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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治及文化评论家南方朔今天在中国时报撰文指出,台棒连二输,第一次输得糊里糊涂,输给了规则和运气,这一次搞到四比一,就难看多了。于是骂的人骂翻天,有的则把职棒不放人当成替罪羊,好一场新的茶壶风暴!
犹忆去年奥运两军对垒,台棒队一路领先,播报及评论名嘴说到对方时,语气叫人叹为观止;对方打击被三振,就说“真是幼稚园级,十年后再来吧”;对方投球被安打,就说“那种球速,没有全垒打是他运气”;对方表现有点乱节拍,就说“二流就是二流”。藐视对手,在嘴巴上刻薄自大,已成“爱台”气氛下的惯性,而今天呢?
以台棒连二输做为引子,其实并不想只谈棒球,而是想把它拉高到一个更大的脉络下来看今天台湾的种种现象。这个脉络就是哲学宗师之一的黑格尔所说的“时代精神”(Geist)。所谓的“时代精神”,指的是一个时代或阶段,通常都会因为种种原因而形成一种不假思索的价值或行为模式,它是当时的风尚与习惯,也是一种政治正确,主流人物不会去挑战只会附和,因为挑战就会自己招到抨击和孤立。只有许多小众慢慢营造气势或时代改变,旧的精神变得难以为继,它才会解体。
而过去廿年,台湾的“时代精神”是什么呢?在这个阶段,台湾的反对运动出现爆发式的成长,伴随而来的乃是“自由化”“私有化”也成了当令的口号,原有的财经秩序是“特权”“垄断”“国家”(即政府)等于“无能”,“私人”则有了至高无上的道德地位。在这种时代精神下,政府再也不扮演领导角色,只懂得喂糖给敢吵的人,这种“政治的媚俗化”开始形成,直到现在更变本加厉。
在敢吵的时代精神下,开放银行及两次金改,以及路权、空中频道权、“国有”土地、公共工程BOT化等遂一波波登场。这种开放其实并非一定不好,如果政府有能力有配套有原则,它未尝不是整体提升的契机,但实情呢?开放银行后,一堆烂银行不知掏走“国库”及储蓄户多少金钱;而所谓“金改”则是官商勾结开始大型化,扁家弊案即是证明。台湾几大金控资产快增好几倍,是他们“赚”来的吗?当时不是,而是“分”来的。
而台湾金融能力有提升吗?无论洛桑管理学院或“世界经济论坛”竞争力分项报告,台湾金融服务都挂在车尾。金融、交通、频道秩序等的混乱与降等,及数之不尽的工程弊案及蚊子建筑物,都显示过去廿年台湾在玩的是“分财产”“吃‘国家’”的游戏;除了分既有的财产外,还分未来的财产──过去那种圣诞老人式的减税就是例证。
这种“分财产”的时代风尚,它所造成的效应是:
──无能且无担当的政治风格开始在台湾被固定化,分既有的财产和未来的财产已成了政客解决问题的万灵丹。欧洲美国被情势逼急了至少还敢增加富人税及抓逃税,但这种事在台湾根本不可能发生。我问某大官,大官说:“何必顾人怨!”
──台湾长期“分财产”,当然产生许多大大小小的新兴富人:男的叫名流,女的称贵妇。由于过去全球景气还可以,台湾遂显得光鲜亮丽,这乃是台湾式“镀金年代”(Gilded age)。问题是靠着“分财产”而带动的繁荣,尽管光鲜亮丽,但毕竟是镀金,并无真正的含金量,一旦岁月侵蚀,里面的铅条就快快露底。马克吐温当年会写《镀金年代》这本书,就是他眼见十九世纪末官商勾结,整个社会充斥着夸张的假性繁荣而心以为危,他不幸而言中!“镀金年代”已使人创造真正财富的能力被蛀蚀。
──而我们也可以回想过去廿年里的镀金景象,我们社会自大浮夸的习性传染到了每个领域,棒球文化只是其中之一,用台湾自己的话来说,就是“看自己的肚脐眼,愈看愈欢喜”。它已形成了独特的“爱台”文化。它早在陈水扁戏剧化的搞“爱台湾”之前就已存在。
分财产,镀金式的繁荣,愈看肚脐眼愈欢喜的文化,以及媚俗讨好的政治风格,这就是台湾的时代精神,也是故步自封的一种型态,而以后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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