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天堂市幸福街妈妈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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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言】又到祭祖的日子。望着街面摊点上插起的黄色番旗，厚厚的烧纸，想起路上行人欲断魂的诗句。我开始写一封久久不能成字的信。即使没有地址，即使不能收到，我也着急着写。给我那在遥远天堂的母亲。十几年了，我从来没有和她亲昵地说说话,没有送给她一束花儿。

亲爱的妈妈：
     你在天堂那边还好吗？我好久没有梦到你了。

    今年的清明，阳光明媚。刺眼的光芒让眼睛难受，心里更不舒服。往年小雨淅沥的冰凉，似乎更合心意。因为，我总觉得那是一种天地之间的感应。灵魂相互惦念的感应。

    带着花儿，我去看你。你的坟头，荒草长得很高，我不忍心拔去，匆忙种植的花种，都没有发芽。有几丝绿色在你周围会好些吧。我想，你一定很寂寞。默默的看望你躺着的地方，捧着黄土，我不再悲凉。只有可以想念的踏实。只因，你一直在心底。

    今年，爸爸的生日刚好在清明节。我和妹妹两家忙碌着，为他庆祝寿辰。妈妈，你不知道，爸爸疲惫的眼神，重重的落在我心里。溢出辛酸的滋味。不能减少和替代他的辛苦，我很愧疚。他消瘦多了，闪烁在他眼睛里的光芒，不见了。岁月与艰辛，夺走了他欢欣的模样。他走路的步履，也没有以前那样轻松有力，背也微微的沉了，好像有座山压着他。生活的担子，他背负了好长好长的路，快要走不动了。


    爸爸说，他还要继续支撑，为了他的小儿子上大学。是继母来之后生的。我惭愧自己，没有让爸爸卸下担子的能力。他说这是他的责任。春暖了，花开了，草儿长了。他又要与土地与汗水相依为伴。无比坚强又秉性倔强的他，是我那深深敬仰和爱戴的父亲。

    妈妈，你走得急，那年我才上初二。住校偶尔回家，夜半听到你疼痛地呻吟，冷血的我都没有起身安慰你一句。没有说过半句逗你欢乐开怀的话语，没有一次懂事的围在你膝前，陪你聊聊天儿。本来性格冷漠不谙世事的我，只顾埋头书里。后来的深夜，总是听到爸爸的叹息与辗转难眠。妹妹辍学了。成全了我和弟弟的大学生涯。现在，弟弟已经在天津成家，有一个特别可爱聪颖的女儿。

    弟弟的工作成绩卓著，你别担心。记得拿到大学录取书的时候，他还不满意，满脸沮丧呢。想到爸爸辛苦，毅然去了学校。完成学业，到了水利设计院，是繁华都市的一块清新之地。期间，他做过胆囊手术。平和，静心的他，坚持锻炼身体。出书的同时，竟然参加了单位间组织的乒乓球比赛，得了第三名。爸爸见过那张温暖的获奖证书，你儿子的健康证明。

    妈妈，你的儿媳妇是天津本地的姑娘。她不但工作上进，还漂亮，贤淑，脾气温和，特别体贴人。06年，她和弟弟一起，带着他们的宝宝回家来。孩子每次喝鲜奶都要听诗歌，讲故事，玩具就是画板。爸爸高兴啊。儿子立家立业，达成他的一桩心愿了。

    妹妹她还好。顽强的她，属于早熟的孩子，过早的分担家务，分担田里的活计。她在镇办厂做工，和乡邻彼此关照。生活还可以维持。早婚的一年，她绝望之余，曾和死神擦肩。妈妈，那些日夜，我控制不住情绪，焦虑如焚。妹妹用泪水与青春，湮没了花儿的梦。她牺牲自己读书机会的时候，就失去了一生想要企及的幸福。

    妈妈，每次看到橱窗里摆放的适合你的衣服，我就想起不曾给你买回哪怕一件。没有能亲手为你做一次饭，买一个水果。没有和你分享一次我们成长的喜悦。“子欲养而亲不待”这几个字对于我，千钧沉重，何止惋惜！希望你不要怪我。你临走前夕，曾经对爸爸说，我将来能挣钱，托付我照顾妹妹。我记着你的话，随时照应他们，也弥补我作为姐姐的亏欠。我们都好，就是想你。

    爸爸几次三番地说，他习惯了节俭，不想在这样的日子，耗费亲人赚来的辛苦钱。可是，我和妹妹都倍感无以为报。年年的今天，都想为他做点小事。围桌敬酒的那个瞬间，亲友们都祝福爸爸。我却分明从爸爸推移的年轮里，看到他离我越来越远，抓也抓不住。

    妈妈，没有什么能阻止爸爸远去的步伐。他百年之后，会去你居住的地方和你相聚。虽然你也想他。可是，我自私的想要你帮忙，让爸爸走慢一些。再走慢一些。离我近一些。我好担忧和恐慌。你说好吗？

    我小舅也来庆祝爸爸的生日了。他抱养了一个女儿，不到一岁，还没有外出打工。说起姥爷瘫痪在床时，他眼圈红了，我没有再说什么。妈妈，姥爷受苦了。你能看到他在挣扎吗？人拿自己没有任何办法，是多么无奈，无助和残忍。若，你能搀扶他，就赶快来吧。你来帮帮他。

    妈妈，在天国的妈妈，你若能看到在苦苦隐忍，一路奔波前行的孩子们，就佑护他们吧。愿我们都平安，吉祥，快乐和幸福。

    酒宴散席后，回到家。静静的坐在灯下桌前，眼眶潮湿。我想你，妈妈。想你带给我暖暖的爱涌满心脏的温柔，想你清脆慈爱的说话声。还记得吗，那年你重病在床，为我缝制的端午节香包。玫瑰红的圆圆果实，五色丝线结在绿叶中央，玲珑精致。而我，却没能说句谢谢妈，没能在你清醒的时候，说句宽心和爱你的话。然后，你就昏迷很久，痛苦很久。直到以后，每次看到你留给我线扎红果的礼物时，我忘形一切，只让泪水肆虐脸颊。

    那一幕，我今生不能忘怀，也不能释怀。

    妈妈，气温上升了，你那里不冷了吧。我想，只要有爱，天堂与人间就不遥远，且彼此呼应。对吗？如果对，今夜就托梦给我。

    谨祝你安康！

                                       非常想念你且无以顾盼的女儿

                                                         09年清明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