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年日本“普通国家”战略的推进

清水煮音

日本朝野将战后60周年的2005年作为日本摆脱战后体制，推进以政治大国和军事大国为目标的“普通国家”战略的最佳时机。为此，小泉内阁采取了四大策略：强化日美同盟，追求共同战略目标；否认侵略历史，为“战败国”摘帽；修改“和平宪法”，为军事大国松绑；全力“争常”，以确立政治大国地位。这四大策略的实施，确实将日本“普通国家”战略推进了一大步，但也遭到重大挫折，从而引发了日本朝野对“普通国家”战略的反思。然而，“9•11”大选及小泉获胜，阻碍了这一反思的展开。展望未来，小泉新内阁如何调整外交政策，将关系到今后日本“普通国家”战略的实施进程，并对东亚乃至全球政治与安全产生重大影响。

一、加快推进“普通国家”战略之四大策略

小泉纯一郎自2001 年出任首相以来，承袭了由“政治大国”战略、“国际国家”战略演变而来的“普通国家”战略的基本理念，将摆脱战后体制，追求政治、军事大国地位作为国家发展战略目标，内政外交重大举措都是在“普通国家”战略之下运作的。与前几年“只做不说”，稳步推进的做法相比；从2004 年年底开始，以战后60 周年为契机，小泉内阁对“普通国家”战略的推进明显加快了步伐,着重采取了四大策略。

（1）强化日美同盟，追求共同战略目标

依托美国的力量,平息周边国家对日本国家发展战略转型的外部压力,谋求亚洲战略优势和本国利益最大化，是日本“普通国家”战略的基石。2004 年10 月12 日，借美国副国务卿阿米蒂奇访日之机，日本政府提出修改新《日美防卫合作指针》的设想。11 月19 日，日本防卫厅长官大野功统前往美国，提出亚洲的安全形势比欧洲更为严峻，两国有必要贯彻日美安全同盟并提升自卫队国际合作的力度。大野功统同美国国防部长拉姆斯菲尔德、副总统切尼和副国务卿阿米蒂奇会谈后称：“日美关系正在向一个全球范围内的关系演变。”[1]

在日本的推动下，2005 年2 月19 日，日本外相町村信孝、防卫厅长官大野功统与美国国务卿赖斯、国防部长拉姆斯菲尔德在华盛顿举行日美安全磋商委员会“2+2 会议”。会后发表共同声明：日美两国将中国“台湾海峡的问题”以及日俄北方领土、朝鲜核危机等问题列入在亚太地区的共同战略目标，将“在全球推广‘基本价值’、应对恐怖主义和大规模杀伤性武器以及维持国际能源供给”列入全球共同战略目标，为此“加强美日安全暨国防合作”，强调美国重新调整并加强全球军事部署，加强两国军队互动的重要性以及维持美军驻防日本的必要性。[2]日美安保体制从此超出双边范畴，美国将帮助日本达成诸多战略利益，包括使日本成为联合国安理会常任理事国，解决日俄北方领土问题；日本则支持美国在日本本土和亚太地区的重新调整和部署，以牵制中国和俄罗斯等地区大国。

日美将台湾问题列为共同战略目标，表明日本政府经过反复考量，认为公开其“在世界的范畴里考虑日美同盟”[3]的新国家战略的时机已经成熟，主要目的是依靠美国，遏制中国。以往，美国蓄意拉拢日本共同干预台湾海峡两岸事务，但日本政府则从未公开介入，避免触犯中国这一核心国家利益。这次日本政府将台湾问题纳入日美共同战略目标的同时，连续提升日台关系，2004 年年底批准台湾岛内急进“台独”势力的总代表李登辉访日，2005 年4 月允许“台独”组织“台湾团结联盟”组团前往日本参拜靖国神社，8 月2 日日本内阁通过《2005 年度防卫白皮书》，呼吁台湾转换战力，否则很快就会让解放军取得军事优势。日本同台湾关系的升级还表现在高层互访有新突破。9 月5 日，陈水扁秘书长游锡堃赴日本出席“台日论坛”，试图提升“台日准同盟关系”[4]；同时，东京都知事石原慎太郎也于9 月6 日紧急访问台北。

以强化日美同盟为依托，日本政府在解决与亚洲邻国间的领土、领海和资源纠纷时，放弃以往对等协商的原则，四面出击，强争权益，引起同俄、韩、朝、中等国的争端。2004 年年底，俄罗斯总统普京表示将南千岛群岛(日称北方四岛)中的齿舞、色丹两岛归还给日本，日本政府则要求北方四岛一并归还，国会决议甚至要求归还北方四岛和其他北方领土，致使日俄谈判陷入僵局。2005 年2 月9日，日本政府宣布将右翼团体青年社建在钓鱼岛上的灯塔收归国有，日本军舰一再驱赶在钓鱼岛海域作业的台湾渔民，日本防卫厅制定了有关钓鱼岛的防御作战计划，再次挑起日中领土争端。2 月22日，日本岛根县议会将该日设为“竹岛日”，5 月17 日日本政府披露26 名日本人的籍贯是“竹岛”，加上日本文部科学省审定出版的新历史教科书将“竹岛”划为日本领土，激起韩国政府和民众的强烈抗议。6 月17 日，日本国土交通省在孤处太平洋中的岩礁冲之鸟岛设立地址标牌，宣布其为日本领土。

日本政府在周边岛屿问题上频频出招，其真实意图并非仅仅宣示主权，更重要的是为了获取这些岛屿的大陆架主权。日本海上保安厅公布了延伸大陆架界线图，重点范围是日本东部、东南部以及南部海域，面积共约65 万平方公里，相当于日本国土面积的1.7 倍。其中，冲之鸟岛周边海域是重中之重。根据联合国《海洋法公约》第121 条规定：岛屿应是高潮时高于水面的自然形成的陆地区域；不能维持人类居住及其本身经济生活的岩礁，不应该享有专属经济区或大陆架。冲之鸟岛就是这类岩礁，所以中国认为其不能算是专属经济区和大陆架。在日本的大陆架延伸计划中，日中和日韩之间有领土争议的钓鱼岛和竹(独)岛并没有被涂上与延伸界线相同的颜色，而是圈定在其200 海里专属经济区界线之内，这说明日本已单方面将这些岛屿视为本国领土。日本政府的如意算盘是，此番延伸大陆架界线方案一旦获得联合国“认证”，便会顺理成章地坐收钓鱼岛和“竹岛”等周边海域的大陆架主权。[5]

日本争夺周边海域大陆架主权，包含着争夺资源的意图。日本国土交通省人士表示,在日本周边有争议的海底大陆架蕴藏着丰富的金、银、钴、锰及天然气资源,其经济价值高达几十万亿日元。这对于资源匮乏的日本来说,至关重要。因此，日本政府强争权益，包括置中国建议“搁置争议、共同开发”的善意于不顾，在东海资源问题上采取了一系列挑起事端、激化矛盾的做法，批准帝国石油公司对东海“中间线”以东有争议海域油气的试采权，将中国油气田冠上日本名，意在表明日本对这些油气田的所谓“主权”。

（2）否认侵略历史，为“战败国”摘帽

战后60 周年的今天，德国已经使其二战罪行真正成为历史，日本却在将其侵略历史大肆旧帐翻新。文部科学省再次批准出版美化侵略历史的扶桑版教科书，国会通过法案恢复“昭和日”，自民党提出修改“和平宪法”草案以使自卫队成为名正言顺的军队，复制象征日本“帝国精神”的“大和”号战列舰，全国开展“纪念日俄战争胜利100 周年”活动，凡此种种，否认侵略历史，为“战败国”摘帽，构成日本纪念“战后60 年”的主旋律。

特意选在2005 年8 月15 日“战败投降日”参拜靖国神社，是日本纪念“战后60 年”的重头戏。这一天，超过20 万日本民众响应右翼保守势力的号召参拜了靖国神社，创靖国神社有史以来最高纪录；厚生劳动相尾辻秀久、环境相小池百合子以及由超党派议员组成的“大家都来参拜靖国神社议员之会”的47 名议员和83 名议员代理，进行了集体参拜；自民党代理干事长安倍晋三、东京都知事石原慎太郎单独进行了参拜。

