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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校园里见到熟人,常常被关心地询问《我观法大》系列怎么那么难产啊?出了“之一”、“之二”,为何迟迟见不到“之三”呢?因为是熟人,自然不用解释什么,笑笑而已:巧夫尚难为无米之炊,况我这样的愚钝之人乎!若无素材,心若冰冷,到哪里找感觉呢?
无巧不成书。今天凌晨,在忙完了杂事俗务之后,照样往沧海去溜达,猛然间眼睛一亮:原来网友汉风和雨 (汉风)已在“军都山下”发了一个题为《关于姜义华教授的现代化的三重性的讲座》的帖子:“去的人比较少,而且很多人中途退场,一点基本的礼仪都没有。很久没有听讲座了,当时由于姜义华教授是历史学大家,而我个人也是喜欢历史的,所以去了,看人那么少,反而是那些讲什么英语,什么XXX只类的,还有法学的人去的倒很多,真不知道法大的学生都关心些什么,除了法学和以后就业还知道什么?”时间是2007-6-12 21:43,也就是说,讲座完毕未久即兴而作的。斑竹David随即跟帖:“呵呵,这就是法大,一个号称要建设多学科大学的法大。我是法学专业的,但是我也经常参加各种非法学的讲座。今晚就坐在第一排挨着杨老师旁边,杨老师问我:‘怎么人这么少?’我说:‘法大向来是这样的,上次在学术报告厅那里孙郁先生来讲《鲁迅与儒家文化》,人也很少。法大的人文气氛令人失望。学生只关心宪政与民商法,前者听得激QING澎湃,后者可以赚钱,功利主义与学术追星布满法大校园。’跟着杨老师在那里感慨很多。”(帖子中的“杨老师”即鄙人)此外,陆续还有10个帖子。针对网友shute 帖子中提到的“我知道姜先生能来,还是因为郭世佑的交情,这位据说是江**的智囊之一的复旦教授,在学界也是一个权威级的人物,估计若不是郭老师的关系,能来政法真是个未知数”,我有一个跟帖:“据我所知,事实并非如此。真实情况是:姜义华教授的本次讲座,是我校副校长张保生教授代表学校请来的,张校长与姜教授是莫逆之交,志同道合。‘名家论坛’是学校科研处主办的学校的大型系列学术讲座。所请讲演嘉宾均是海内外学界重镇。听张校长讲,今后“名家论坛”将更多地放在昌平小区。此乃福音也。我个人一直是鼓吹同学们听讲座的,因为这不仅可以从讲座中汲取知识与学术的营养,而且还可以近距离感受名家之所以是名家的人格魅力、学术之所以是学术的奥秘、与学术交流相伴而生的愉悦。一举而数得,岂不乐乎?”
之后,还觉得有话要说,于是又以《同学们,让我们一起去听讲座》为题,拟一新的主题帖,全文如下:
昨天(6月12日晚上)著名历史学家、复旦大学教授姜义华先生的讲座(“挑战中国:现代性三重奏”),据我所知,是我校副校长张保生教授代表学校请来的。张校长与姜教授是莫逆之交,志同道合。“名家论坛”是学校科研处主办的学校的大型系列学术讲座。所请讲演嘉宾均是海内外学界重镇。听张校长讲,今后“名家论坛”将更多地放在昌平小区。此乃福音也。
我今天上午讲“美国历史与文化”,顺便问了一下选课的同学有多少人曾听过5月份“首届美国政治与法律学术节”的大型讲座(已举办四场),结果既令我吃惊,也让我大失所望,因为从现场口头调查的情况看,曾去听过“首届美国政治与法律学术节”讲座者,不过占选修该课者的6%左右。结果,连我自己讲课的兴致也一扫而光。
作为一所刚刚过完55岁生日的大学,法大的历史近乎忽略不计(美国的哪所名牌大学不有两三百年以上的历史),由此也就在校园文化传统、学术底蕴等方面存在着先天不足、后天失调的问题(如单科性的问题)。由此即出现了非法科学者来法大做讲座(哪怕是姜义华教授这样的大家),往往冷清不堪的惨局。其实,说来说去,损失最大的还是法大的学子。
我个人一直是鼓吹同学们听讲座的,因为这不仅可以从讲座中汲取知识与学术的营养,而且还可以近距离感受名家之所以是名家的人格魅力、学术之所以是学术的奥秘、与学术交流相伴而生的愉悦。一举而数得,岂不乐乎?
