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尼反恐联合演习及反恐战争新趋势 作者：骆永昆

嘎嘣脆

印尼反恐联合演习及反恐战争新趋势

发布时间：2010-04-21  作者：骆永昆  来源：《国际资料信息》2009年第2期


　　印度尼西亚军队和警察部队于2008年12月19日至22日在全国6个城市展开为期4天的大规模反恐联合演习。演习受到印尼苏西洛总统等军政领导高度关注，一定程度上提高了印尼防范和打击城市恐怖主义的能力，进一步改善了印尼的国际形象。



一、演习背景



　　第一，国内恐怖主义活动依然猖獗。印尼是东南亚伊斯兰团的发源地、领导核心和活动中心。[1] 自2002年以来，东南亚伊斯兰团领导的恐怖主义活动成为印尼国内安全的主要威胁。在过去几年中，印尼共发生大型恐怖爆炸案件四起：2002年巴厘岛爆炸案，2003年雅加达万豪酒店爆炸案，2004年澳大利亚驻印尼使馆爆炸案，2005年第二次巴厘岛爆炸案；暗杀活动两起：1999年和2001年，“基地”组织曾与伊斯兰团联手企图暗杀印尼总统梅加瓦蒂，但均告失败。相对沉寂两年后，2008年恐怖活动再度猖獗。2—7月，印尼多个地区发生爆炸、绑架案。11月9日，制造2002年巴厘爆炸案的恐怖分子被执行枪决，极端伊斯兰教徒极为不满，扬言要发动战争，杀死所有判处凶犯死刑的人，包括总统、副总统、法律和人权部长、最高检察官等。

　　第二，周边安全形势严峻。近几个月来，亚洲国家动荡不断。菲律宾总统面临弹劾、马来西亚总理宣布提前交权、泰国*政府组织围攻国会、印度孟买遭遇恐怖袭击。严峻的周边安全形势使得曾经饱受恐怖袭击的印尼心有余悸，总统苏西洛要求印尼军队和警察部队加强戒备，时刻保持高度警惕，防止孟买式恐怖袭击和泰国式骚*在印尼重演。另一方面，由于泰国局势动荡，东亚系列峰会可能移至雅加达举行，印尼政府希望通过联合演习展现安保实力，保障峰会顺利举行。

　　第三，大选临近，不确定因素增多。自2004年印尼议会、总统改为全民直选后，大选变数增加。2008年严峻的全球经济危机加剧了印尼社会矛盾，游*队伍不断涌现街头。2008年10月30日，印尼国会通过《反色情法案》引起非穆斯林社会不满，文化冲突顿时成为社会热点。为避免大选前出现泰国式的街头政治，以防恐怖分子乘机浑水摸鱼，政府决心加大安保力度，保障国家稳定。政治与安全统筹部长维多多表示，保障政局稳定是对大选顺利进行和克服经济危机的有力支持。此外，苏西洛总统指示大选前举行反恐演习，政治目的显而易见。苏希望以此安抚民心，为总统连任争取选票。

　　第四，保障民众平安欢度圣诞、新年。2000年平安夜，印尼多处教堂遭遇“伊斯兰团”袭击。此后，每年圣诞、新年前夕，印尼警察部队都高度戒备，保证民众安全。国家警察总长班庞要求军警务必在圣诞、新年之际确保居民的生活和工作不受威胁，并部署5万反恐部队从圣诞前夕至2009年1月2日在全国开展“2008年蜡烛行动”，防止恐怖袭击。



二、演习特点



　　与前几年的反恐演习相比，此次演习特点鲜明。首先，印尼军政界领导高度重视。总统苏西洛亲自下令要求加强防范城市恐怖袭击，并指示国民军（简称国军）与警察部队进行联合演习。国防部长尤沃诺指出，孟买恐怖袭击是印度情报局疏忽和民主过度开放所致。为此，尤沃诺要求国军和警察部队保持高度警惕，密切加强合作，为反恐行动提供准确情报信息。此次演习，包括国防部长、国家警察总长、国军总司令、三军总参谋长、警察总监、政治与安全统筹部长等在内的多名军政高层领导都出席了演习开幕式。