右翼保守势力极力鼓动小泉首相在“8•15”参拜靖国神社。6 月22 日，自民党和民主党的45名国会议员召开“日本会议国会议员恳谈会”，通过了支持小泉首相继续参拜靖国神社的决议，并表示反对对甲级战犯进行分祀或建设新的追悼设施；厚生劳动省政务官森冈正宏在会议上再发妄言，否定远东国际军事法庭的审判结果。同日，50 名国会议员成立支持小泉继续参拜的研究会。

最能反映日本通过否认侵略历史来摘掉“战败国”帽子的举动是8 月2 日众议院通过了名为《联合国创建及我国的终战、受轰炸60 周年之际，誓约为构筑国际和平作出更大贡献的决议》的“战后60 周年决议”。与该院1995 年通过的“战后50 周年决议”相比，两者本意都是要对那场战争的认识做个总结，都避重就轻，回避侵略者的责任，把日本的侵略行为归咎于当时所谓的“侵略时代”，以此来淡化日本自身的侵略罪行；不同之处是，后者进一步倒退，表现在：删除了1995 年决议中“侵略”、“殖民统治”等关键性字眼，代之以“日本过去的行为”，掩盖了日本的侵略战争责任；加进了“日本是惟一被原*子DAN轰炸的国家”的语句，通过强调“日本受害”，来进一步掩盖日本的侵略战争责任。[6]

日本政府知道这种在历史问题上开倒车的行径，必然遭到曾经深受日本侵略战争之害的邻国政府和民众的反对，于是采取对内对外“两副面孔”的做法。小泉首相在“8•15”这一天向世界发表书面讲话称：“在殖民统治及侵略过程中，日本给许多国家的人民，特别是亚洲国家人民，带来巨大的伤害及痛苦。我们承认这些历史事实，并再次表示诚挚的道歉及自责。”[7]但是在全国战殁者追悼仪式上，小泉向日本国民发表“终战谈话”，却删掉与殖民统治、侵略和道歉有关的所有内容。[8]针对来自日本侵略战争最大受害国中国民众的抗议，日本政府将其诬为“反日情绪”，声称这是“中国政府反日教育的结果”，要求中国“先删除中国历史教科书内的抗日战争史”，日本外相町村信孝还通过外交渠道公然要求中国改善历史问题上的“反日教育”。

针对全世界纪念反法西斯战争胜利60 周年，日本右翼保守势力特意以“纪念日俄战争胜利100周年”相对抗。为此，报刊大量刊载消息，研讨会不断召开，电视历史专题开讲，各书店的新书专柜增添有关书刊，其内容大都宣扬“东洋小国”的日本为求“维持自主独立”，如何击溃军事大国的俄罗斯，以及“黄种人”的日本人怎样在100 年前打败比它军力超过10 倍以上的“白种人”的俄国人，甚至鼓吹要再创100 年前的“奇迹”，因为“今日的日本正面对一个比它强大10 倍(指人口与综合国力)的中国的崛起”[9]。

（3）修改“和平宪法”，为军事大国松绑

以日本国会《宪法调查会报告书》和自民党《宪法修改草案》出台为标志，修改“和平宪法”的程序正式启动。

1946 年11 月3 日颁布的《日本国宪法》（翌年5 月3 日生效），其第九条规定：“日本国民衷心谋求基于正义与秩序的国际和平，永远放弃以国家权力发动战争、使用武力或武力威胁作为解决国际争端的手段。为达前项目的，不保持海陆空军及其他战争力量，不承认国家的交战权。”[10]由于第九条的存在，使这部宪法被称作“和平宪法”。长期以来，“和平宪法”是日本恢复军事大国的不可逾越的障碍，“修宪”一直是日本的政治“禁忌”。2000 年，在日本总保守化的背景下，日本国会成立了“宪法调查会”，将“修宪”提上议事日程。

随后，日本国会接二连三地制定出一系列平行法律，冲破“和平宪法”的束缚。日本国会借国际反恐、朝核问题和伊拉克战争之机，先后通过了《反恐怖特别措施法案》和《海上保安厅法修正案》，允许自卫队在战争时期开赴外国领土。2003 年6 月6 日，日本国会通过了“有事法制”相关《应对武力攻击事态法》、《自卫队法修正法》和《安全保障会议设置法修正法》等３法案。7 月26 日，日本政府抓住美国要求日本支援伊拉克战后重建的机会，在国会强行通过了《支援伊拉克重建特别措施法案》；2004 年1 月，日本派自卫队前往伊拉克，使自卫队首次踏上处于战争状态的外国领土。6 月14 日，日本国会通过了《谋求美军行动顺利化法案》等“有事７法案”，完备了国内的战争立法。2004 年10 月4 日，日本首相咨询机构“安全保障与防卫能力恳谈会”提交《安全保障与防卫能力报告》，强调日本未来必须在“日美同盟”、“自主防卫”和“与国际社会协调”三个层面努力，以达到“保卫日本”和“构筑国际和平环境”两大安全防卫战略目标。因此，日本有必要和美国制定新的“日美安保宣言”和“日美防卫合作指针”，并在宪法上就禁止自卫队海外派遣和禁止行使集团自卫权问题提出永久解决方案。

同时，日本制造“朝鲜威胁论”和“中国威胁论”，为自己扩充军备寻找借口。2004 年12 月10日内阁通过的新《防卫计划大纲》，将海外派遣的“国际作用”提升为自卫队的基本任务，将防御重点由北方转向西方，把中国和朝鲜视为假想敌。日本内阁同日通过2005—2009 财政年度的《中期防卫力量整备计划》，决定放宽对“武器出口三原则”的限制。日本媒体指出：“承诺不再打仗的日本将发生重大转变”，“日本的‘自卫’变质了”。[11]

2005 年4 月15 日和20 日，日本众参两院“宪法调查会”出台《宪法调查会报告书》，结束了半个世纪以来关于“是否修改宪法”的争论，第一次明确了修改宪法的必要性。8 月1 日，日本自民党新宪法起草委员会公布《宪法修改草案》，将“不保持战力”条款改为“为确保国家和平及独立以及国民的安全保持自卫军”[12]。8 月2 日，日本内阁批准《日本2005 年防卫白皮书》，提及中国军费开支的持续增长以及中国军事的现代化问题，并特别提到中国在核武器和导弹领域内的发展，称日本目前正在密切关注中国海军舰艇的一举一动，并关注中国在东海地区开采天然气问题。

据日本舆论调查，在上个世纪80 年代初，日本国民中主张修改宪法者只有1%左右，但是日本《朝日新闻》2005 年4 月25 日的舆论调查结果显示：认为有必要修改宪法的占56%，认为自卫队应该成为普通军队的占70%。尽管日本政府信誓旦旦地表示严守“和平宪法”，不谋求军事大国，但是事实上日本已经成为军事大国。而日本在没有清算侵略战争责任的背景下恢复军事大国地位，必然会对东亚地区乃至全球的安全与稳定造成重大的负面影响。

（4）全力“争常”，以确立政治大国地位

日本全力“争常”，成为2005年国际舞台上倍受关注的一件大事。早在1994年，日本外相河野洋平在联合国大会上首次正式表示日本希望成为安理会常任理事国。这一愿望落空后,日本把联合国外交的重点转移到积累实绩上。进入新世纪后,日本在联合国改革方面重新采取主动姿态，小泉内阁制订了“争常”外交政策，外务省设立了“联合国对策本部”。小泉首相2004年9月21日在联合国大会发表讲话：“日本所发挥的作用为它担任安理会常任理事国提供了坚实基础。”[13]日本“争常”有两大目的：其一是借机删除《联合国宪章》中针对日德意法西斯国家的“敌国条款”，“删除这一条款意味着宽恕日本在历史上的侵略行为，日本才能最终恢复名誉”[14]；其二是真正摆脱“战后”,“达到成为‘普通国家’的目标”[15]。

