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王铭铭事件发生,至今已近一月,各大媒体有了更为新鲜的内容,王本人也受到一定处罚,一切都似乎已尘埃落定。然而,它给学界带来的,决不是又一个腐败之例的揭露和相应的处理。对王铭铭事件性质的激烈争论,暴露出更深层次的问题,——许多学人敢于公开出来为王的错误开脱和辩解,说明中国学界整体道德水平已经严重滑坡——这一极不正常的状况应当引起全社会的关注。
一、犹抱琵琶:令人疑惑的说法
就在王铭铭事件曝光之前两个多月的2001年10月26日,有位罗先生发表文章,对中国目前学术腐败状况做了一个较为乐观的估计:
可能与学界的“堕落”相关,近来“学术打假”渐成风气,媒体尤乐赞之。最近之最近,“学术打假”又已多表述为“直面学术腐败”,仿佛这“学术腐败”也像其他有些方面的“腐败”那样伴随着权势,敢于“直面”便体现出过人的勇气。其实在学界中生活的人都知道,今日“学术腐败”无论有多么“猖獗”,最多不过处于“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态势,既不敢以此自傲骄人,尤不具对“直面”者的任何威慑。(《DADAO与建立:也说学术打假 》,作者:罗厚立,来源:世纪中国网,2001年10月26日)
因此,罗先生对学术打假者颇有微词:
比较正常的情形是,批评者在自己从事研究的领域内说话,且最好先以实际作品确立自己的学术地位。根本言之,以研究为主体的学科和以创作为主的科目(比如文学、艺术等)有一大区别,即不必有类似“裁判”的职业评论家存在。在某种程度上甚至可以说,以研究为主体的学术界出现“会说不会练”的专操评论者,这本身就是一种“假冒伪劣”。(同上引)
读罢大论,作为十分痛恨学术腐败且早想出击的笔者,不禁顿生疑惑。
虽然就笔者所了解的情况,学术腐败者并非都呈“犹抱琵琶半遮面”之态势,而在造假和阻挠打假时又往往假于“权势”。但笔者孤陋寡闻,尽管“在学界中生活”,却不属于“都知道”之列,且又没有“实际作品确立自己的学术地位”;也就不敢贸然以偏赅全,“直面学术腐败”,以免被冠以“会说不会练”之名,而责以“假冒伪劣”之实。不仅于事无补,且又遭人迎头痛击,岂不是自找没趣,贻笑大方。惟愿罗先生所述是实,乃中国学术之大幸。
然而,自上文发布,不足三月,北大王铭铭教授东窗事发。王本人虽在“搬运”哈维兰先生的财物之后,直至被揭以来,一直是“犹抱琵琶半遮面”,尚大致符合罗先生之英明判断。但王教授的弟子们却一个个按捺不住,非但“以此自傲骄人”,而且还借所谓“中国最高学府”之“权势”,对敢于“直面者”进行了“会说又会练”的“威慑”,从而使罗先生之高论大打折扣。
二、千古奇文:剽窃者反成受害“英雄”
那么,王教授的高徒们是如何“自傲骄人”和对“直面者”进行“威慑”的呢?请看以下奇文(为了不引起误解,不得不大段引用原文,请读者原谅)。
1.北大社会学人类学研究所博士生2002年1月14日致北大领导的一封信:
……最近,上海《社会科学报》在1月10日刊登了两篇文章,对我们所的王铭铭教授进行了过激的攻击。我们一方面对这些一面之词感到震惊和愤怒;另一方面又替王老师感到不平和担心。……我们认为,一个听过王老师的课、一个有良知的北大学生,是不可能写出这样的文章来的。从这位“晓声” 所选读的书来看,他还处在人类学的入门阶段,但却借着把一本教科书捧到“名著”的高度,试图全盘否定王老师的研究和在学术界的地位,我们不禁要问:这是无知,还是别有用心?我们作为王老师具体指导的学生,当然知道他不是完人,对他在一本译介性教材中的失误我们也不是不清楚。但“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我们认为,“晓声”这样的批评,完全无视王老师多年来为中国人类学振兴和普及所作的贡献,试图攻其一处不计(及)其余,其目的显然是要彻底否定他的一切工作。这不是一个学生应有的态度。我们与他接触最多,对王老师的学识和人品,我们才最有发言权。所以我们认为自己有义务向各级领导做如下陈述:
我们所知的王老师,诲人不倦,学识渊博,胸怀宽广,乃是学生心目中的楷模。……王老师的学术影响力,遍及学科内外。……他在海外权威杂志和国际会议上的学术论文,多达几十篇;他被芝加哥大学等世界一流的学术机构聘为客座教授……王老师著书立说、编纂杂志、组织会议、建设学会、培养学生,他为复兴中国人类学的事业所作出的贡献不可抹杀,他在中国人类学界的地位更无人可以替代。
关于学术界对王老师的批评,我们在入校之前早已有所了解。起初,我们认为这是正常的学术争鸣,况且有些批评的确中肯,王老师在公开和私下也一直谦和待之。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们发觉这些批评越来越不正常,严肃的学术批评失去了可能性,代之以上纲上线的夸大和炒作。有的批评,专事挑三拣四,以找语病“硬伤”为能事;有的批评,言词尖刻,不惜发动人身攻击;有的批评,空穴来风,对作者引用的著作,几乎一本没读,竟轻言作者“食洋不化”。王老师曾多次表示,没有必要为这些不具备专业水准的批评申辩。不想,一些人变本加厉,炮制大字报式的文章,肆意进行人身攻击。而某些传媒则为了制造轰动效应,推波助澜,对学术问题指手划脚、以讹传讹。我们认为,学术批评应该全面、客观、平和、公正,执一端而不记(及)其余的做法是不正常的,尖酸刻薄的言辞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学术批评应该激励学术创新,应该树立学术标准的自主和自尊,而不是泄私愤,不是行政干预,更不是无限上纲的大字报。一句话,绝不能用非学术标准评判学术。
我们非常明白,王老师之所以遭到这样的恶意攻击,就在于“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就在于有人嫉妒他为中国人类学做出的突出贡献,嫉妒北大人类学在学术界的地位。曾经公开攻击过王老师的学术警察们和这位“晓声”一唱一和,一天内在不同的媒体(《社会科学报》、学术批评网、世纪中国网)上发表五篇大批判文章,口径惊人地一致,矛头竟然指到了以所长为代表的整个研究所头上,这令我们不得不质疑事件的背景。“晓声”的文章,全盘否定王老师,看不出半丝“爱之深,责之切”的动机,他不通过正常渠道,而是直接借媒体向北大施压,更看不出半丝“太爱北大”的情绪。那么“晓声”费尽心机、不计成本地写这样一篇化名文章,动力从何而来?近几个月来,有所里的老师曾以推荐出国留学、鼓励改换论文题目、支持留校任教等名目利诱我们转投师门,后来又莫名其妙地指责我们对所里的老师“不够尊重”,最近更暗示我们要对王老师敬而远之。联想起来,我们认为这些文章绝不是一个孤立的事件。目前,中国人类学刚刚重建不久,学科建设仍是当务之急,费老提出“补课”就是对全体师生的鞭策。在这样的时刻,一个真正的学者所应做的是努力工作,争取创新,而不是别有用心地借批评来发泄个人的怨恨和嫉妒。
北大有桀骜不逊的陈独秀,有特立独行的辜鸿铭,有百折不挠的季羡林。他们都曾是所谓的“争议人物”、“问题人物”。可是北大向来没有被压力所屈服,没有对人才求全责备。因为北大鼓励的不是百无一用的“完人”,而是独树一帜的奇才。北大之所以有陈、辜、季这样的人物,就是因为我们曾有兼容并包的蔡元培先生,有老校长为我们奠定的博大风气。这是北大成就中国最高学府的主要原因。……自己敬爱的老师遭受恶意攻击,我们无法安心。出于对老师的热爱,出于对北大的热爱,出于对中国人类学的热爱,更出于对良心的拷问,我们决定做上述说明。希望各位领导能够倾听我们的心声,采取果断措施,防止有人为个人目的借机生事,避免人类学学科的损失和北大的损失。(《北大社会学人类学研究所博士生致北大领导的一封信》,作者:张宏明、梁永佳、褚建芳、杨渝东,来源:教育与学术,时间:2002年1月16日;摘自学术批评网)