　　其次，军警联合，规模盛大。此次演习由雅加达警察反恐分队和国军各军种反恐特遣部队的7000名军警，以及1万多名现场应急人员参加。其中，350名军警参加陆军战略指挥总部演习，其余6957名军警参与现场演习。这是自2002年巴厘爆炸案以来印尼首次大规模军警联合演习。

　　值得注意的是，印尼国军在2000年军警分家之后首次参与反恐行动。印尼警察部队曾于1964年划归武装部队总司令领导，与印尼国民军合称“印尼武装部队”（ABRI）。1999年瓦希德担任总统后，军警合一体制开始改革。根据总统令，印尼军队只具有国防和必要时协助警察实行紧急状态的职责；而警察则负责国内治安并直接对总统负责。2000年，警察部队脱离武装部队，改由国防部领导。一年后，印尼国家警察脱离国防部，由总统直接指挥。[2] 这也就是说，维护治安、打击恐怖主义应是警察部队的职责，军队无权过问反恐行动。而此次演习军警联合，军队扮演了不可替代的角色，意义非常。

　　再次，海陆空全方位演习。联合演习的主要项目为解救人质，包括：与恐怖分子谈判、抓捕恐怖分子、解救人质、拆除炸弹等。演习分两阶段进行：12月19—20日举行陆军指挥所演习；21—22日在马六甲海峡、雅加达、三宝垄、日惹、泗水和登巴刹等地举行实战演习，海陆空各军种部队参与，动用了直升机、运输机、装甲车、小型爆破装置等武器装备。陆上军警集中在宾馆酒店、咖啡馆、购物中心、证券交易所、机场、港口，负责追捕恐怖分子，与恐怖分子谈判，解救遭绑架的国家元首、外国政要，抢占重要建筑物、机场，营救被劫持飞机上的人质，排除炸弹等。空军特种部队负责空中运输机救援以及直升机空降反恐特遣队员。海军部队在马六甲海峡模拟海事攻击，负责营救被劫持油轮上的人质。



三、反恐战争新趋势



　　印度孟买恐怖袭击表明，新时期恐怖分子活动的地点已开始从城市边缘地区向政治、经济、文化等中心城市转移，呈现“城市恐怖主义”的特点，即城市恐怖分子不仅“杀戮敌人”，更强调“以低成本袭击扩大影响”，“注重选择地点、方式和时机，以追求轰动效应”。在孟买案件中，政府大楼、五星酒店、高档餐厅、医院、火车站和影院等均遭到袭击，孟买证券交易所被迫关闭，造成城市恐慌，严重冲击金融和经济稳定。为有效防范和打击城市恐怖主义，印尼的反恐战呈现以下趋势：

　　首先，加强军警联合反恐，让军队逐渐成为反恐主力。目前，印尼仍是东南亚恐怖主义活动中心，且恐怖主义组织装备精良，对社会、经济破坏力度加大，印尼军队参与反恐已经成为形势所需。2004年，苏西洛出任印尼总统后表示，要进一步加强军方与情报部门的协调，在全国设立一个全天候的监控系统，侦查并处理可能的恐怖威胁。[3] 2005年10月5日，苏西洛表示，印尼国民军应积极主动参与反恐斗争，并正式要求军方参与打击恐怖主义的活动。印尼军方积极响应，向各军区下令恢复地方军事情报系统，搜集相关反恐情报。印尼国民军司令重新恢复陆军地区司令部曾经承担的区域安全指导任务，陆军除利用现有的各级军区介入反恐斗争外，还恢复了苏哈托时期为巩固政权而设的“社区监控系统”，以便重新建立“地方治安情况快速沟通和联防机制”。[4]

　　此次反恐联合演习后，印尼国防部长尤沃诺指出，军队参与反恐、加强军警协调配合对印尼防范和打击城市恐怖主义至关重要。印尼政府正考虑加紧制定和修改相关法令，保证军队、警察参与反恐战；同时考虑改变现有的防范戒备与及时处置策略，制定一套可作为军警联合行动的机制，以应对城市恐怖主义。军警联合演习以后将每年举行一次。

