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七月流火。
在酷暑里,人的生命感觉往往要比平时迟滞和麻木一些。
尽管如此,来自遥远异帮俄罗斯上空灾难的火光和巨响,还是让我禁不住心头凛然。
烟台11、24哀愁海滩刺骨的冰冷,越过六个季节,又一次奔袭而至。我仿佛又一次立在那只有红红橘子刺目散落的孤伶海边,手中的采访机只录下无语悲咽的风声。
而在这安全宁静、温煦舒适的夜晚,桌边咖啡已冷,我只想点燃一只烟,像男人们那样深沉地蹙紧眉头,对生命的坚强与脆弱,做一点反思,一点诘问。
在七月的热浪里,我时常听到朋友这样抱怨:热死了,不想活了!但谁也不会把这样的牢骚当真。是的,生活还在照常地进行,日子还在照常地流转,只不过酷暑中的人们要比往常付出更多生活的忍耐而已。人们不会因为热或者冷,或者更严重的困境,就真的失去理智去以死摆脱;相反,无论环境多么糟糕、多么困顿,只要有一丝的机会和可能,人的生命力就会焕发出最大限度的可能,支撑他度过险境,重获新生。
我听说过许多人被置于死地而后生的故事,这些故事带给我一次又一次的心灵震撼。那些命若游丝、系于一发的瞬间,这一丝、一发有着怎样不可思议的力量,可以抵挡住死神之剑锋利的砍斫?生命的弹性和韧度又到底有多大的伸展空间呢?
在很多时候,生命是坚强的,坚强得甚至超乎我们自己的想象;但很多时候,生命又是脆弱的,脆弱得让我们对自己的想象产生怀疑。
这一年多来,类似的思考时常堆积在我心头,使我有一种回避不掉的惶恐感觉。我想,每一个热爱生命,关注人类生存空间、生存权利的人,大概都会遭遇类似的困扰。因为进入新千年以来,让我们面对生命发出痛苦垂问的事件实在是太多、太沉重了。
新千年阳光照耀下的这个世界,并没有在人们的祈祷声里变得更加安静和纯美,相反,来自天空、大地、海洋、河流……一次次不期而至的灾难,却一次次把人们推进痛苦的深渊。
我不想重复名字的每一起惨案,每一次灾难,都意味着几十条、几百条鲜活生命的戛然而止。
而只有在灾难降临时,你才会知道,生命的另一面原来是如此的脆弱和不堪一击。一次雷电的偶然击中、一点人为的细小疏忽、一个贪婪业主的大胆草率、一出走错方向的发财梦想……就是这小小的一次、一点,成了涂炭众多生命的引线。
灾难发生之后,往往有人喜欢说:假如怎样怎样……但生命是不可以被假如的。我们无从知道,那些已在灾难中逝去,无法再被“假如”的生命,在灾难突降之时,有过怎样的恐怖、绝望和挣扎;但对每一幕惨状的不经意设想,都会让我们这些活着的人不寒而栗,也不能不重新审视自己:生命,真的像我们自信的那样强大吗?在一些人对它过于自负或者过于轻视的时候,悲剧的种子是不是就已经植下了呢?
因为过于自负,一些人往往忽略了生命可能面临的种种威胁;因为过于轻视,一些人往往轻率地把命运交给了未知……
还有更多那些无辜的、受到连累的生命,为他人的自负和轻视不得已付出代价的生命,如果九泉有知,他们又该向谁发出愤然的诘问和指责呢?
在新千年的时光流逝里,整个世界也曾为另一件划时代的大事而振奋和激动,那就是人类基因组工作草图的公布。人们憧憬着这一生命发展史上具有里程碑意义的成果早日面世,并为人类的生老病死带来救赎的福祉。不知有多少人渴望着自己有生之年能享受到这一成果,像理论预测的那样,活到100、150甚至1200岁……
人们梦想生命延续的愿望无可指摘,人们热爱生命长存的心理也顺理成章。但我总想,生命无论指向多久多长,它的存在与延续都必须依附于一个基本的前提,那就是——被——尊——重。
生命只有在受到应有的尊重时,它才有可能是真正强大的。
在这个欲望形形色色渴望满足而生命却时常被忽视的星球上,生命的尊严与价值什么时候才会变的无比的贵重与矜持?什么时候,这样让我们心碎沉重难以表达的惨祸能少些再少些?!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