2.向铭铭献花——王铭铭教授所教本科生班级校友录上部分言论摘录:
我不想主观评论什么,只是转载一些客观的东西。这应该是我本人到目前为止所听到唯一的不带任何别有用心的目的或偏激的情绪的言论。
2002-01-14 22:47:57, mj_safin ……这两天这里老有莫名其妙的东西。强烈支持王老师,大家一起来支持他。决不能因为这件事就觉得我们系抬不起头,我们要把头扬的高高的!如果王老师这次真的没有站起来,那大家就都去学人类学,争取有所成就,将来一起为王老师“平反”。
…………
2002-01-15 19:29:30, gaowenlei 我有个提议:我们18日考人类学的时候,买一束花放在讲台上,然后加上我们全班签名的安慰卡片。大家以为怎么样?班长批准吗?我觉得其实学生才是老师心目中的最重!我们的支持对他来说是很重要的。即使他没有来,我们也可以请助教或者老师带回给他,希望大家支持我得想法。谢谢!(《向铭铭献花——王铭铭教授所教本科生班级校友录上部分言论摘录》,作者:ermei (剑柔),来源:北大新青年(三角地),时间:2002年1月19日:摘自学术批评网)
…………
三、以非为是:独树一帜的“新”观念
当笔者第一次在网上看到这些辩护辞时,简直不敢相信,这就是北京大学的学子,甚至博士生的水平?还以为自己看走了眼,是哪些“学痞”在网上开了国际玩笑。
笔者真不明白,批评王教授抄袭与“全盘否定王老师的研究和在学术界的地位”有什么关系。难道中国还处于“**”时期,有人“诬蔑”你是“反革命”,你就真的成了“反革命”?你没有抄袭,有人“诬蔑”你抄袭,你就真的成了“剽窃者”?同理,你的学术成果无可指摘,别人能把你从中国人类学头把交椅上拉下来吗?
作为北大高级人才的王铭铭进行“剽窃”,本是北京大学的耻辱。而这些高徒们竟不以为耻,甚至抬出陈独秀等政治学术“权势”人物,借以标榜自己做了“文抄公”的老师是“独树一帜的奇才”。笔者不禁要问,陈独秀等人的“问题”与你们老师的“问题”是同一性质吗?如果他们也是这类问题,北大“博大风气”之下,“兼容并包”的都是这类人物,北京大学赶紧向教育部申请更名为“北京文抄公大学”好了。
对此现象,笔者百思不得其解。
如果王铭铭事件是非常高深的学术问题,不易分辨,很难认定,也情有可原。其实,“剽窃”事实非常清楚,白纸黑字,明摆着的,连高中生都能看出来(参见《王铭铭“剽窃”事件中的三个疑点》,时间:2002年1月28日, 来源:南方网-南方周末;摘自搜狐网),而作为国家准栋梁之材的大学生、博士生却看不出来?不可思议!
笔者当然不相信“中国最高学府”的学生会水平这么低。可能正如他们信中表白的那样,是出于信任与爱戴,看到自己“敬爱的老师”遭受“恶意”攻击,站出来为老师辩护。其出发点无可厚非,其勇气也值得赞赏。但是,为了维护老师的声誉,为了维护北京大学的声誉,应当想办法证明王老师没有抄袭。如果证明不了,还想为长者讳,为尊者讳,就只能沉默(当然也不应该,但可以理解)。而不能倚仗着北京大学在学界的“权势”地位来压制和指责批评者,更不能在光天化日之下指鹿为马,颠倒黑白。这样做,除了显示自己的水平低下之外,只能越涂越黑,越描越丑,反而激起舆论的愤怒,使公众更加关注此事。使“敬爱的老师”不光彩之事越传越远,越放越大。不仅没有为老师洗清“不白之冤”,维护不了老师的光辉形象,倒使老师更加蒙羞,北大在学术界甚至全社会的声誉也必将因此而遭受严重损害。然而,“被芝加哥大学等世界一流的学术机构聘为客座教授”,“在中国人类学界的地位更无人可以替代”的王铭铭教授,会有这么笨拙的学生吗?笔者也不敢相信。