　　国民军总司令桑多索指出，印尼未来的反恐战争可能有四种发展趋势：第一，警察掌控反恐战争唯一领导权；第二，警察主导，军队辅助；第三，军队接管全国反恐战争指挥权，警察协助；第四，军队掌控唯一的反恐战争领导权。[5] 鉴于当前印尼复杂的反恐形势，军队主导反恐战将成为首选。

　　其次，严防海上恐怖主义。在孟买恐怖袭击案中，恐怖分子利用沿海城市的特殊环境和港口码头安检薄弱的漏洞，成功实施“海上渗透”。对印尼而言，马六甲海峡最容易被恐怖分子利用。早在2004年，亚太地区的一些国家就陆续发出警告，认为海运枢纽马六甲海峡，由于地理位置特殊，就极有可能沦为恐怖袭击的高危地区。[6] 印尼国家情报机构透露，被拘押的“伊斯兰团”高级成员承认，该组织曾考虑过对马六甲海峡的航运业发动袭击。[7] 为此，印尼、马来西亚、新加坡从2004年起便加强了马六甲海峡的联合反恐巡逻。2004年7月，三国海军司令部建立24小时热线。同年11月，日本与新、马、印尼三国达成协议，同意提供资金和情报，协助三国共同维护海峡安全。[8] 2005年9月，新、马、印尼又与泰国正式启动了“天空之眼”的马六甲海峡联合空中巡逻。在此次联合演习中，印尼政府特意安排军警在马六甲海峡模拟海事攻击，表明印尼政府高度重视马六甲海峡安全，并有针对性地将马六甲海峡作为防范恐怖主义的重点。

　　最后，强化公共设施安保，严防节假日前后的恐怖活动。自2003年印尼万豪酒店爆炸案发生后，印尼**部门和地方政府发出强力指示，要求首都、各大城市以及旅游胜地、西方人比较集中和活动频繁的居住区、写字楼、高级饭店等重要场所采取具体措施，加强出入车辆和人员的安全检验，并定期或不定期地组织检查。[9] 以上人员密集区域也成为此次反恐大演习的重点演习场所。孟买恐怖袭击后，苏西洛总统多次指示要加强戒备，提高警惕；印尼政府不仅把以上公共区域作为防恐和反恐的重点区域，而且还要求武装部队在节假日前加大反恐安保力度，确保人民安居乐业。在节假日前严防恐怖袭击成为印尼防范城市恐怖主义的新趋势。

印尼是东南亚恐怖主义活动的的中心，防范和打击恐怖主义是印尼保障自身安全的必然选择。鉴于当前复杂的国际反恐形势，加强军警联合将成为印尼防范和打击恐怖主义的最有效手段。2008年11月，印尼枪决巴厘爆炸案恐怖分子激起极端穆斯林不满；2009年又逢印尼大选，印尼的防恐形势不容乐观。如何保障政局稳定，保证大选顺利进行，不仅成为苏西洛总统能否连任的关键，也成为除经济危机之外，印尼政府面临的又一个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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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单位：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


[1] 伊斯兰团，即Jamaah Islamiyah，东南亚地区也将其翻译为“伊斯兰祈祷团”。笔者以为“伊斯兰团”翻译更为准确，相关内容请参阅许利平主编：《亚洲极端势力》，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7年1月，第76页。


[2] 北京大学博士论文：《论印尼军人政权的兴衰》，第81—82页。


[3]《国际恐怖主义与反恐怖斗争年鉴2004》，时事出版社，第92—93页


[4]《国际恐怖主义与反恐怖斗争年鉴2005》，时事出版社，第80页。


[5] “TNI May Take Lead in Terrorism Fight”，《雅加达邮报》，2008年12月23日。


[6]《国际恐怖主义与反恐怖斗争年鉴2004》，时事出版社，第90页。


[7]《国际恐怖主义与反恐怖斗争年鉴2004》，时事出版社，第91页。


[8]《国际恐怖主义与反恐怖斗争年鉴2004》，时事出版社，第97页。


[9]《国际恐怖主义与反恐怖斗争年鉴2004》，时事出版社，第9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