日本认为自己非当常任理事国不可之理由有三：其一，与1945 年联合国成立时相比较，国际形势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联合国有必要在制度上进行重大改革，安理会应该增加新成员，有实力的日本理应占有一席；其二，日本是世界第二经济大国，负担着联合国整个经费的19.5%，仅次于美国的22%，超过安理会其他四个成员国中、英、法、俄四国负担之总合；其三，不管是在经济援助，还是在履行联合国维持和平活动等任务上，日本都做出积极的贡献，有着良好的表现和记录。联合国秘书长安南2005 年3 月21 日向联合国大会提交了联合国改革报告，随后在新闻发布会上表示，日本有望在扩大后的安理会中获得常任理事国席位。日本外相町村信孝当即发表声明说：“秘书长的这一报告有利于推动改革向日本希望的方向前进，因此日本政府欢迎和支持这一报告；日本决心进一步努力，争取推动联合国和安理会的改革在9 月前得以通过。”[16]5 月初，日本外务省把驻各国的100 多名大使召回国内，町村外相向他们发布“一国一票”的“争常”动员令，并将此作为对大使业绩评定的重要参考条件。

日本“争常”造势的“法宝”有三。

其一是渲染五大常任理事国对日本的支持与“动摇”。日本驻联合国次席大使北冈伸一说：“FaGuo相对比较支持日本，接下来是英国。俄罗斯问题不大，问题是出自中国。但当美国号召支持时，中国将处于孤立的境地。届时，中国是否还能够继续反对呢？”[17]换句话说，日本冀图制造一个错觉，支持日本“入常”已是大势所趋，逼迫中国或者同日本谈“入常”的条件，或者在表决时弃权。其二是对发展中国家展开经济援助攻势。2005 年头七个月，日本对非洲的援助比上年同期增加了35%，达456 亿日元，这还不包括贷款。日本政府承诺，今后5 年里将向撒哈拉以南的非洲地区提供10 亿美元，帮助该地区改善教育和医疗状况。日本外相町村信孝先后访问了文莱、越南、柬埔寨三国,承诺2005 年向越南提供9 亿美元的资助,向柬埔寨提供4000 万美元的援助。日本承诺对中美洲的哥斯达黎加等七个国家的基础设施建设投资，并帮助其训练**部队。所有这些援助，都是为了换取对日本“争常”的支持。

其三是组成“四国联盟”共同“争常”。日本同德国、印度、巴西结成“四国联盟”，2005 年5月16 日提出第一份有关扩大安理会的框架性决议草案，要求增设６个常任理事国席位和４个任期２年的非常任理事国席位，强调安理会新常任理事国应和现任５常任理事国承担相同的责任和义务，并提出了安理会扩大三步走的时间表，即联大６月辩论并通过决议案，７月中旬选举新常任理事国，７月底通过有关修改《联合国宪章》的决议。６月８日“四国联盟”提出有关扩大安理会的新框架性决议草案，继续要求增加安理会常任理事国，但表示新常任理事国的否决权问题可以等到安理会扩大完成的15 年后再予以解决。在中国、美国和“团结谋共识”国家表明反对“四国联盟”草案的态度后，“四国联盟”寄希望于争取100 个共同发起国和40 个以上的支持国，在联合国大会上以2/3 多数“闯关”。日本还利用爱知世界博览会的良机，展开“世博外交”攻势，为118 个国家设立了展馆日，并邀请18 个国家的总统和160 多个国家的政府高官作为“嘉宾”参观展览。

二、四大策略之成效与挫折

小泉内阁四大策略的实施，将日本“普通国家”战略推进了一大步，但也遭到重大挫折。

（1）日美同盟得到强化，但是借此争取战略利益的做法遭到周边国家的DIZHI。

日美同盟关系得以提升，两国首脑私人关系更加密切，布什总统称小泉首相为最值得信赖的同盟国首脑之一，对小泉内阁给予全面支持，小泉内阁为驻日美军支付巨额费用，并顶住压力，坚持日本自卫队留在伊拉克。

日美两国全球战略协调更加紧密，尤其是加强军事一体化，谋求强化“在东亚遏制力”方面取得实质性进展。两国政府已就驻日美军重新部署方案达成协议，主要内容有：日本航空自卫队与驻日美军共用东京横田机场，建立导弹防御联合作战中心；美陆军第一军司令部从本土迁到日本座间基地，行使美国多功能应急机动司令部的权力。日美两国新建联合导弹防御作战指挥中心的目的是提高对来袭弹道导弹的探测和导弹防御系统的指挥能力。横田是驻日美军司令部和第五空军司令部的所在地，日本航空自卫队航空总队司令部也将搬到这里，同美军共享情报，并应对弹道导弹的攻击。美国多功能应急机动司令部平时不管辖作战部队，发生突发事件时，可成为战时指挥部，指挥从美国本土等地调来的作战部队作战。为了在出现紧急情况时协助美国，日本防卫厅正在研究在座间设立日本中央快速反应部队司令部，使之成为陆上自卫队未来的中枢部队。加上美国第七舰队的旗舰“蓝岭”号指挥舰和“小鹰”号航空母舰已把横须贺作为母港，并同横须贺的日本海上自卫队和自卫舰队司令部建立了合作机制，日美陆海空三军的合作得到进一步加强。美国在日本的支持下，加强在东亚地区的军事存在，扩大军事基地并确保在更多国家的军事准入；日本以美日同盟为依托，不断强化军事力量，加强对东亚安全形势的影响力。

然而，日本依托日美同盟，在周边领土、领海和资源争端中强争权益的做法，引起周边国家的反感和DIZHI：日本在领土、领海和大陆架资源挑起事端，引发日韩、日中关系的紧张；日本坚持要求归还北方四岛的立场，引起俄罗斯的反感，俄罗斯总统普京表示：“俄罗斯对南千岛群岛拥有主权，这在国际法中已得到确认，这是第二次世界大战的结果，我们没有就此问题举行谈判的计划。”[18]。日本在中国东海油气田开发问题上的无理要求，也遭到中国的强烈DIZHI。日本能源专家对日本政府在中国东海油气田开发问题上的做法提出批评，日本石油资源开发公司前董事猪间明俊表示：“公开数据本身就是一个无理的要求。中方已经为收集数据支出了大笔费用,要求中方公开开发数据，就好比是在要求一个制造商免费交出专利技术”；中方拒绝公开开采数据，“即使参照日本国内法律，(日方)也不应该有任何怨言”；“日本的唯一选择就是两国共同开发”。[19]

日美两国2005 年9 月30 日在华盛顿正式宣布建立“发展战略联盟”，将对贫困国家的财政援助和这些国家的经济改革以及政府管理状况挂钩。所谓“发展战略联盟”是布什政府第二任期的主要外交政策之一，即利用对外开发援助作为其在亚洲地区扩大所谓“美式民主”的手段。美国国务卿赖斯2005 年3 月访日期间在日本上智大学发表演讲，建议美日建立“亚洲发展战略联盟”，利用政府开发援助，要求受益国朝着“民主化”、“自由化”方向实行对外开放和改革。美日两国的这一举动意味着其战略联盟正从军事和政治领域扩展到意识形态方面，在亚太地区这么做的一个深层次目的就是“遏制中国”，而日本正是美国实施这一政策的“帮手”。

日美联手干预亚洲邻国内部事务的做法，必然遭到亚洲邻国的DIZHI，从而破坏了本地区国家的信任和协作。日本前驻联合国大使谷口诚早就告诫说：“日本政府应该采取更加独立、积极的亚洲政策，否则就没有前途可言。一旦日本被亚洲抛在脑后，一旦日本的地位与经济力量下降，对美国还有什么用?”[20]前自民党干事长古贺诚也指出：“亚洲国家的信任比什么都重要。小泉首相轻率的政治风格加深了我们同邻国的矛盾。”[21]《朝日新闻》资深记者船桥洋一评论道：“在战后60 年的夏天，日本再次伫立在废墟之上，不过这次是被外交的总崩溃肢解得支离破碎。”[22]

（2）否认侵略历史的做法得到右翼保守势力的支持，但是遭到左翼进步力量和周边国家的反对。日本政府否认侵略历史，为“战败国”摘帽的做法，得到右翼保守势力的支持。日本右翼团体同激进保守派在为日本侵略战争历史翻案问题上合流，形成右翼保守势力。政界有“日本会议”和日本遗族会等团体，学界有“自由主义史观”研究会和“新历史教科书编撰会”等组织，舆论界有《产经新闻》和《读卖新闻》等媒体；企业界有鹿岛公司和三菱重工等大公司；国会有“推进设置‘宪法调查委员会’议员联盟”、“正确传授历史国会议员联盟”和“大家都来参拜靖国神社议员之会”等组织，在出版美化侵略历史的教科书，参拜靖国神社，修改“和平宪法”等方面推波助澜。右翼保守势力开展了对激进保守派政治家的支持活动，要求将历史认识倒退到侵略战争中流行的观念，并为此发起了“国民运动”。日本政府和右翼保守势力在历史认识问题上互相推动，造成为侵略战争历史翻案的事态。这种在历史问题上开倒车的行径，遭到许多日本民众的质疑。2005 年春天，右翼保守势力的“新历史教科书编撰会”要实现其编撰的扶桑版历史教科书采用率达到10%的目标，可是到9 月1 日全国教科书采用结果揭晓后，该书的采用率仅为0.38%。[23]这说明相当多的日本人反对右翼保守势力美化侵略战争和肆意歪曲历史。

