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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11-15
中评社台北11月15日电(作者 石之瑜)迩来的台湾政坛凌乱不堪,包括国民党中常委候选人循例送礼,民进党李文忠信口“阁揆”吴敦义与黑道勾结图利砂石业者,美国牛肉进口台湾决策过程不公开造成民怨,职业棒球超级明星打假球政府束手无策等等,不一而足。这些问题,都与民主选举的文化有关,更与近几年台湾政治人物对民主的理解有关。
如果民主就只是选票,那么每个候选人自己的选票最重要。为了自己能得到选票,同党同志的情谊,本党的立场与政策,社会的道德和谐,做人的基本原则,民众的福祉,同志的感受等等,常常就都顾不到了。在本人选票的最高考量下,不但不同党派之间必然闹对立,甚至同党同乡之间对立的更厉害。选票考量至上,就是社会关系的杀手,人性的杀手,良心的杀手。十几年前那种选党不选人的选举文化,也就是那种让新党、亲民党或台联党曾经杀出一片天的党派民主,荡然无存。这一点,就连温良恭俭让的马英九都不能免俗,因为恰恰是马英九与陈水扁这样的超级巨星、吸票机的出现,让后来的政客一味崇尚英雄主义,排斥集团作战。
美国牛肉进口问题闹得大,未必是政府把关不严,不敢不对美国放水所致。照专家说法,放水也不一定就会对健康有问题。何况,美国是帝国主义难道台湾人今天才知道?知道以后难道就敢改弦更张开始反美?当然不。问题的本质因而在于沟通,不在于美国牛肉是否是帝国主义强销的危险食品。但是如果大家都只考虑自己的选票,当然就看不到因为合作所带来对彼此选票相护加乘的效果,马英九也没有看到。所以美国牛肉进口的决策,他从来没有想到与“立法委员”或媒体先沟通,意见领袖全都蒙在鼓里,导致后来他们联合反弹,制造对政府不信任,就毫不稀奇,那决策有再多的科学研究支持,都不能成功。简言之,反美国牛肉的本质是反马,不但民进党反,连马英九的支持者都想反。
马英九没有想到意见领袖的原因,是他从台北市长到国民党主席的选举经验显示,意见领袖都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故只要群众喜欢自己,就不必假惺惺讨好意见领袖。他的确击垮国民党内部的旧势力,一路过关斩将。这也难怪,2008年就职大位以来,他从不认真沟通,认为只要有选民支持,意见领袖只是多余的角色。但现在他执政不顺利,选民不再那么支持他,何况没有选举,他不能与民进党的候选人比烂。这时候,当然民意就对他就会有许多保留。他则一直停留在以前的习惯里,继续疏离意见领袖,以为意见领袖还是他记忆中那样,动不了他一根寒毛。
在野党看来与马英九属于完全不同的人格典型,但是他们只为自己选票,不考虑长远,也没有长远可以考虑的风格,与国民党雷同,这种只有自己选票至上的思维逻辑,是属于台湾民主经验里的共同分母,不分朝野。民进党最为人津津乐道,但也最为人诟病的,就是为了选举而造假。陈水扁是其中胆子最大的,陈菊是最有创意的,相形之下,李文中是最嫩的。但他们共同的特色是,他们懒得去下工夫研究对手的弱点,只根据他们判断选民最讨厌什么,就想方设法把对手制造成是什么,至于对手是不是,他们才不管。简言之,他们自编自导自演来赢取选民同情的票,不管以后,不管同志,当然更不管对手。
台湾政坛没有几个英雄吸票机,其中陈水扁已经淘汰,马英九正在殒落,但是大家还在他们的旋风中想像自己成为英雄,才会有李文忠编导出无厘头的剧本,形容他自己是为了乡亲而不顾生命向黑道吴敦义挑战的悲剧英雄。他们都是历史时空中的孤独魂,上下古今切断,不顾既有人情,不顾未来人脉;前后左右切断,不顾同志朋友,不顾选民大众。这是为什么黑道人人要巴结以争取他们麾下的无数选票,管他是砂石黑道或职棒黑道;但黑道又是人人喊打,政客率先表演正义之士,来遮掩自己与黑道之间的绵密往来。如此相较,国民党中常委候选人送礼的问题,真是小巫见大巫,之所以变得大惊小怪,当然还是为了马英九踩在中常委胸口来建立自己清廉形象罢了。 (作者石之瑜,台湾大学政治学系教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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