅话别,坐车回到了北大畅春园。晚上共七个人到北大校园内的一个餐厅吃饭,喝了不少的啤酒。我知道,我又喝多了。马超、陈祝琴也都喝了不少,虽无“酒逢知己千杯少”之意,也颇有“人生得意须尽欢”之味。



早上醒来时,已是快十一点了。打开手机,小傅早在八点钟就问我今天是怎么安排的?事情打算怎么解决?昨夜的酒意尚留,郁郁不乐,出去抽了根烟,胃中如同翻江倒海,难受。坐车赶到了党校小傅那里,已经快十二点了。估计研招办的人已经下班,就到马路对面的国际关系学院吃了饭。我只吃了很少一点。小傅有些感冒,说话都有些鼻音。

身上困乏倦怠,到小傅的铺位上,靠着床头小憩了半个钟头。一看表,已经是下午一点十多分,就告辞出来,前往研究生院。研究生院在中央党校的南院,离这里约有十分钟的脚程。北京的阴天让我觉得,这里随时都酝酿着可能的斗争。那空旷的视野,低而压迫人的天空,混着乌色的铅云重重地落在人的心上。马路上时或驶去急驰的车辆。

一块长长的巨石上刻着“**中央党校”六个斗大的镏金大字,横卧在一片草地中。门前是两三个保安,在指挥着进出的车辆。再往前走了约一二百米,才走到党校的大门。大门前站着两个站岗的卫士,进出都很严格。我走到大门前,卫士礼貌地提醒我到门东边的收发室进行访客登记。收发室里一男一女两个门卫,我说我要到研究生院找下学生工作处的老师,反映一些情况。女同志说,研究生院在北院,不在南院。我说我就是刚从北院过来的,那里只有个招生办公室啊。她说这里没有研究生院。我无奈,只得再赶往北院。

北院的两三幢办公楼正在修缮。建筑风格有点近于欧式,听说毛**等国家领导人初进京时,就是住在这些楼里。奇怪的是,里面的好多科室虽然有人,却都没有挂牌。我敲开了其中一间,办公室里几个人正在打扑克,看了下我,问我什么事?我把来意说明了一下,一个女老师数着手中的牌,头也不抬的说,研究生院在南院,我们这里不管。我只好退了出来。

到85号楼,仍然只有一张纸标明那里是“研究生院招生办”,我上下两层楼都找过了,看不出哪个办公室是做什么用的。一楼的一位年约六十岁的男老师刚从卫生间出来,我赶忙向他打招呼:老师您好哇,我想向您打听点事情。他听我说完情况后,说你到南院找下研究生学生工作处的田处长吧,好好向她解释下,兴许有些转机。他临了又说,我估计你这事情有点玄,不好弄。他告诉了我田处长的电话——62806554——我谢了他,又赶往南院。

到了收发室,我拨通了田处长的电话。接电话的是一位女老师,听起来颇干练。我说我找田处长,她说我就是,你有什么事吗?我把情况给她说了下,希望能考虑到我身份证丢失难以补办的特殊情况,准予考试。田处长的腔调和王老师如出一辙,规定就是规定,就是要按规定办事。教育部是怎么规定的,我们就坚决按照规定执行,丝毫“不马虎”。我心里算是彻底凉透了。左右求告,都是白费力气。

怎么办?我心想,如果这样考试不成,前面交的200块钱报名费岂不也是打了水漂?眼看这事没有通融的余地,我就说田处长那我这次报名难道是无效的了吗?她说,责任在你而不在我们。那要不你先等下,我们再商量下,看能不能给你把报名费退了。我无奈,只好说那好吧。约等了十分钟,我再打电话过去,接电话的是田处长。我说老师你看我那件事情能否帮助解决一下?她马上就说,刚才我们已经商量了一下,考虑到你是从西藏过来的,就特殊事情特殊处理,你到照相的老师那里去吧,我已经给她说过了。我一听大喜过望,以为可以去照相了,当下不住口地说谢谢,太感谢您了,老师!