日本左翼进步力量坚决予以反对。2005 年5 月，日共主席不破哲三来到靖国神社，发现这里重新扩建的军事博物馆——“游就馆”，通过照片、图表、实物和音像的展示，将日本过去所有的侵略扩张都美化为“正义行为”：日本对华战争是中国人民“排日”运动引发的；大东亚战争是一亿国民进行的“自存自卫的战争”；东京审判是“无理的”，东条英机是“殉国的英灵”；等等。不破主席将靖国神社供奉甲级战犯、颂扬侵略战争历史和宣扬军国主义理念的整体行为统称为“靖国史观”，认为“靖国史观”左右着日本的政治走向，影响着相当多的日本民众，包括青少年一代，导致举国历史认识全面倒退。5 月27 日、6 月7 日和6 月15 日，日共中央机关报《赤旗报》连续发出三篇报道：《“靖国史观”和美国》、《这里的“靖国史观”》和《经历“靖国史观”的现场》，揭示了“游就馆”的真面目，称靖国神社是发出“靖国史观”信息的最大策源地。日共批判“靖国史观”，在日本国内外引起巨大反响。在国际，日共中央出版局用英文出版《赤旗报》三篇报道的合订本《“靖国史观”和美国》，引起美国等西方国家媒体的重视，美国、FaGuo的报刊纷纷转载，并加入批判“靖国史观”的行列。日本共同社5 月28 日的全国舆论调查结果显示，57%的人认为小泉今年不应该参拜靖国神社。[24]

日本在历史问题上开倒车的行径，加剧了同周边国家的紧张关系。小泉坚持参拜靖国神社，导致同中国领导人之间的互访已经中断4 年，两国关系出现了1972 年关系正常化以来最大的危机；同韩国在1998 年实现了历史性和解，可如今教科书问题致使两国关系再度变得紧张；同朝鲜关系因实行“阳光政策”而迈进了一步，但是当美国向朝鲜施压后，也骤然变成“北风政策”；同俄罗斯在历史遗留问题上僵持不下，高层访问不得不推迟。《朝日新闻》社论指出：“这对以实现与亚洲国家和解为目标的日本而言，是战后60 年来罕见的外交失败。”[25]

（3）借“修宪”为军事大国松绑的做法顺应了民族保守主义的诉求，但是引起国内外的疑虑。日本《每日新闻》对日本2005 年“9•11”大选产生的新一届众议院议员进行的调查表明，85%的议员赞成修改“和平宪法”。[26]2005 年9 月22 日，日本众议院决定设立一个对规定修改宪法手续的国民投票法案进行审议的特别委员会。日本共产党委员长志位和夫指出：“设立这一委员会的目的在于修改宪法第九条。”[27] 2005 年9 月27 日，日本自民党在东京召开干部会议，会议决定在下月28 日出台自民党修宪最终草案。日本执政党和政府正式启动修改“和平宪法”程序，顺应了日本民族保守主义的诉求。

在国家经济实力位居世界前茅，国民生活水平大幅度提高，社会保障制度日趋完善的情况下，大多数日本国民认为自己处于中等生活水平而感到满足，形成以对现有生活的满足感和维护既得利益的保守心理为特征的“中流意识”。在此基础上，新保守主义思潮在日本开始形成，其具体表现为：保守政党及其政权获得相当稳固的支持，自民党政府对“和平宪法”的突破和向海外派兵基本得到国民的认同；对《日美安保条约》和自卫队持肯定态度的人，由少数变为大多数；战后一度占据主流的和平民主主义开始退潮，大多数民众从过去对侵略战争历史的内省，转为对经济生活水平和社会稳定的追求，以及对自身传统文化的认同。

日本通过明治维新在亚洲处于领跑地位以后，许多日本人对于亚洲国家特别是中国、朝鲜和韩国有很强的差别意识，以大和民族自居，瞧不起邻国人民。迄今许多人不愿意正视和反省侵略战争责任，很大程度是差别意识在作祟。经历了上世纪90 年代的经济从巅峰跌到谷底的失重感，以及日本停滞与中国发展形成的强烈反差，日本民众普遍希望寻找国家前进的新方向，导致以石原慎太郎为代表的新民族主义思潮呈现蔓延之势。石原一方面强烈主张日本应摆脱美国附庸的地位，另一方面又肆意否认日本侵略亚洲邻国的历史。这样的论调在日本社会得到了广泛共鸣，新民族主义发展成为保守政治家、媒体、学者和相当一部分国民的大合唱，不仅在歪曲历史、美化侵略方面有所发展，而且在鼓吹皇国史观、散布排外言论、架空“和平宪法”、重做军事大国等问题上，表现得更加无所顾忌，甚至又扛起了天皇这面大旗，作为凝聚广大民众的工具。

从1993 年日本“55 体制”崩溃到2001 年“9•11”事件发生，日本国内外形势发生剧变，日本新保守主义思潮和新民族主义思潮合流，汇成当代日本民族保守主义。其理论特征是否认日本侵略历史，反对“一国和平主义”，鼓吹恢复日本“民族自信心”和“民族精神”，要在国际上发挥“更大作用”；政治内涵是对内改革保守政党的政治路线和施政纲领，对外追求日本国家利益最大化。这种民族保守主义不仅成为所有保守政党的政治基础，还作为一种政治思想和价值观在社会上蔓延，逐渐占据了政治主流和社会思潮主流的地位。[28]受此影响，许多日本人认为到了摆脱《旧金山和约》的约束和“和平宪法”的自律的时候了。在他们看来：日本现在不能拥有军队，没有交战权，丧失了一个普通国家的“尊严和权利”，这种“不正常状态”必须改变；日本交纳的联合国会费占到了会费总额的1/5，向发展中国家提供的援助也名列前茅，但是被拒在安理会常任理事国的大门外，是不公平的；对右翼教科书和参拜靖国神社引发的邻国抗议，更感到愤愤不平；等等。

右翼保守势力的推动和民族保守主义的蔓延，日本社会呈现出总体保守化，成为日本追求政治、军事大国的“普通国家”战略的社会基础。在这样的背景下，日本连年以军费排名世界第二的速度扩充军备。航空自卫队拥有世界上最先进的机种，包括全球最先装备主动相控阵雷达的F-2 战机和美国转让技术由日本生产的F-15J 战机，而且正在积极与美国联合开发新一代作战飞机；拥有由侦察机、巡逻机和预警机组成的“监视海上交通线”的“空中平台”，包括13 架E-2C“鹰眼”预警机和4 架E-767 预警机；拥有6 个防空导弹群，装备“爱国者”防空导弹发射装置120 部，成为世界上“爱国者”防空导弹最密集的地区，并且参加了美国战区导弹防御系统的合作，开始改装PAC-3 型导弹。海上自卫队已形成了亚洲规模较大和战斗力最强的一支海上力量，在反潜能力、扫雷能力和常规潜艇战斗力等方面都属世界第一；4 艘装备宙斯盾相控阵雷达和垂直发射导弹系统的“金刚”级导弹驱逐舰，是除美国外全球少有的可以执行海上反弹道导弹使命的战舰；最新型“爱拓”级导弹驱逐舰已经下水，具有“金刚”级导弹驱逐舰同样的装备，而且具备更强的信息作战、海面作战与反潜作战能力，具有更好的隐身性能。两艘“大隅”级两栖运输登陆舰，稍做改进后就可以执行航空母舰的作战使命；以“亲潮”级潜艇为主力的16 艘潜艇组成了世界上最先进的常规潜艇舰队。陆上自卫队拥有号称全球第一的装备自动猎歼式火控系统的90 式主战坦克，以及美制AH-64D“长弓阿帕奇”武装直升机。

