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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www.chinareviewnews.com 2009-03-12 10:18:24
石之瑜:大陸對台灣的熱是充滿情感的熱,是一種歡迎回歸的熱。
中評社台北3月12日電(作者 石之瑜)咸信在2008年兩岸關係發生了積極的變化,正處在十年難見的機遇期。這是什麼樣的機遇期呢?
對北京而言,所謂機遇就是台獨勢力遭到重大挫折,兩岸進入和平發展的階段;對台北而言,則是能夠休養生息,伺機重返國際社會,亦即全面三通與外交休兵。
政策熱不算真的熱
在這樣兩岸大通的潮流中,似乎出現了些不對襯。在台灣,台獨勢力批評國民黨對兩岸交流的態度是一頭熱,但仔細想想,恐怕一頭熱的是北京,不是台北。
台獨所看到的熱,是台北頻繁推動各項開放機制的政策熱。他們於是指責國民黨一廂情願地在諸多政策領域鬆綁。結果卻是,飛機往返之餘,未見大陸客人蜂擁而至,大亨考察之際,亦未見房市得到舒緩。
但這樣的政策熱,只是一種概念上的熱,背後其實是冷冰冰的計算,不但其間政治經濟計算是冷冰冰的,參加交流的觀光客與投資商也無不帶著冷冰冰的精打細算。
可見,台北表現在政策開放與接待安排上的熱,缺乏的正是熱情。或即使有點熱情,充其量是一種物質導向的熱情,即由好處或機會誘發的熱情,因此很容易起伏或消散。
相對於物質的熱,大陸對台灣的熱是充滿情感的熱,是一種歡迎回歸的熱。這樣的情感熱在遭遇到國民黨的物質熱時,一開始也許不能察覺有異,久而久之,就會發現似乎是大陸一頭熱。
大陸才是一頭熱
癥結在於國民黨並沒有回歸的政策,甚至有不回歸的政策。當然,這些政策可能言不由衷,但就算有部分想要回歸的國民黨人,他們為了贏取選票,也不會流露出任何對回歸的熱情。無論如何,用物質熱(或冷)來支持兩岸交流,是國民黨的政策,而回歸則是政策禁忌。
國民黨用這種冷冰冰的物質熱,來掩護交流政策,好像國民黨只問物質慾望,如此讓台獨不要過度敏感而阻撓交流。這有點像二十年前李登輝借用一個中國原則來掩護台獨修憲,等修憲結束才告訴大家,一個中國只是掩護用的。
北京既同情且諒解,於是連續推出各項政綱政策,不但在三通方面大力配合,也在外交上自我克制,深怕給台獨藉口,製造國民黨的困擾,從而阻撓統一大業。
然而,北京要這樣挺下去,能挺多久呢?會不會給外界一種印象,連統一都可以擱置,只要和平就好?而國民黨的交流政策,不正好就需要外界對北京這種為了和平發展,而願意擱置統一的印象,如此才能免於台灣群眾對交流將導致統一的疑懼嗎?
從2009年初胡六點的出台,到大陸各界紛紛探討兩岸軍事安全互信機制、兩岸統一進程、兩岸全面的經濟合作等等試探性提議來看,北京不再願意憑空支持國民黨、湊合外交休兵、鼓勵陸客赴台觀光就好了。畢竟,總要看到有一點對統一的助益,各種讓步與配合才有意義。
嬰兒與洗澡水一起倒掉
國民黨碰到這種探測,就一味拿自己與台獨做比較,提醒北京自己多麼溫和,形同間接要脅北京,必須支持國民黨。比如,擺出一副要是北京膽敢多建一個邦交國,就翻臉的姿態。儼然反映出國民黨有某種自以為可以近乎予取予求的心態。
這樣的心態正在被查覺,也就益發讓人看出,國民黨的大陸熱,只有冷冰冰的算計,而沒有熱情。他們之中到底有多少人對大陸懷有多少情感難以掌握,但是他們利用大陸的讓步遂行島內政治擴張的圖謀,則很清楚。
正是國民黨大陸政策熱背後或真或假的冷冰冰,透露了當前和解開放與統一毫不相干,不但與某些個人心中的中國情懷毫不相干,更與大陸所盼望的回歸祖國毫不相干。國民黨政策機器所醞釀的,是一種本末倒置的拜物教信仰。
由於不肯於檢討兩岸交流對台灣文化及政治歸屬方向的可能影響,迫使國民黨自暴自棄在物慾橫流的兩岸政策中,雖然得以逃避了台獨的詰問,也同時扼殺了統一的設想,可說是把嬰兒與洗澡水一起倒掉。
台獨碰到這樣自暴自棄的大陸熱也失去準則,一會兒說台灣會因為經濟利益而失去主體性,一會兒又說台灣從大陸根本得不到任何經濟利益,反反覆覆,自相矛盾。但千篇一律的,是從如何看待物慾說起。台獨碰到物慾,又愛又恨。
大陸已然開始反思兩岸交流熱的文化涵義,在台獨搖擺無依之際,伺機對台獨伸出橄欖枝,甚至醞釀對呂秀蓮之類鐵桿台獨的邀訪,企圖動搖台獨的底線。國民黨對此絲毫不能有所協助,但如果袖手旁觀,是否坐實了兩岸和解意味著縱容統一的指控?
兩岸關係尚未積極變化
總的來說,兩岸關係在2008年出現的,與其說是積極變化,不如說是消極變化。台灣變得在氣質上更冷冰冰,情感上更疏離脆弱,政治上更不能掌握。
至於國民黨的執政方向,就是摧毀方向,君不見,馬英九答話時最常用的起頭語是:“沒有啊!”或“不會啊!”亦即總是忙於否認有外界揣摩的任何政策方向。而摧毀方向所靠的,當然就是道德理想的墮落;促成墮落的手段,就是解放物慾。
北京對統一進程或軍事安全互信的探討,若集中在物質好處層面,國民黨便有理由回應,若集中在一個中國原則的確認,恐得不到回應。想要北京持久接納國民黨這種冰冰的大陸熱,非靠一頭熱不可了。(作者 石之瑜,台灣大學政治學系教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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