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精华珍藏区》】[《旧精华珍藏区》]收破烂的吆喝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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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数在星期天，睡个长长的午觉，只有在这个时候才可以全身心地放松与放纵自己，不受上学钟点的约束。
    入睡不到半小时，便被窗外一阵又一阵不紧不慢收破烂的吆喝声吵醒。心里烦透了，真想立刻冲出去发泄一通。可此时，全身肌肉松弛，一点精神气也没有，浑身上下一动也不想动。窗外，仍不停地传来“收——破——烂呀！”的吆喝声。望着天花板，心里叹怨：这年月进步了，收破烂的人也多了起来。收破烂的叫声可以从早到晚不间断，只要有破烂，随时可以清理后拿出去卖掉。我真服了那一声声的呼唤，真的能打动人，让你总在心里想一想家中是否有可出卖的东西。
    一点睡意也没有了，刚才的恼怒也渐在漫无边际的遐想中消失。窗外，“收破烂——”的吆喝声此起彼伏，好象是在轮唱似的。一会儿出现一个嗡声嗡气拖着极长声调的“收——破烂呀！”我想，这一定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头。再过一会儿，又听见一个高亢、激越的叫声：“收洒瓶、收废纸、收纸壳哟！”听着那快板式的语调，心里不禁一乐：这各种各样的收破烂的叫声倒是挺有趣的。突然，从远处传来一个年轻的男高音：“收——破——烂——！”这声音越来越近，那嗓音极明亮、圆润，好听极了，简直不亚于歌唱家的音质，具有这嗓音的人应该出现在舞台上、电视里，怎么不去练唱歌呢？我拗不过自己的好奇心，反正午觉也睡不成了，于是起床拣了一摞旧报纸，来到他面前。

    他推着自行车，后座上挂着两个大竹筐。我把旧报纸卖给他，与他交谈。他说他有25岁了。但他的打扮以及分布在他脸上的风尘，使他的外貌年龄明显地超出实际年龄。
    他很健谈，说了很多。他说他是****人。因为嗓子好，加上又喜欢唱歌，16岁起便自学歌唱。当地人都称他“歌唱家”。他唱来唱去终于意识到突破不了自己，而又不愿干农活，于是三年前就干起了收破烂的行当。眼下，襄樊这座城市破烂好买且价低，就随着风儿到这了这里。每天能挣10元上下，最多还能高出50元，已攒下几千元了。还要我好好读书。
    他说完，显得很快乐。
    我想起歌唱家与收破烂之间的差异，想起了伟大与卑微的区别，两者之间太遥远了，但似乎又近在咫尺。
    一页废纸被风卷走，他赶紧弯腰拾起，塞进筐里。看着塞进筐里的那团废纸，我眼前幻化出了一个灯火辉煌的舞台，乐队、歌声、掌声……，这几乎有点荒诞。
    他突然又极响亮地冒出了一声“收——破——烂”！推着自行车走了。
　　望着他背影，我想得很多、很多，也很远很远……但我又立刻觉得何苦要去编织那想象的网呢？回到家，我再不去想他的嗓音多么好多么有歌唱家的天赋，倒是觉得他的选择也很自然，他的快乐是真实的。他一站一站辗转，随便在哪家门前或墙角展示他的人生，不争不艳羡，默默地用叫卖声用体力挣钱，也不能说是一种卑贱的生活。
    他吆喝着越走越远。路对他是不经意的，倒是他经意地走着自己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