日本在军事实力远远超出其防卫需要的情况下，仍然大力发展“技术化、超大型化和远洋化”的先进武器装备。日本自卫队已将行使武力的时间从“遭敌人入侵后”提前到“受敌人威胁时”，作战区域也由“国土”扩展到“周边”，由“周边”扩展到公海以至别国领土。日本安全防卫战略也由“专守防卫”变为“主动先制”，即对“敌人”实施“先发制人的打击”。这种做法，引起日本左翼进步力量的批评。日本共产党指出，“自民党以‘国防是最高福祉’为借口，主张防卫厅的‘防卫省’化和防卫力的整备与强化，其强化日美军事同盟和军事力量的强硬立场是难以改变的”；日本依托日美同盟来扩展军事力量的做法，也使自身受制于美国，美国在日本的5 万多驻军和130 多个军事基地，将是迫使日本服从美国全球战略的紧箍咒，使得日本在国际事务中缺乏独立外交，无法发挥作为一个正常国家所起到的作用，从而丧失了独立品格，沦为“美国的附庸”。[29]

日本借“修宪”为军事大国松绑的做法，也引起曾经遭受日本侵略战争之害的周边国家的疑虑。按照常理，军备是一个国家的主权问题，其他国家不应该品头论足，只要它符合世界和平与发展的潮流，就是他们国家自己的事情。但是，日本是个例外，因为有“和平宪法”的约束，不保持战争力量即不能拥有武装部队，是“和平宪法”的基本点。“和平宪法”既是日本自己对于发动侵华战争和太平洋战争罪责的反省并承担国际制裁的承诺，也是日本国家洗心革面，重新回归和平发展道路的庄严誓约，更是国际社会尤其是曾经遭受日本侵略战争之害的国家和人民清算日本战争责任，清除日本军国主义土壤的强制性条款。这一条款的修改和取消，首先需要征得国际社会尤其是受害国政府及其民众的认可。日本在对当年的破坏和平罪和****罪还没有认真反省和认罪的前提下，在不断为侵略战争历史翻案的背景下，架空和突破“和平宪法”，积极扩充军备，还要将自卫队正名为军队，不能不引起当年深受日本侵略战争之害的亚洲各国人民的警觉。

随着日本军事外向化步伐的加快和海上作战能力的提高，亚洲邻国对日本表示出越来越多的忧虑。军事评论家认为，日本发展这些武器的目的并非防御，而是企图打破东亚地区的战略平衡，对中国、朝鲜和俄国等国进行遏制。韩国《朝鲜日报》指出，日本不断更新武器装备，提高远程作战和反导能力，将不可避免地加剧地区军备竞赛。东南亚国家的媒体也指出，对于日本军舰打着“反恐”旗号向远洋发展，亚洲邻国普遍不能认同，如果日本将军事注意力过多地放到外部事务上，必将遭到各国的坚决反对。[30]

（4）日本推动的“四国方案”已成废案，“争常”严重受挫。

“四国联盟”已放弃在9 月联合国大会特别首脑会议上寻求通过其有关安理会改革问题的决议草案，“四国方案”已成废案。日本《读卖新闻》载文称，外务省的“入常”策略以失败告终，错误有三。美国似乎不愿意扩大安理会，即使声称支持日本“入常”，但也公开声明反对四国集团的“入常”方案。“眼瞅着美国与四国集团的分歧这样发展下去，是外务省的第一个错误”。在美国公开表示反对“四国方案”的同时，中国也表示不支持该方案。这种局面的发生，并未能予以阻止，是外务省的第二个错误。由于政府援助问题，日本自信地认为会得到亚、非一些国家的支持，但令日本外交人士吃惊的是，不支持日本“入常”的并不都是大国。“未能赢得联合国多数成员国的支持，是外务省的第三个错误。”[31]

美国支持日本“入常”的同时反对“四国方案”，套用高尔夫球术语是发给日本“一个刁钻的怪球”，使日本哭笑不得，这成为日本“争常”受挫的关键。町村信孝表示，美国拒绝了日本今年提出的安理会改革，这给日本制造了大麻烦。“他们的决定做得太晚，这造成了一个大问题。”[32]“四国方案”的“联合提案国”只有32 个，远远低于四国当初设定的100 个的目标，更难以取得2/3 以上联合国会员国的支持，说明日本“争常”没有获得国际社会的认同。联合国《2005 年度人类发展报告》指出，在国际社会向落后的贫困国家提供援助方面，美国和日本是最吝啬的捐助国，因为在世界上最富有的国家当中，对外援助占国内生产总值比例的排名，美国倒数第二，日本倒数第三。[33]这说明日本政府的对外援助并没有达到应有的水准，为了“争常”而紧急开展对外援助的做法，难免有“急来抱佛脚”之嫌。

此外，四国结盟“争常”是日本策略上的失误。德国、印度、日本和巴西四国在扩大安理会的竞争中都处于有利的地位，然而四个国家绑在一起反而相互牵制，适得其反。因为只要反对其中一个国家，就会对“四国方案”投反对票，如韩国反对日本，意大利排斥德国，阿根廷拒绝巴西，巴基斯坦DIZHI印度，所以四国组成联盟，非但没有扩大支持面，反而增加了反对面，从一开始就犯了战略性错误。

其实，日本“争常”的最大障碍出于自身的历史问题和亚洲政策。小泉首相在联大表示日本“争常”的愿望后，朝鲜朝中社立即发表评论，在历数日本否认“慰安妇”问题、政要屡屡参拜靖国神社、编撰美化侵略的历史教科书等种种事实后指出，日本在谋取联合国重要位置之前，应该首先彻底清算对朝鲜和亚洲人民犯下的罪行，取得这些国家的信任。[34]韩国《朝鲜日报》社论强调，衡量日本能否成为常任理事国，不能以金钱而应以道德为标准，日本成为常任理事国存在着“道德障碍”。[35]日本《每日新闻》社论指出：“小泉失败的原因，就是小泉外交根本没有综合外交战略。其最典型的表现就是，在日本‘争常’的关键时期，却特意促使日中关系和日韩关系复杂化。特别是在‘争常’的关键时期，町村外相为了促成与非盟的联合议案而缺席了东盟会议，结果不仅未能如愿，而且导致东盟的不满，造成了‘鸡飞蛋打’的结果。此事清楚地表明小泉内阁缺乏战略思维。”[36]

早在2005 年3 月日本国内对“争常”一片乐观气氛中，《朝日新闻》发表社论冷静指出，日本要想获得多数国家的支持和赞同，就要努力恢复国际社会对日本的信赖。对于《联合国宪章》的修改，也要获得中国等亚洲国家的同意，历史问题必须分清是非，小泉首相也必须停止参拜靖国神社。[37]世界抗日战争史实维护联合会等美国民间团体征集到41 个国家4200 万人签名，反对日本在承认其二战罪行，并做出真诚道歉和赔偿之前，成为安理会常任理事国。[38]美国有线电视新闻公司和《时代》周刊2005 年8 月4 日公布对12 个亚洲国家和地区近万人的调查结果表明，多数亚洲人对日本实行更加自信、武断的对外政策感到担忧，因而不赞成日本担任安理会常任理事国。[39]

三、对“普通国家”战略之反思与“9•11”大选的冲击

“普通国家”战略遭到的重大挫折，引起日本各界的反思。2005 年6 月1 日，众议院议长河野洋平和海部俊树、宫泽喜一、村山富市、桥本龙太郎、森喜朗等前首相聚集议长官邸，就当前的日中、日韩等关系交换看法。河野提出，不能不高度重视日本近来同邻国关系的急剧恶化，导致关系恶化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小泉首相参拜靖国神社。与会的前首相对此表示赞同，一致认为小泉首相参拜靖国神社“应该慎重再慎重”。宫泽认为，日中首脑直接对话处于中断的状态是令人十分担心的问题。当日，联合执政的公明党代表神崎武法也表示，如果小泉首相继续参拜靖国神社，将影响公明党同自民党联合执政的基础。[40]

8 月6 日，众议院议长河野洋平在广岛“原*子DAN爆炸死难者慰灵仪式暨和平祈拜仪式”上致辞：“慰灵碑碑文上刻有‘不重复错误’的内容，这个错误有两重含义，一是日本在明治维新到遭受原*子DAN攻击这段时期里选择了错误的方向，剥夺了韩国的独立，并欲统治中国，走上与欧美列强一样的帝国主义道路，最终与世界为敌，陷入世界大战；另一错误是美国采取了原*子DAN轰炸这种不人道的做法。”[41]