放下电话,我立刻赶往北院。路上看见公用电话,还给妻子打了个电话,说又有希望了,能照相了。灰暗的天空,一时间,似乎只是老天的一时不悦罢了,我还高兴地买了一支冰棍吃。到了党校北院,先报告给了小傅这个“好消息”,把他叫了出来,让他和我一起去研招办。

到了研招办,人不太多,依旧是昨天的那三个老师。我到了王老师那里,说王老师我现在可以照相了吗?她说我们按规定办事,你没有身份证我们没有办法。我心里又惊又急,说刚才田处长没有打电话过来吗?她说没有啊。我说田处长说她给你说过了,我可以照相了。王老师一脸地无动于衷,说那你看是不是其他老师接的电话。其它两位老师也都摇头。王老师不知向那位中年女老师说了些什么,同行的小傅听见了,气愤地问你们为什么不接?事后他告诉我说,那王老师对那个女老师说他是怎么找到田处长的?来了电话我们也不接。电话不停地响,也没有人接。我有些纳闷,就直接用手机拨田处长的办公电话。占线的忙音……没有人接……没有人接……电话占线,我有些不知所措,不明白是怎么回事。来到王老师那里,无论讲怎样的好话,她就只有一句话:我等田处长的电话。我无奈,只好又一遍一遍地拨,好容易拨通了,她说已经给王老师说过了,你直接找她就行了。进去后,王老师还是那句话,她没有接到电话。我说王老师,你昨天让我去找教育部、北京市招生办的人去,电话我都查过了,没有管招生的电话。教育部那么大,我也不知道该去找谁,时间这么紧,这也是超出我能力的事情了。她说我们这是按规定办事。你坐在那里等吧。等田处长给我打电话。

我已经没有了什么脾气,就坐在外间的沙发上等。时间已经快五点钟了,忽然王老师向我招招手,示意我进去。我心里一阵狂喜,赶紧进去了。王老师面无表情的看着我,说田老师刚才确实来电话了,但她说是把报名费退还给你,而不是让给你照相。你看怎么办?啊?啊?啊?我惊讶地张大了口,睁大了眼睛看着她。依旧是漠不关心的眼神。大约有好几秒钟,我还回过神来。心里长长地叹了口气,我说那也只有这样了。

两张百元大钞从王老师的皮夹里,无声地转到了我的手中。那么地沉重,那么地无可奈何。

从党校招生办出来,和小傅边走边谈论刚才的事情。小傅显得很气愤,对他们这种踢皮球、僵死刻板的办事作风大加抨击。我虽然不满,却也是想不出什么办法来。想起启程之前,曾经想过:如果不给发准考证,我会找到研究生院的院长反映下情况,争取到这次的考试机会。无论是凭学生证、还是户口本,还是华东师大研究生院开的在学证明、派出所开据的身份证遗失证明,我都可以证明我的身份,不相信他们办事会这么一板一眼,丝毫地不讲通融。谁知连门都进不去,哪里还有“申辩”的机会?暗自叹息起自己的“年少轻狂”,事情怎么可能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发展?讲什么“以人为本”,讲什么“急群众之所急,想群众之所想”,都不如一纸“规定”管用,都不如一句冷冰冰地“按规定办事”来得“实在”。这种可恶的官僚作风,真不知道要害人害多久,要到什么时候才能真正地被铲除掉。

已经没有可以点燃希望的火花了。这时突然听到背后有人说:“你那个照相条还在吗?”我扭头一看,是招生办的王老师推着车子,看样子是下班了。我给她拿了出来,让她看了下。这时,我又问能不能给次机会。她摇摇头,推车走了。这时,灰暗的天更见阴沉,一阵凉意直钻心底。



一起到国际关系学院吃过饭,我辞别了小傅,独自回到了北大。一路上的沮丧、失落,自是不必细说。

知道马超事情多,就先敲开了陈祝琴、黄高飞的宿舍,在那里聊了会儿天、看了会电影《爱经》。没有什么心情。抽烟更觉无趣。闷闷不乐地回到了马超宿舍,和他说明了一下情况,准备明天就辞行。