我还有一个建议,“名家论坛”今后再请非法科专家做讲座时,尽量在广而告之方面多想想办法,至少要让那些想来听的人不要轻易错失如此难得的机会。为此,就需要把工作做得周到、细致……
发完这个帖子后,因为13日一大早即要陪姜义华教授参观,所以也就下网了,不敢恋栈。
到了上午10点多回到家里,有朋友告知有不少热心网友的跟帖,即上网浏览。除了exnihilo在凌晨4:29 的跟帖对我所说的“法大的历史近乎忽略不计(美国的哪所名牌大学不有两三百年以上的历史)”不以为然、狂轰乱炸(“怎么张嘴就来,满嘴跑火车呀?”“楼主看上去象是搞历史,还是专门搞美国历史的,怎么自己的专业也是信口开河呢?”“我怎么看着您说话酸溜溜的呢?没人去给自己捧场就是学生的损失,就是有这样那样的不足,失调,呵呵,您这专业扯淡是哪不足,哪失调了呢?”)外,还在最后特别警示说:“我也给您个建议,先把自己专业搞搞,然后再出来忽悠,这样比较有职业精神。”
我本人是做学术批评的,因此既有“打击力”,也有“抗打击力”。对于我来讲,这点儿批评只是小菜儿一碟,算不了什么。何况,随后跟这位仁兄的帖子,大都对我抱持一如既往的同情与理解之心的。比如网友pacific安慰我说:“二楼的同学围绕两个问题写了那么大篇幅,何必呢?举了那么多例子就是想证明杨老师所说的两三百年以上不应该是两三百年,人无完人,老师范这类百度式低级错误也不是什么不可原谅之事吧,或者说老师的笔误,有伤大雅吗?这样就显的老师做学问不严谨了吗?如果你在老师哪部文章里发现这个,那在确实是个很严重的问题,但这是沧海军都山下的一个呼吁贴,还有啊,你举了那么多单科世界名校,这跟老师说法大的单科性,有矛盾吗?我们学校在中国也马马虎虎算的上名校了吧,但她还是单科,她还是具有单科的缺点劣势,做学问要严谨,但吹毛求疵要不得,还有,对老师,要有起码的尊重。”
其实,无论是误解和理解、无论是批评还是赞赏,大约都不是最重要的。说句心里话,托互联网的福,我们作为“沉默的大多数”,如今激扬文字,信笔涂鸦,即写即发,真是最得意的美事之一了。言论享有自由,大概也只是虚拟的互联网所赐的宝贝。因此,无论褒贬,我能不珍惜吗?
更重要的是,这些帖子是激发我写《我观法大(之三)》的缘由。
我在很多场合公开说过,法大作为一所正在向多科性转型的大学,如何在保持和加强法科的同时,让“非法”科也有一个大致均衡的布局与发展空间,已经到了不容回避的时候了。可能有的朋友会说:这都是校长和书记操心的事儿,与我何干!我的看法不然。
现在,法大除了历史学、艺术学不招本科生外,其他人文社会科学学科都已经招收本科生了。可是,我相信,不论是“非法”科的教师还是学生,若置身于法大校园中,大概都或多或少有某种程度的“边缘人”乃至“局外人”的感觉(也许是错觉)。比如,从校名、校训到开学典礼、毕业典礼(这都是关乎大学内在底蕴的最主要的仪式要件),亲临其境者一定会被法学(法律)单一的氛围所笼罩和压抑。我虽然呆傻,但多少有一点儿自知之明,因此凡是这样的场合我是从来不凑热闹、避之唯恐不及的,以免自讨无趣。
一个大学的内在精神底蕴,是与其历史、传统及其人脉分不开的。就法大而言,法科独大,乃历史之结果,事实上,从功利的角度说,这也是这所大学目前的独特价值之所在。问题是,在法科优势发扬光大的前提下,如何让各学科和谐共存、共生共荣?比如,资源配置、图书购置、师资等等,除了“锦上添花”外,是否也需要“雪中送炭”呢?不然的话,只能是“强者越强、弱者越弱”的马太效应,一旦天平失衡,人心散失,那么大学恐怕就要患上“偏瘫症”了。
有什么样的学科和学术传统,就有什么样的大学校园文化;有什么样的大学校园文化,就有什么样的大学;有什么样的大学,就将塑造什么样的人才。这难道是小事吗?
以学术讲座为例,在法大,只要是法科的讲座,无不摩肩接踵,熙熙攘攘,人气冲天。可是,反观“非法”科(也许政治学科例外),大都冷冷清清,乃至落寂。因此,我有一个叟建议:哪怕是名家大家,只要不是法科,若来法大开讲座,最好能有个冷场的心理准备。我这样说,并不是没有根据的。就亲历而言,比如我请来法大的来新夏教授、许纪霖教授、王逸舟教授、周宁教授、丁学良教授,其讲座似乎都不曾如想像中火爆,因为这是在法大。所以,当同学们吩咐我请学者来做讲座时,自己不是担心昌平偏僻(因为有八达岭高速公路),不是担心没有酬金(因为学者们不稀罕这点儿钱),而是实实在在地担心:究竟有多少同学会来听讲座?
也就是由于这个缘故,所以我还是在这篇短文的最后老调重弹:“同学们,让我们一起去听讲座!”
2007年6月13日 11:30
于京北富泉寒舍
学术批评网(www.acriticism.com)首发 2007年6月13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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