小泉首相也有所反省，在“8•15”不仅没有参拜靖国神社，还发表书面谈话称：“我认为，特别是与一衣带水的中国、韩国等亚洲国家的携手合作，对维护地区和平、实现发展十分重要。日本要正视过去，正确认识历史，和亚洲各国在相互理解和信赖的基础上建立面向未来的合作关系。”[42]日本主流媒体针对小泉的上述表态纷纷发表社论和文章，敦促其拿出实际行动而不只是停留在口头上。《日本经济新闻》社论说，小泉讲话的内容虽然是妥善的，但是，不管罗列多么动听的语言，只要不付诸实际行动，就无法打动人心。《每日新闻》认为，这是小泉向同日本产生了隔阂的中韩两国发出的信号，必须对自己的讲话内容负责任，绝不允许以往那种暧昧的应对方式再存在下去。[43]

“8•15”这一天，日本媒体纷纷对日本的历史认识问题进行反思。《朝日新闻》社论强调：不顾中韩两国抗议，小泉继续参拜靖国神社，还以“不许干涉内政”反击。这些出格言论客观上助长了“否认侵略”的势力；所以，在“入常”问题上遭到中韩两国强力阻击后束手无策。在“亚洲村”里，要好好生存，日本只能以对话和磋商方式，与他国反复沟通，互相妥协。对于战后60 年的日本来说，需要的是这样的勇气和头脑。[44]《每日新闻》社论建议：以60 周年为契机，结合政教分离的原则，把甲级战犯等人的牌位从靖国神社移出去。[45]日本《世界周报》特稿指出，在当前这个国际化的时代，美日应采取的明智之举当是广泛听取各国的意见，寻求他们的支持。在国际化和信息化的世界里，只注重“硬实力”是不够的。只有同时注重“软实力”的构建，获得别国的好感和支持，才能够实现最高的国家利益。[46]

正确对待历史，是战后国际秩序的基石。《联合国宪章》确立了现有的世界秩序，联合国安理会对维护世界秩序负有重大责任。日本一面为日本侵略战争历史翻案，一面争当安理会常任理事国，是对《联合国宪章》的亵渎。日本对历史尚且不负责任，怎么能够让世人相信会对现实和未来负责任。三年前《朝日新闻》就告诫说：“我们日本人必须马上停止无视过去历史事实的行为。只有正视历史，才能拥有未来。”[47]如今《日本经济新闻》疾呼：“作为战败国，如果继续在战争责任问题上文过饰非的话，日本将很难在国际社会上立足。”[48]

从根本上说，小泉内阁的“普通国家”战略仍然没有摆脱其固有的局限性。二战结束后，“和平宪法”成为日本实施和平发展战略的平台，也成为日本取信于亚洲邻国的实据。然而，随着经济实力的增强，日本开始实施由经济大国向政治大国和军事大国转型的“普通国家”战略，其要害在于以“为国际安全作贡献”为由，突破“和平宪法”束缚和内外舆论牵制，重新获得对外行使武力的手段。为了论证“为国际安全作贡献”的必要性，“普通国家”战略以强化日美同盟和参与联合国维和行动为正面理由，以所谓“中国和朝鲜半岛是亚太地区最大的不稳定因素”为反证理由，[49]来掩盖其通过否认侵略战争历史来追求政治大国，通过突破“和平宪法”来追求军事大国的致命弱点。由于其既违反《旧金山对日和约》中认罪并认罚的条款，又违背日本同周边国家有关对侵略战争深刻反省的协议，还突破《日本国宪法》第九条“不保持海陆空军及其他战争力量”的限制，所以“普通国家”战略在创议阶段就遭到温和保守派的反对。前副首相后藤田正晴称“普通国家”战略是“大国主义和霸权主义，搞得不好有可能导致日本走向依靠军事实力的方向”；前首相宫泽喜一则担心这种国家发展战略“会突破迄今执行的路线，实行军事国家所需要的装备”，其结果“会引发一场（日本进行）核武装的议论”；前官房长官武村正义主张，日本“要遵守宪法”，要向世界表明“不再进行侵略战争的决心”，“不谋求可能导致成为军事大国的、拥有军事实力的政治大国”。[50]

《朝日新闻》资深记者船桥洋一当年坚决反对“普通国家”战略，提出“民生大国论”与之对抗，主张“不能把日本的经济力量变为军事力量，而应把它发展成为全球性民生大国”[51]。这次在反思“普通国家”战略的危害时指出：“为同邻国一起构筑未来，日本需要为克服过去、走向未来作出战略决断。一方面同美国维持同盟关系，一方面构筑亚洲共同体。这才是日本21世纪最大的战略课题。”[52]在外交领域连连失分，尤其是日本“入常”碰壁，使小泉内阁的“普通国家”战略举步维艰，自民党温和保守派已经在酝酿将国家发展战略重新拉回到和平发展的道路上。恰在这时，小泉以邮政改革受阻为名，解散众议院，决定在9 月11 日举行大选，把国民的注意力都吸引到选举中来。

小泉将“9•11”大选定位为一种全民公决，摆在公民目前的选择非常明确：围绕邮政改革投票，是选择以小泉为首的充满改革意识的自民党，还是选择反对改革的因循守旧的自民党。事实上，这种只在自民党两派之间做出选择，不仅将邮政改革以外的内政外交议题排斥在论战之外，而且将反对党排除在选举格局之外。渴望通过改革使日本复兴的公众当然选择小泉来领导自民党，所以这次大选成为小泉“自编、自导、自演”的三部曲。“在日本的选举中，只以一个政策进行投票的政治还是有史以来第一次。”[53]

加上小泉大打“竞选牌”，派出得力候选人充当“刺客”，追杀反对邮政改革的党内“叛徒”；派出“美女杀手”，打压反对党派候选人；推出“新人明星”，吸引选民的眼球。这些招数使得一向平庸乏味且波澜不惊的选举充满戏剧性，吸引大量原本不关心政治的民众前来投票，致使选举投票率为67.46%，比上次增加近7 个百分点。在这样热闹的“小泉剧场”效应中，日本媒体配合小泉的设定，集中关注自民党内讧以及邮政改革问题。至于小泉执政以来的外交缺失及其对未来国家发展和国际格局的影响这类大事，从新闻媒体，尤其是电视媒体上大都没有清楚的反映。致使广大选民忽略了小泉推动“普通国家”战略所受到的外交挫折和引发的负面影响。

当然，国内政绩是小泉敢于提前举行大选的重要因素。小泉在2001 年4 月出任首相前，日本经济陷入衰退，失业率居高不下，多家金融机构和银行面临破产倒闭；执政的自民党派阀弄权，钱权交易。小泉执政4 年后，以往靠政府实施公共工程来刺激经济发展的做法得以改变，在政策上给企业松绑，采取“民间的事让民间去做”的新政策，企业得到更大程度的自由发展空间，新一轮的设备投资开始了；企业倒闭率和失业率开始呈下降趋势；金融坏账率降到3%以下；地价止跌回升；股票市场呈现生机，短短两年时间上升了5000 多点；日本将2005 年国内生产总值的预测值从年初的2.2%调高到3.3%，日本经济出现复兴的兆头；开始道路公团改革和地方行政改革，冲破了自民党内根深蒂固的派阀政治的束缚。

