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4#

楼主 |
发表于 2007-1-1 19:37:16
|
只看该作者
四、以史为镜 昭示未来
对中美关系游戏规则进行探讨能带来多方面的有益启示。
第一,中美之间在意识形态、政治制度和文化上的差异,并不构成两国军事冲突的必然理由和条件。“在上世纪50
-
60年代,新中国与美国属于两种不同类型的国际关系行为体:美国是一个在现存国际体系与体制中占主导地位的西方大国,而中国则是一个对现存国际体系与体制合法性不予承认的‘革命国家’。”[15]在两国关系的实际运作中,这种分歧又由于双方在历史经历和文化背景上的重大差异而变得更加深刻,也更加难以掌控。这在很大程度上促成了中美在朝鲜半岛兵戎相见。但这并不意味着中美之间的军事冲突因为意识形态和文化上的差异就不可避免。其后,不管是在台湾海峡还是在印度支那,尽管意识形态和文化的差异都是引起双方矛盾的重要原因,并促使中美之间的敌视和对抗程度一度达到顶峰,但军事冲突并没有再一次爆发。
第二,中国方面(特别是毛**等领导人)在对美斗争中保持了高度审慎和克制。在中国许多历史文献和教材中,对于中美斗争中中方“战略上藐视敌人”的论述很多,“战术上重视敌人”的论述则一笔带过。因此一些读者从中引申出来的印象是,毛**比他以后的领导人在对美斗争中更“敢于斗争,敢于胜利”。[16]
这种印象客观上形成了对现行政策的压力。在炸馆、撞机等事件发生后,中国国内高涨的反美情绪以及要求政府采取强硬态度的呼声在一定程度上就是上述因素影响的结果。但历史事实是,尽管毛**国际战略思想中存在着革命理想主义的成分,然而,在具体处理对美斗争时,其指导思想是理性的和现实的。这对于今天的启示在于:一方面,中国的决策者可以从这段历史中汲取经验,在处理中美关系时继续保持高度的审慎和克制,保持原则性和灵活性的高度统一,以最大程度地维护中国的国家利益;另一方面,公众也可以通过了解这段历史,培养对中美关系更为客观冷静的态度和对政府现时决策更为深刻的理解。
第三,以更广阔的视野看,对中美关系游戏规则的探讨也同国际关系中长期受学术界关注的一系列重要理论问题息息相关。其中包括敌对国家间的沟通与联系、国际冲突的控制、“以史为镜”的可能性以及大国冲突的预防,等等。以上的探讨表明,即便在没有任何正常外交关系的敌对国家之间,双方的克制和有效的沟通仍然能够避免或减少军事冲突的危险,并为双方关系的最终改善提供铺垫。也揭示了对于以往因为缺乏克制以及误读或误判敌国意图而产生的灾难性后果的记忆,将有助于决策者在既不向敌手示弱又不牺牲自身核心利益的情况下,寻求避免重蹈覆辙的可能途径。
第四,对中美关系中游戏规则的探讨还为理解中美关系当前的态势和今后的发展提供了新的思路。冷战结束后,中美关系在总体上向前发展的同时可谓历经风雨、大起大落。“9·11事件”后,尽管中美关系保持了相对平稳,但不可否认的是,如何使中美两国在中国迅速崛起、中美结构性矛盾持续存在以及中美战略猜疑难以消除的条件下和平共处,是双方共同面临的严峻挑战。美国进攻性现实主义理论的代表人物约翰·米尔斯海默断言:“如果中国在今后几十年继续大力发展经济,美中很可能会在安全领域发生激烈的对抗,甚至极有可能爆发战争。”[17]这种预言尽管有些危言耸听,但无论如何,避免重演“大国政治的悲剧”始终是中美两国的共同课题。中美关系游戏规则在这方面带给人们的启示是:如果说,在长期处于高度敌对状态下的冷战年代,中美两国尚且能够通过理性的克制和有效的沟通而避免直接军事冲突的话,那么,在21世纪的今天,在两国存在着显而易见的共同利益,并越来越感受到相互依存的必要性时,中美两个大国更应该、也更有智慧和能力把分歧和冲突控制在一定限度内,避免激烈的对抗和大规模军事冲突的爆发。“大国政治的悲剧”,并不是中美关系发展的必然逻辑。
注释:
1. 郝雨凡、张燕东主编:《限制性接触——布什政府对华政策走向》,新华出版社,
2001年,第450页。
2. John Lewis Gaddis,“ The Long Peace: Elements of
Stability in the Postwar International System, ”in
Sean M. Lynn - Jones and Steven E. Miller eds. ,
The Cold War and After, Expanded Edition ,
Cambridge: The MIT Press, 1993, pp. 35 - 44.
3. Alexander L. George,“ A Provisional Theory of
Crisis Management, ”in Alexander L. George ed. ,
Avoiding War: Problems of Crisis Management,
Boulder, Colorado: Westview Press, 1991, pp. 24 -
25.
4. 徐焰:《第一次较量——抗美援朝战争的历史回顾与反思》,中国广播电视出版社,
1990年,第322页。
5. Bevin Alexander, Korea: the First War We Lost,
New York: Hippocrene Books, Inc. , 1987, p. 224.
6. FRUS, 1952 - 1954, Vol. 14, pp. 836 - 837.
7. 牛军:“三次台湾海峡军事斗争决策研究”,冷战中国网,2005年6月28日, http: /
/www. coldwarchina. com /wjyj / thwj/001383.html。
8. 姜长斌、罗伯特·罗斯主编:《从对峙走向缓和——冷战时期中美关系再探讨》,世界知识出版社,
2000年,第149页。
9. 《叶飞回忆录》,解放军出版社, 1988年,第664页。
10. 陶文钊:《中美关系史( 1949 - 1972) 》中卷,上海人民出版社,
2004年,第212页。
11.
与前两次台海危机不同,在越南战争中,中国援越防空部队击落了大量美机。因此,中美两国在此时期是否爆发直接军事冲突的关键点已不在于是否“直接攻击对方军队”,而在于“是否进行地面作战”。
12. 陶文钊:《中美关系史(1949 - 1972) 》中卷,第414页。
13. 《周恩来外交文选》,中央文献出版社, 1990年,第439页。
14. Nancy Bernkopf Tucker ed. , China
Confidential: American Diplomats and Sino -
American Relations, 1945 - 1996, New York:
Co2lumbia University Press, 2001, p. 486.
15. 陈兼、赫斯伯格:“越战初期中美之间的‘信息传递’”,《史林》,
2004年第1期,第125页。
16. 王缉思、徐辉:“中美危机行为比较分析”,《美国研究》,2005年第2期,第22 - 46页。
17. Zbigniew Brzezinski and John J. Mearsheimer,“
Clashes of the Titans , ”Foreign Policy, Issue
146, Jan /Feb, 2005, p. 47.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