还有而且也只有一种可能,一向以领导中国新潮流“自傲骄人”的北大学子们,又一次开风气之先,向世人“独树一帜”地展示了一种敢于冲破社会道德底线的“新”价值观。对于他们来说,学界最为痛恨的抄袭剽窃行为,非但不是什么可耻之事,而且还光荣的不得了(他们虽然没有明确这么说,但从他们理直气壮的口气中,谁都能感到这一点),至少十分的正常。他们毫不隐晦,作为被“具体指导的学生”,对王老师抄袭一事,“也不是不清楚”;但那只不过是个小小“失误”——“圣贤之过”而已,不值得一提。晓声把“失误”说成是“抄袭”并予以揭露,自然就是“别有用心”。而对王老师的“失误”进行批评,当然就是“上纲上线的夸大和炒作”,“炮制大字报式的文章,肆意进行人身攻击”;是“嫉妒他为中国人类学做出的突出贡献,嫉妒北大人类学在学术界的地位”。“学术警察们和这位‘晓声’一唱一和”,“目的显然是要彻底否定他的一切工作”。北大各位领导如不“采取果断措施”,有人就会“为个人目的借机生事”,从而使中国人类学学科和北大遭受“损失”。很显然,王铭铭学生所奉行的是与我们完全不同的另一套价值观念。
对于此类论调,笔者早有耳闻。然而,令笔者十分困惑是,这种不得登大雅之堂的“学痞”歪理何以出自“中国最高学府”北大,且能够堂而皇之地公诸于世。笔者不能不怀疑,出面宣扬这种“新”观念的人虽是少数,但该观点在北大广有市场,绝大多数人如果不是同意,至少也是默认。否则,为什么没有其他北大人站出来公开(匿名者不算)驳斥这种颠倒是非的谬论(至少比较关注此事的笔者未看到;如果有,笔者为他叫好,也为北大“平反”)。王铭铭学生敢于公然为剽窃者鸣冤叫屈而无人公开站出来反驳,只能说明,在北京大学,歪风邪气可以大行其道,而有正义感的人不敢出来说话。作为所谓“中国最高学府”的北京大学为什么有这样的校风?又为什么会培养出这样的学生?不令人深思吗!
更有甚者,社会上一些人与之相呼应,也诬蔑批评者是什么派别之争,要搞“文化大革命”等。比如有一位“后学之辈”在《中国青年报》上刊文说:
我被王铭铭“博导剽窃”这个话题所震动,毕竟是北大的博导呀!的确叫人很失望。我查阅了许多报纸。然而报纸上的报道却使我越看越火。总是还没说几句就大骂一通,很多不讲事实根据,全篇骂声不断,照这样下去非把王铭铭教授骂个狗血淋头不可。
谁知事情并不仅限于此,网上还有数千条攻击王铭铭教授的恶语,而且有过之而无不及,什么中华败类、里通外国全上来了。除了那些跟风跑的无知者,许多知名学者、教授的骂词则更为恶毒。他们是不是想借此机会整倒别人,抬高自己呢?……试设想,如果一个民族整日处于互相批斗、损毁的状态,又何谈发展呢?“文化大革命”不是很好的例子吗?难道我们还要在今天犯同样的错误吗?难道我们还要让悲剧在今天重演吗?(《要学术争论不要大批判》,载《中国青年报》2002年1月28日)
该文所说是不是事实,关注王铭铭事件的人一眼就可以看出。即便“跟风跑的无知者”有之,网上发“恶语”者有之,又能说明什么呢?我们要问的是,有哪一家报纸的报道“总是还没说几句就大骂一通,很多不讲事实根据,全篇骂声不断”,又有哪一位“知名学者、教授” 口出“更为恶毒”的“骂词”?作者能像笔者举证王铭铭辩护者无耻行径这样,有根有据地举出一二来吗?
显然,在这位“后学之辈”眼里,作为学术“权势” 的“北大博导”是不能碰的,而人们对王铭铭抄袭行为的揭露和批评,就是“互相批斗”的“**”行为。这也并不奇怪,王教授的学生不是还要一起为王老师“平反”吗?问题是,就如王铭铭学生谬论得以在北大横行那样,这种颠倒是非的文章竟然能够堂堂正正地刊登在中国几大媒体之一的中国青年报上,公然向我们社会赖以生存的基本价值观念进行挑战。这除了说明中国学界整体道德滑坡,歪风邪气相当严重,还能说明什么呢?这就是罗先生所说的中国学术腐败“无论有多么‘猖獗’,最多不过处于‘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态势”吗?