尽管小泉率领的自民党在大选中获胜已经在预料之中，但是自民党取得众议院全部480 席中的296 席，单独超过半数，加上结盟的公明党所得票数，联合执政党获得2/3 以上的议席，着实令日本民众感到震惊。日本社会浮现两种不安的声音：一是怀疑小泉内阁能否拿出具体措施来应对诸多内政外交课题；二是担心掌控国会的小泉政权摆脱制衡，为所欲为。日本民众选后冷静下来，开始思考这次大选的缺失。《东京新闻》社论强调：“通过这次选举，不仅需要讨论邮政问题，还应该讨论社会保障、少子女化、改革面临危机的财政、四面楚歌的日本外交、派驻伊拉克的自卫队和小泉所执着的参拜靖国神社问题等等。通过仅仅强调邮政问题的选举，选出任期为4 年的国民代表是不合适的。在这次选举中让小泉自民党获胜的选民，绝非无条件地信任日本内政和外交政策。”[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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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各界在选后特别提出日本外交政策问题，并且表示对小泉有可能滥用权力的疑虑。《日本经济新闻》9 月15 日进行的民意调查显示：69%的受访者认为，小泉在外交方面的首要任务应是改善同亚洲邻国的紧张关系；46%的受访者反对小泉参拜靖国神社，支持的人占32%。《读卖新闻》的民意调查显示：63%的受访者担心，小泉可能滥用他所拥有的多数席位，只有近三成的选民表示对此并不担心；有将近56%的选民表示，他们并不希望自民党取得结果如此悬殊的胜利，只有6.7%的选民持相反的看法。《每日新闻》的调查表明，在新一届众议院中的480 名议员中，41%的议员支持日本在今年年底从伊拉克撤军，34%的议员认为应延长在伊驻军时间。[55]日本广播协会电视台的民意调查显示，支持小泉新内阁的人比上月增加11 个百分点，为58%；反对小泉今年继续参拜靖国神社的占50%，支持的占40%；反对小泉延长明年9 月到期的自民党总裁任期的占48%，支持的占44%的；今后最希望小泉首相着力制定和实施的政策，“养老金和医疗等社会保障政策”占43%，“景气对策”占19%，希望“推进邮政民营化”的只占9%。[56]显然。日本民众希望小泉新内阁尽快解决内政外交的诸多难题，而不是仅仅局限于邮政民营化。

四、小泉新内阁外交政策的走向

小泉新内阁成立后立即批准了邮政民营化相关法案，准备再次提交国会表决，争取该法案早日获得通过；其他方面的国内改革也将借大选的威风而强力推进，阻力将大大减少。今后小泉新内阁的难题主要集中在外交方面，急待解决的是如何缓解同周边国家的紧张关系，而要想解决同周边国家的紧张关系，必须检讨“普通国家”战略，修正国家发展战略取向。小泉首相9 月26 日在众议院发表新内阁成立后的“施政演说”，在外交政策方面只是笼统地表示争取使日本加入联合国安理会常任理事国和在朝鲜问题上“全面解决绑架、核武器以及导弹问题”，对于陷入僵局的日中、日韩关系，仅抽象地提出“日本将与中国和韩国加强广泛领域的合作，在相互理解的基础上建立面向未来的友好关系”[57]。

日本内政诸如行政、金融等制度和结构改革复杂艰巨，非短期所能见效。小泉未来一年任期里如想留下政绩，恐怕还要在外交上打开局面，然而急待解决的外交难题也非常棘手，其中日本“争常”已经骑虎难下，小泉明知其不可为而欲为之，无非是对日本民众做出姿态；朝鲜核武问题需要六方会谈机制来解决，日本在其中只能充当配角；日俄、日韩、日中领土争端处于“顶牛”状态，谁也不会让步。小泉要想在外交上有所作为，解决日中、日韩、日朝的历史问题可能成为突破口，进而改善同周边国家的关系。

就在小泉发表新“施政演说”的同一天，《朝日新闻》独家披露日本自卫队极密级“防卫警备计划”，假设中国攻击日本的四种可能性和“遭俄罗斯或朝鲜侵略”的可能性，设计了日本自卫队具体采取的防卫部署。在对华政策和周边关系方面，日本政府正在发出相互矛盾的信号，但不难发现，其对邻国友好的姿态往往停留在口头上，而对邻国的防范和猜疑却不断地落实在具体行动中。例如在东海资源争议中，小泉也讲“东海应成为合作之海与和平之海”，应回到平等协商的谈判桌上来，可是一旦到了实际中，就让位于强硬的外交路线，所谓“政府委托开发”和对中国东海油气田冠上日本名称等举动接踵而至，“在相互理解的基础上建立面向未来的友好关系”就成了空头支票。小泉新内阁在日中关系问题上处在必须做出决断的岔路口。日本观察家认为，小泉在参院选举大胜后，日中关系可能面临两种走向：其一，小泉可能以高支持率为后盾，在日中关系上一意孤行，年内继续参拜靖国神社，如此，将对日中关系造成长久难以愈合的伤害；其二，大胜后的小泉已经卸下了选举压力的包袱，也不排斥其以高支持率为后盾，在处理日中关系中采取积极措施的可能性，如其真的能够顺应潮流，审时度势，从日本的国家利益出发，扫除日中关系的障碍，在参拜问题上作出决断，那么，“其将比其后任的首相更有条件在历史上留下足迹”。[58]

第一种走向，将会得到右翼保守势力的支持，也顺应了民族保守主义的诉求。小泉在9 月28 日表示，尽管对外交关系会有影响，但仍计划在今年年底参拜靖国神社，就是基于这样的考虑。

第二种走向，将会得到日本经济界的支持，也满足众多日本民众要求改善邻国关系的愿望。两国战略资源各有优劣，中国在自然资源与人力资本方面要明显强于日本，在资本资源方面也要高于日本，日本在知识技术资源与国际资源方面要明显强于中国，因此具有较强的互补性。[59]2004 年，中国内地和香港地区对日本的贸易总额首次超过美国，成为日本最大的贸易伙伴；而日本紧随美国和欧盟之后是中国的第三大贸易伙伴。2005 年预计中日贸易总额将突破2000 亿美元，这个数额约占中国对外贸易的17%，占日本对外贸易的12-13%。日本经济团体联合会常务理事田中清强调：“日中经济关系在这里发挥了很大的作用。特别是对中国的出口，是拉动日本经济的一个不可忽视的力量。”[60]他认为，日本经济界愿意建设一个良好的中日经济关系。在“9•11”大选过程中，以经团联会长奥田硕为代表日本经济界在公开支持自民党的同时，要求改善同以中国为首的亚洲邻国关系，以促进经贸发展。自民党在竞选纲领中相应地提出了“推进IT 化战略”，打算将下一代IT 领域的领先世界的新技术、新产品，不断推向中国等亚洲国家的市场。这是小泉响应日本经济界要求的举措。大选后，日本贸易会会长佐佐木干夫表示:“希望在邮政改革之后，小泉首相也能发挥推进结构改革的领导力，并坚实地推进外交政策，构建并保持与近邻各国的良好关系。”[61]这清楚地表明了日本企业界人士对于改善近邻各国的渴望，这方面的压力是一向代表大企业利益的自民党党首小泉不能不重视的。小泉“施政演说”中表示“日本将与中国和韩国加强广泛领域的合作，在相互理解的基础上建立面向未来的友好关系”，就是基于这样的考虑。

小泉首相对日中关系走向的选择，受到日本国家发展战略再抉择的制约，而日本国家发展战略的再抉择存在着诸多“不确定性”，其变数受制于日本国内外的诸多因素，其中最主要的有五大因素：一是小泉新内阁的国家发展战略取向，是挟大选完胜的威势，执行更强硬的激进策略，将本国利益凌驾于邻国利益之上，还是既追求本国国家利益，还要达成同周边国家的共赢，为本国的发展创造有利的外部环境；二是日本经济界对国家发展战略的制约能力，其要求政府搞好以中国为中心的亚洲外交，提升日本企业对外贸易的意愿，究竟能够发挥多大影响；三是日本媒体对国家发展战略的导向，是继续宣扬对战后处理的不服气和不认罪，助推“普通国家”战略，还是正视和反省日本侵略历史，坚持走和平发展的道路；四是近期美国东亚战略的取向，有可能需要通过发展中美关系，来抵消日本激进的“普通国家”战略给东亚局势带来的负面影响，约束日本谋求日美关系平等化的冲动，在维持东亚政治平衡的过程中确立自己的主导权；五是周边国家的DIZHI力度，日本由“政治大国”、“国际国家”到“普通国家”战略，就是要使本国在东亚地区乃至国际社会金字塔中处于一种主导和支配地位，此举必然遭到周边国家的DIZHI，将迫使日本修正国家发展战略。

