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太狼找导师的故事

嘎嘣脆

我是爱凑热闹的灰太狼，这几天在论坛上看到很多虫子在讨论找导师的事情，我也凑过来了。古人说人的基本关系是“天地君亲师”，绝对有道理，导师对今后生活的影响太大了，一定要慎重。我是在职考的，而且在本行业工作很多年，开过很多评审会，积累的名片厚厚一大叠，一半以上都是博导。所以老狼找博导比较方便，感觉读博士就象踢点球，尽管有扑出的可能，但射中的可能性非常大。今天到歪歪大学出差，见到了研究生导师牛教授，牛老七十多了，满头白发但精神头很足，灰太狼感到特别高兴，也想起了那段和牛老师的故事。

     老灰灰本科是在波波大学读的，学校是省里最好的高校，也是全国著名高校，持续几年SCI论文排名全国第一。但那几年，我的专业就业前景越来越差，因此决定考研。我选择了歪歪大学，歪歪大学尽管名气小了点，但专业实力很强，而且我的把握很大，有90%的把握，波波大学竞争激烈，只有70%的把握。考研是改变命运的考试，“毕其功于一役”，灰太狼非常理智，为了留在大城市工作，一点风险也不愿意冒。结果非常满意，五门课不仅全部过线，总分超过还最低线50分，顺利录取，当年总分比我少20分的同学都考上清华了，哎，马后炮是没有用的。我认识了一帮新同学，对于新的大学、新的环境一片茫然，还有跟哪个导师念也是一团雾水。
     刚看《叶问2—宗师传奇》，深刻感到武术不仅分门派，而且排斥的还很厉害，学术和武术一样，也是有门有派的，就象高手过招，先得报上名来，夜郎自大不知轻重就当心挨扁。那时候灰太狼的认识还没有上升到理论高度，但也觉得找导师非常重要，于是开始打听起来。老灰灰和墨鱼仔是好朋友，小墨仔是保送生，本科就和导师做项目，对老师熟悉的一塌糊涂，给我好好指点了一番。我感到，老师之间，特别是团队带头人的关系相当复杂，盘根错节。根据我的兴趣爱好，小墨仔向我推荐牛教授。

      牛教授不是一般的牛，是相当的牛，他是国内现在最最热门的高兴学权威专家，全国高兴协会副理事长。社会越发展，人们的压力就越大，高兴的事情就越少。因此不管男女老少都需要高兴，高兴学也越来越热，特别在一线大城市，高兴学专业毕业生需求特别巨大。早在上世纪80年代，牛教授就敏锐的把握住方向，提出了高兴动力学理论，系统而深入的回答了人为什么会高兴不高兴有什么后果怎样才能高兴这些长期困扰学术界的大难题；90年代初他老人家编著的《高兴动力学》是各高校高兴学专业的权威教材，现在还是中国科学院博士生入学考试指定参考书。关键的是：牛教授快要退休但还没有退休，在省政协担任领导职务，省长也经常听他意见，身名俱泰，现在学院少壮派博导都是他的学生。你看现在牛老到哪里都有人跟着，除了亲自吃饭亲自喝水亲自上厕所就没亲手干的事了。我想，要是跟着牛教授，不仅能够天天高兴，而且以后学习就业不成问题。但牛教授最近四年没带过硕士，老人家想不想带是个问题呢。

     学院一把手就是牛教授的得意门生雷院长。雷院长天资聪颖禀赋雷人，16岁就考上歪歪大学，一直读下来成为国内首批高兴学博士；后来在南方怪怪大学堂读了博士后，36岁上博导，年纪轻轻当院长也五六年，就等着提副校长了。最令同学们佩服的是院长博闻强记，据说一个100人的大班，上一堂课下次就能报出你名字来。尽管院长的研究方向是高兴管理学，但他对学院的管理可是采用强势铁腕，让大部分人高兴不起来。
     学院实力很强，硕导有30多个，博导20多个，我们那时候研究生一共才15个，个个都是宝贝。很快雷院长宣布：为满足硕导科研需要，博导一律不带硕士。我开始还真当真了，后来知道了这年头手电筒是照别人地，雷院长是博导自己就带了硕士生，不仅带了还带了两个，使资源更加稀缺。一个是男生泡泡龙，保送生，能力强干活生猛，人见人爱；一个是女生葫芦丝，是相当漂亮的MM，老在运动会开幕式上举牌入场，特别是长长的睫毛下有双放电的眼睛，对你眨两下眼，我看别说是院长，就是校长也得带。