记得那天晚上看了马超一些文章,觉得文风细腻清新,颇有好感。我笑着对他说:“早点看点你的文字,我一定会去写文学评论的。别看我是文艺学专业的,这两年,却差点死在理论的圈子里,整天看什么思想、学术的东西,倒是把它的源头给忽略掉了。”马超的书架上有许多的文学类图书,最多的是小说,据他说买书的银子都花了几万两了。我以前也是很爱读文学作品的,从初中、高中时期的借书、找书到大学时期的疯狂读书,这中间许多都是文学书籍。大学时期读的是中文,在大一大二时,读了《中国新文学大系》中的现代小说卷,可谓是卷帙浩繁;还有像《尤利西斯》、《追忆逝水年华》、《源氏物语》和陀斯托耶夫斯基的许多作品等,我都曾读过。只是后来,为求思想的深刻,刻意地转向了学术和思想理论。

田园将芜,胡不归?云无心以出岫,鸟倦飞而知还。我不知自己还能徘徊、犹豫多久,或许,迷路的孩子总归是找到家的。虽说已至而立之年,但以何安身立命,心里有时却是惶恐得很。但这次见到马超,我倒是心里隐约地感觉到了一点希望的光芒。中国的文人,在现今的时代如何立足?面对扑天盖地而来的许多文字垃圾,我曾在一段时间里陷入了深沉的精神危机里。文字究竟有何力量?匡时救民,欲以济世么?为天地立心,为生民请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以何?在一个信息不透明,不公开的社会里,文字或许还是有些用处的。

窗外又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落寞地下着。此刻的心却像掉入了无边的黑暗里。诚如一位老师在课堂上讲过的,人的一生,其实只需要常识就够了。那么,我们去皓首经年,“搜遗迹于往帙,讨故实于残编”,斤斤于故纸堆里求生活,这又是何必,又是何意?总以为自己的一切就是人世生活的全部,岂不是很可笑的事情吗?学理论是出于兴趣,但是当理论脱离了现实生活的实际,变成了无源之水,缘木而求鱼时,不也是很可笑的一件事情么?

马超推荐我读了篇《小说选刊》上的《奸细》,讲的是如今教育体制下,两个学校为争夺尖子生,在老师之间发生的故事。它让我想起了自己的中学生活。考生是万军争过独木桥,那么他们身后的老师和学校呢?想的是怎么样从他们身上捞上一把,怎样能从中获取到晋升的机会和更大的利益。也许是隔膜于内地如今的教育现状了,难以想像出还会有如此残酷的互挖墙角现象存在,但在这个荒谬的世上,又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的呢?

这几日晚上都是马超打地铺,心里很过意不去。但马超无论如何也不同意让我睡在地上,也只好由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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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8 14:44:14 | 只看该作者
醒来时已近中午。快要走了,请马超简单地吃了个饭。吃过饭后,又和他、黄高飞到北大校园里照相留念。发现了几处平房正在拆迁,我惊讶于冠绝全国高校之首的北大里,竟有如此多破烂的平房。虽说是历史文物,但为了现世人的生活需要,也没必要死守着过去的东西不放了吧?零碎的瓦砾,废弃的房屋,真让人疑心这里竟会属于北京大学。

到了仰慕已久的未名湖,不少的人正在合影留念。湖边的桃树上,枝上花苞半含待放,想是春天的到来,唤醒了它们爱美的心。湖心岛上有块巨石,仿造船的模样,据说前清时代这里还是权臣和珅的后花园,整日里竽笙不断。我发了条短信问祝琴在哪里,有时间一起来合个影。巧的是他刚见导师回来,几个人就四处逛逛,最后在一处看上去颇有古韵的楼前合了影。

回去收拾了一下,准备就此背起包告辞回去。周煜突然说,你这样直接冲到火车站,很有可能连票都买不上,到时上不了车你怎么办?不如先到校内看下能不能买到票,也还来得及。我有些犹豫,主要还是考虑到我一直不走,会影响马超正常工作的,今天已经是20号星期二了。马超也建议我先去买张票看看,万一没票,就在这里多呆一天吧,反正也没什么事情。我一听也是,就到校内一个卖车票的地方去看了看。到上海的今晚还是有票,但是无座。犹豫了一下,就买了张第二天有座的票,倒是又要打扰马超一晚了。