日本政府的外交政策历来存在两重性。无论是“脱亚——入亚”的双重选择，还是“日美同盟为基轴——联合国为中心”的两轮战略，无一不是两重性的表现，小泉政府也没有脱离其窠臼。小泉新内阁已经意识到日中两国在经济发展上互利双赢的必要性和政治安全关系上求同存异的紧迫性，以及改善周边国家关系的重要性，但当日本“普通国家”战略与周边国家的正当权益发生冲突的时候，是否还能维持与邻友好的承诺，就成为考验小泉新内阁的关节点。如果日本政府不顾邻国感受，片面追求“国家利益的最大化”，不仅会对邻国造成伤害，也必将损害日本外部发展环境和长远根本利益。“9•11”大选期间自民党竞选纲领称，将“推进亚洲共同体的构建”，与小泉提出的“东亚共同体”构想是一致的，但是日本政府推行“普通国家”战略的结果，尤其是在外交事务上唯美国马首是瞻的做法，破坏了东亚区域内的协调与合作，阻滞了东盟10+3 等合作机制的发展，使得东亚区域合作远远落后于美、欧等区域合作，使这个全球最有活力的经济区域难以出现“平等互信、合作共赢”的局面。

日本正处在继明治维新、二战后的第三次国家发展战略的抉择期。日本作为世界第二经济大国和东亚地区大国，采取什么样的国家发展战略，尤其是小泉首相如何利用这次大选赢得的权威，以强势的执政党总裁和首相身份，修正国家发展战略取向，不仅关系到本国的前途，而且还关系到东亚地区乃至全球的政治协调与安全稳定，与此同时，也将对以联合国为中心的国际协调机制的正常运行，产生重大影响。

注释：

[1]《日本主流媒体称“日美防卫合作指针”首提台海》，人民网日本版，2005 年2 月1 日。
[2]《美日共同声明全文曝光：并肩合作面对世界挑战》，《半岛晨报》，2005 年2 月20 日。
[3]《日本“新国家战略”图谋遏制中国》，南方网，2005 年3 月7 日讯。
[4]《游锡堃赴日参加“台日论坛”，意图强化准同盟》， 中国台湾网，2005 年9 月5 日。
[5] 参见朱凤岚：《解读日本大陆架延伸战略》，《世界知识》，2005 年8 月17 日。
[6] 日本众议院：《联合国创建及我国的终战、受轰炸60 周年之际，誓约为构筑国际和平作出更大贡献的决议》，日本《读卖新闻》2005 年8 月2 日。
[7]《小泉在日本战败60 周年谈话，表示反省歉意》，中新网，2005 年8 月15 日电。
[8]《日本领导人为战争的道歉在另一个场合被删除了》，[英]《泰晤士报》，2005 年8 月16 日。
[9] 卓南生：《亚洲外交四处开辟战线，日本鹰派为何咄咄逼人》，《中国青年报》，2005 年7 月19 日。
[10]《宪法》，京都府，1973 年，第8-9 页。
[11]《防卫大纲曝日野心：派兵合法，中朝成假想敌》，《环球时报》，2004 年12 月13 日。
[12]《日本自民党公布宪法修改草案》，人民网，2005 年8 月2 日。
[13]《四国谋“常任”》，《现代快报》，2004 年9 月24 日。
[14] [英]赖因哈德•德里弗特著《愿望与现实———日本争当联合国安理会常任理事国的历程》，高增杰、魏啸飞、陈月娥译，北京，东方出版社，2002，第116 页。
[15] 肖刚著《冷战后日本的联合国外交》,北京，世界知识出版社，2002，第205 页。
[16]《不能过“历史”关，日本“争常”难过东亚民意关》，中国新闻网，2005 年4 月4 日。
[17] 卓南生：《日本争‘常’造势虚虚实实》，[新]《联合早报》，2005 年4 月17 日。
[18]《普京不与日本谈岛屿归属：这是二战的结果》，《北京娱乐信报》，2005 年9 月28 日。
[19]《日本前石油董事：要中方公开东海数据是无理要求》，中国新闻网，2005 年9 月6 日。
[20]《小岛之争损害了东京与汉城的关系》，[美]《纽约时报》，2005 年3 月22 日。
[21]《亚洲民意展开反对日本谋求“常任”的阻击战》， 央视国际，2005 年4 月4 日。
[22] [日]船桥洋一：《战后60 年，日本外交大败退》，[日]《朝日》周刊，2005 年8 月19 日。
[23]《良知战胜邪说：日围绕采用历史教科书问题的较量》，中国新闻网，2005 年9 月3 日。
[24]《舆论调查表明57%民众认为首相今年不应参拜靖国神社》，日本共同社网http://tokyo-np.co.jp。
[25]《“8•15”这一天，日本媒体如是说》，新华网，2005 年8 月16 日。
[26]《调查显示85%日本众议院议员赞成修改“和平宪法”》，中新网，2005 年9 月13 日电。
[27]《日众院决定设宪法特别委员会，被指目的在于修宪》，中新网，2005 年9 月23 日电。
[28]参见桐声：《当代日本政治中的民族保守主义》，《日本学刊》，2004 年第3 期，第2~3 页。
[29] 日本共产党中央委员会网http://www.jcp.or.jp。
[30]《日发展海上力量遏制周边》，《环球时报》，2005 年9 月26 日。
[31]《日“入常”已成泡影，犯三大错误》，中新网，2005 年8 月10 日电。
[32] 黄力颖：《日本“入常”困难怪美国制造大麻烦》，《东方早报》，2005 年9 月30 日。
[33]《联合国报告称美日是最吝啬的捐助国》，新华网，2005 年9 月13 日。
[34]《清算历史是日本在法律和道德上的义务》，新华网，平壤2004 年10 月3 日电。
[35]《日本的军事发展和常任理事国之梦》，人民网，2004 年12 月15 日。
[36]《小泉外交必须重新打鼓另开张》，[日]《每日新闻》，2005 年9 月16 日。
[37]《日本发出"争常"总动员令，国内乐观邻国无人喝彩》，《中国青年报》，2005 年3 月24 日。
[38]《抗战史实维护会向安南递交反对日本入常签名》，人民网，联合国2005 年6 月30 日电。
[39]《多数亚洲人不赞成日本成安理会常任理事国》，中新网，2005 年8 月5 日电
[40]《小泉参拜遭前首相集体指责》，人民网，2005 年6 月2 日。
[41]《日众议院议长"8•6 致辞",一针见血!》，新华网，2005 年8 月9 日。
[42]《小泉在日本战败60 周年谈话，表示反省歉意》，中新网，2005 年8 月15 日电。
[43]《日本媒体要求小泉在参拜靖国神社问题上自律》，新华网，2005 年8 月17 日。
[44]《文过饰非，日本在国际社会难立足》，新华每日电讯，2005 年8 月16 日。
[45]《文过饰非，日本在国际社会难立足》，新华每日电讯，2005 年8 月16 日。
[46] 田源：《且说“国家的人缘”》，《解放军报》，2005 年8 月15 日。
[47]《不去正视历史就能解决问题吗》，[日]《朝日新闻》社论，2002 年8 月29 日。
[48]《“8•15”这一天，日本媒体如是说》，新华网，2005 年8 月16 日。
[49] [日]小泽一郎著《日本改造计划》，东京，讲谈社，1993 年，第115~123 页。
[50] 赵阶琦：《当前日本政局的动向》，《日本学刊》，1994 年第6 期。
[51] [日]船桥洋一：《日本战略宣言》，日本讲谈社，1991 年，第15 页。
[52] [日]船桥洋一：《战后60 年，日本外交大败退》，[日]《朝日》周刊，2005 年8 月19 日。
[53]《日本自民党发表选举纲领》，中新网，2005 年 8 月20 日。
[54]《勿将赢得大选视为民众的无条件信任》，[日]《东京新闻》，005 年9 月12 日。
[55]《小泉获胜优势太大，日本选民心存疑虑》，《北京青年报》，2005 年9 月15 日。
[56]《日本民调：小泉内阁支持率上升，但反对参拜者较多》，中国新闻网，2005 年9 月21 日。
[57]《小泉作施政演说未提参拜,对华外交论调抽象笼统》，日本共同社，2005 年9 月26 日。
[58]《小泉施政演说老调重弹，未来一年还看外交》，《解放日报》，2005 年9 月27 日。
[59] 胡鞍钢：《中日两国各类战略资源与比较优势比较》，《学习时报》，第304 期。
[60]《日本经济开始好起来》，《环球时报》，2005 年9 月26 日。
[60]《小泉选举之胜与中日未来：两国关系关键看小泉》，《瞭望东方周刊》，2005 年9 月21 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