观辩护者之丑行,闻罗先生之高论,令人不寒而栗。
四、学术腐败:岂能是黑色幽默
正是由于看到王铭铭辩护者敢于肆无忌惮地“以此自傲骄人”,并对“直面者”进行“威慑”。笔者才不得不断言,学界的问题要比其他行业严重的多。虽然我们都不愿见到,却是实实在在的一个事实。
王铭铭教授抄袭事件被揭露,许多人对博导尤其北大博导剽窃震惊甚至震怒。但笔者当时并不觉意外,这种事在中国学界早已是公开的秘密,司空见惯,不足为奇。此前媒体不也揭发过不少“高级别”人物甚至院士的问题吗?中国学界之大,比王教授问题严重的正不知有多少呢!而北大也不是世外桃源,怎么会没有腐败分子。
有人说,这类事件屡屡发生,说明中国学术评审监督机制有待完善。所言极是。但是,在一些学术评审监督机制比较建全的国家,这种事不是也经常发生吗?不说外国,我们国家其他行业,相同性质的事件,不也是不胜枚举吗?只不过名称不同,如“贪污受贿”,“玩忽职守”,“走私贩私”,“假冒伪劣”,以及“黄赌毒”等等。
学界并不像许多局外人想像的那样——一片光明净土。
我们不指望学界没有腐败,关键是有了腐败如何对待。而王铭铭教授抄袭事件被揭露以来,令笔者非常困惑的正是我们一些学者和学子以非为是的态度。
有比较才有鉴别。如果我告诉你,某官员贪污受贿被揭发,尽管铁证如山,但他的门生及友好不但不认为他有问题,反而纷纷投书上级机关和媒体,说他这不是犯罪,不应当受到“严厉”制裁。即使他是犯罪,也应当看到他以前的贡献,即使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而揭发他的人是别有用心,自己未必干净;说不定是想把他打下去,自己好占位子。媒体大肆报道此事,是炒作,是受人利用。我们不能再搞彼此批斗,不然就是“文化大革命”。还到处宣传说:“某某不是贪污犯。某某,我爱你!”“你是冤枉的,我们要为你平反!”云云。
是的,你一定会说:这是痴人说梦,黑色幽默。哪个社会能有这样的事!
然而,在外国不会出现,在中国社会其他行业都不可能出现的咄咄怪事,在人们视为净土的中国学界出现了。在一些学者和学子那里,剽窃者非但没有责任,反倒成了受害的“英雄”。这些人颠倒是非,混淆黑白,编造种种谬论,到处为腐败分子喊冤叫屈,指责“直面”的揭发者、批评者和媒体是别有用心……哪有一丝“半遮面”的样子。
笔者并不反对建立健全有关制度,然而,在相当一批人价值观都完全颠倒,是非曲直都无法认定的情况下,我们制定再多再严格的评审监督条文又有什么用呢?只能是“法令滋彰,盗贼多有”!——事实也是如此,近年揭出的学界腐败分子,有几个受到了严厉惩罚?逍遥法外者不是大有人在吗?
当然,罗先生的高论也不能说没有一点道理。
比如,我们时常听到媒体报道说,某贪官被抓出来之后,十分后悔自己的犯罪行为,向社会表示忏悔。而厂家、商家向消费者道歉之事,也不绝于耳。最近,足球界假球黑哨大曝光,不就是行贿者自己揭露的吗?且有裁判写了“悔过信”向社会公布,并退还数万元的“好处费”。他们这样做是否出于真诚,我们不好判断;但至少有一个真诚的姿态。而学界呢,除了王铭铭据说向哈维兰象征性地道了歉之外,还有什么人为自己的腐败行为向社会公众讲过“对不起”?而王铭铭也并没有向被他欺骗的广大读者表示任何悔改之意。
从这一角度看,学界的腐败者倒确实是一直处于“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态势呢。
哀哉!中国之学界。
作者附记:
因王教授现已为某些人装扮成受害者的模样,其他人哪怕只对其事进行反思比如笔者,也有落井下石之嫌疑。故不得不说几句并非“多余的话”。
笔者与王铭铭素不相识,也未拜读过他的大作。即使想做“学术警察”,也抓不到王教授的头上。
问题是,如果王铭铭在事件出来后,向学界道歉,或不做声(他基本上没说什么,还算聪明),学校做出处罚,也就过去了。而王铭铭已经是大学教授,似乎也没有抄袭的必要,也许确有其不得已之隐衷,现在不便说清楚。这样,大家听了他的事,顶多摇摇头,发几句“人心不古”的感慨而已。“百无一用”是书生,又能拿“中国最高学府”“独树一帜的奇才”怎么样呢?
然而,偏偏有那么些人(包括王教授的学生),非要公开给王教授平反,还在媒体上沸沸扬扬;把个笔者闹得实在看不过去了,不得不放下手中要紧的事,硬着头皮出来,不自量力地充当一把“会说不会练”的“学术警察”。
王铭铭教授,实在对不起,笔者决不是与你个人过不去——你本人的事可以算作“失误”,只是你教育的学生太有点“以此自傲骄人”。
(2002-2-7)
学术批评网(www.acriticism.com)首发 2002年2月16日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