     选导师非常公正，在阶梯大教室开群体大会，完全体现民主集中，院长、书记以及所有的硕导都到场。雷院长是小个子，但气场很足，就和北斗の拳里的拳王似的，连最后一排都感觉得到扑面而来的气势。院长声如洪钟字正腔圆的致辞：欢迎大家报考学院，我代表学院表示欢迎！说的大家心里热乎乎的，顿生崇拜之心。之后，每位硕导介绍了自己的情况和研究方向，每人发了一张志愿表，上面有模有样的有“第一”、“第二”两个志愿，落款还有院办严肃的公章。我毫不犹豫的在两栏都填了牛教授。打听到其他同学没人选牛教授，我想这下肯定没问题了。
     院办的效率真是高，第二天班长就递我一张导师分配名单，我看了吓一跳，我的导师换成了皮教授。皮教授刚从发达国家呆了七八年回来，学术可以但方向是研究不高兴的，正好和牛教授相反，看来我老狼真得改行，而且改的很彻底。不过名单的最下面有一排小字：以上分配如有异议者，请于20天以内向院长反映。
      要反映的不是我一个，除泡泡龙和葫芦丝岿然不动以外，13个同学包括小墨仔的导师都变了。工作相当长时间以后，才理解院长的厉害：当拿不出一个让各方满意的方案的时候，各方都感到不太爽的方案就是最优方案。院长的平衡艺术就是高，能让每个人都感到不爽。
     大家都想找院长，不过院长自选导师意向大会之后就蒸发了：办公室找不到人，手机关机。连影子都找不到，向谁表达自己的意向？院长不愧是院长，小毛孩肚子里的小九九早在意料之中。

     我找了牛教授：我的老家就是您当年插队落户的地方，这次能把我捞出来吗？当然牛教授不愿和皮教授弄僵了关系比较为难：建议由院长决定带不带研究生吧。学生真弱势，在院长和导师之间就像乒乓球，被挡来挡去。泡泡龙给我院长宅电了，晚上我吃了粒豹子胆，就拨通院长家的电话。“喂，找小雷啊，他出差了不在家，你有什么事啊”，电话那头传了院长夫人嗲嗲的象百灵鸟一样婉转声音，听的俺骨头都酥掉了，院长真不简单，老婆小了快20。其他同学的联系结果也一样，我想院长应该没离开，说不定就在夫人身边听着呢。
     我提出上门送礼，同宿舍的哥们立马反对：一是你和院长不熟他不可能收二是你没工作不可能送什么大礼。确实，那时候老灰灰腰包里只有几张皱巴巴的十块票子，别说送礼了，估计连院长那高档小区的门都进不去。
     我想到写信，同宿舍的都说写信没用，基本扔到垃圾桶，再说这种形式挺酸的，院长的牙不好，再酸掉院长一颗牙怎么办？但我不这样看，中国人还是看重白纸黑字的，你一笔一划写上去就有惊心动魄的效果。那时候老灰灰的语文还不太好，不过炮制两页纸的书面材料还是信手拈来。我还记得写的那几句肉麻的话：桃李不言下自成蹊，牛教授的崇高师德深深吸引着我，每天晚上连呼三遍牛教授的名字才能睡觉。不跟牛老师读书，学习就象打水球，一点也深入不下去。

     炸弹组装好了，第二天我交给院办老师，请求一定要亲手交院长。这封信投到院长邮箱就报废了，看这邮箱上的灰，估计一年也就开两次。经常跑院办，院办老师告诉我，信已经交给院长手里了。我有点放心了，就象缓释胶囊，慢慢的应该有作用。不过还是没消息，想在办公室里找到院长比中彩票还难。
     别的同学都放弃了，纷纷联系分配的导师。不过我觉得期限没结束还有希望，这时候不能泄气，就象打斯诺克，该长台进攻的时候还得拼一下。
     一天，小墨仔跑来告诉我，院长在重点实验室，我一溜烟就过去了。隔着门上玻璃，我瞅见院长和书记在办公室谈事情，音调不高，估计是在谈论关系学院今后发展的重大问题。等了两个小时，不仅毫无结束迹象，两人兴致还越来越高，我想如果等院长走出来，也估计谈不上问题。把老狼逼急了还是要咬人的，我鼓起勇气敲了门得到应允后进去了。院长的表情很惊讶，我拖了把椅子坐在桌子角，花了三分钟把问题说清楚了，流利程度就比祥林嫂差一点点。院长胸有城府之严，不急不慢的推太极：牛教授学术水平很高，皮教授也很强；高兴学很热门，不高兴学发展前景也不错，年轻人眼光要开阔一点嘛！最后的安排学院会统筹考虑。书记马上补位：对啊，现在还没确定吧，要研究一下，你再等等。
     同学听说都呆了，正眼看看雷院长有需要勇气，谁有胆子犯上独闯院长书记房间啊，院长不开心这三年不就惨了！我想尽人事听天命，人生不就几次机会嘛！做了就不后悔，如果回到过去，我还会敲门进去。

     后来事情的发展可以用峰回路转形容。在截止前一天，我在办公室看见了院长，他在接待一位外宾。我就在外面等，如果他送老外出来，一直送出去，我就一点机会也没有了，不过我还是愿意等，游戏还没结束呢。还好就1小时左右谈话就结束了。院长的架子大，送到门口就留步。就在关门的时候，我闪了上去。院长看到我，什么都明白，我还没开口，就说了一句话：“你就是小灰吧，你就跟牛老师，不要在外面讲。”
     最后的名单出来，13位同学竟然只有我的导师改过来了，牛老就带了我一个学生，我感到高兴和不安。

     后来导师以及导师的关系对我帮助非常大，怎么形容都不过分，什么事都是轻而易举，直到现在工作，熟人好办事。老灰灰学到了高兴学的精髓，天天都很高兴。人一高兴生活就比较顺利，现在在上海老婆孩子房子车子都有了，可以比较愉快的看大片吃大餐侃大山睡大觉。回想，当年真是改变命运的选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