买了点香蕉回到宿舍。又到陈祝琴宿舍里聊了会儿天,顺便给他们送了两个香蕉。祝琴兄比我大五个月,却是要比我成熟稳重。和他聊到人口剧增的问题时,我仔细体会他的想法,再次意识到:这个世界其实就是个“优胜劣汰”的世界,无论是身体、智力,不去打磨、锻炼它,它就会退化,就会被淘汰,这是条历史规律,也是人类社会前进的定则。虽说仁者爱人,但若总是睡在这样的梦里不肯醒来,是会被残忍地踢出局的。

谈至五点钟,我告辞出门。到中国人民大学前与王清会合。晚上到一家火锅店吃了个火锅,聊了些她工作和生活上的事情,约九点钟的时候回到了宿舍。

看马超正在电脑前处理文字,我就又跑到高飞那里去了。我给高飞说最近有部《通天塔》的片子还不错,不知你看过没有。他说没有,于是就下了部《通天塔》一同来看。这部片子的表现手法的确很不错,通天塔被抽掉后,全世界的人类陷入了无穷的困境。各个国家以“民族主义”的名义,画地为牢,自相残杀,常常是莫名的怨恨或沟通不畅引起系列的悲剧。一枝猎枪,辗转从日本落入到阿富汗一户牧民的家庭,被牧民的儿子在试枪时不慎射中一位前来旅游的美国妇女;而这些人生活的家庭各有其不幸,影片留给人的思索是多层次多方面的。待到影片看完时,时间竟已是深夜一点多钟了。



早上被刺目的亮光惊醒,看看马超也还没有起来,睡意未尽的我于是又蒙上头睡了起来。待到第二次醒来时,又近中午了。唤醒了马超,一起到学校吃了午饭。吃的是牛肉炒饭,味道还真的是不错。饭后,又叫上陈祝琴一起到一家书店逛了逛。马超喜欢淘书,这几天就见他买了二三百块钱的书。书很杂,我见到了自己以前在博师书店买的一套《胡风全集》,这里只卖150元,而我当时却是花了200块钱买的。本来是为写毕业论文买的,谁知到最后还是没能写成。最后,我随意买了一本柏杨写的《古国怪遇记》,翻来挺有趣的,晚上坐火车就靠它一路过来了。

回到宿舍,他们几个人说要到操场去打篮球。今天天气不错,中午穿着棉衣,差点没把我给热死。牛仔裤已经很脏了,上面穿了个黑色的西服,就和他们一同到操场去了。

操场里人真多,前面还有正在建设中的奥运会乒乓球馆。运动的感觉真好!虽说我没有亲自上场,只是看自己的朋友打球,也是一种快意的享受。马超投球的水平相当高,几个半场下来,竟然进了有近十个球。看到他们在球场上生龙活虎的样子,内心里也是跃跃欲试。五点多,他们打完了球,回到了宿舍,我也收拾东西,准备出发了。

马超借了辆自行车,把我送到了公交站台。我挥手同他作别,心中异常感激他的盛情招待。默自念道:来日方长,与君定当有会时!

晚上七点五十二分,列车缓缓地从北京开出,次日上午九点二十三分到达了上海。至此,我的进京赶考之旅也终于划上了句号,我也相信,在今后的岁月里,我会时时地回忆起它,还有那些难忘的朋友们。











            

二〇〇七年三月二十七日   



完于上海市曹杨七村39号105室,时深夜一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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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发表于 2009-4-9 00:10:31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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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发表于 2009-6-23 14:29:06 | 只看该作者
哥们感触写的不错,文字感觉很好。但感觉书生气还是太浓,建议多了解政治现实,加以时日,定有大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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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发表于 2009-8-2 01:06:40 | 只看该作者
教育是教育,政治是政治,名声归名声,地位归地位,学生还是学生,官僚还是官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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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发表于 2009-8-2 01:07:40 | 只看该作者
一声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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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发表于 2009-8-3 22:11:35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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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发表于 2009-8-3 22:28:36 | 只看该作者
唔,那几道题确实还是出的很不错的,有时代感,估计这样答起来也很不容易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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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发表于 2009-9-5 10:10:25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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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发表于 2009-10-15 10:23:49 | 只看该作者
很好,赞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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