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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篇 中国的国际环境\r<br>
<br>第一章 世界格局与国际形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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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2005-07-24
<br> “一超多强”格局还将持续
<br> 记者安卫、李东燕:阎先生,您是否赞同目前的国际格局是“一超多强”这一提法?
<br> 阎学通:是的。现在看来,“一超多强”的国际格局变得更加清晰。国际格局是国际实力对比和战略关系在一个既定时期的客观状态,
<br>这种状态可能发生变化,有时还很复杂,但不可能不存在。—些人由于对冷战结束后的国际格局认识不清,于是出现了国际格局空心化或
<br>国际格局无限期过渡的概念。将认识不清的事物解释为不存在,这并不能帮助我们理解和认识冷战结束后的国际格局。\r<br> 一般来讲,对国际格局的分析主要是以大国的力量对比和战略关系为依据的。这并不是否定发展中国家的作用,而是为了更清楚地了\r<br>解事物的本质。发展中国家在冷战时期就存在,而且组成了不结盟运动,但其政策变化改变不了冷战时期两极格局的基本态势。即使像中\r<br>国这样的第三世界大国从与苏联结盟转向与美国建立战略关系,也没有改变冷战的两极格局。只有苏联解体后,两极格局才变为一超多强\r<br>格局。\r<br> 国际格局的两个基本层面是大国的力量对比和大国间的战略关系。冷战结束后的大国力量对比情况是,美国成为惟一的超级大国,其\r<br>他几强的实力与美国不在一个等级上,这种力量对比于20世纪90年代初就已形成。冷战结束后大国战略关系于1996年形成,1995年北约决
<br>定东扩,美欧将战略矛头直指俄国;1996年美日签署《日美安全保障联合宣言》,将其战略合作由针对前苏联暗中转向针对中国;同年中
<br>俄建立了战略协作伙伴关系,相互进行战略支持但不针对任何第三方。这三大战略关系的形成,标志着冷战时期两极格局向一超多强格局
<br>的过渡已经完成。冷战结束后,由于没有力量能够有效地遏制美国的霸权,因此发展中国家已不可能像冷战时期那样利用东西方矛盾了。\r<br>也就是说发展中国家在国际事务中的政策选择余地缩小了,在许多情况下不得不接受美国的政策主张。\r<br> 科索沃战争并没有改变国际格局,而是对一超多强格局的验证。这场战争的根源是北约东扩引发的与俄国的战略矛盾。这场战争与日\r<br>本无关,因此日本采取了低调政策,这表明日美同盟不是针对俄国的。中俄虽然都反对北约武装干涉南斯拉夫,但双方在政策上保持了距
<br>离。中国反对的是北约破坏了不干涉内政的国际原则,而俄国反对的是北约在处理欧洲安全事务中没有给俄国以平等的地位。中俄在政策
<br>上的区别还表现为在联合国安理会的投票是不一致的。科索沃战争没有改变冷战后大国的力量对比,也没有改变大国的战略关系。这场战
<br>争对中美和俄美关系的负面影响,是使三大战略关系变得更加固定。在安理会最后有关科索沃决议投票中,发展中国家成员基本上都投了\r<br>与美国相同的票,这表明发展中国家在国际事务上的政策选择余地非常有限。\r<br> (原题为《“一超多强”的国际格局变得更加清晰:科索沃战争验证了“一超多强”的格局》,《十字路口上的世界》,中国人民大\r<br>学出版社2000年11月第1版,记者:安卫、李东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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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 未来的时代也有战争\r<br> 一国的和平与战争政策不是由时代特征决定的,因为在任何时代都有战争,在同一时代各国面临的战争危险不同,即使一国在同一时\r<br>代面临的战争危险也会变化。没有世界大战的时代并不意味着没有局部战争的危险,而进行局部战争也并不必然阻碍本国经济发展。因此,
<br>我国国防建设政策应依据国家安全需要的变化进行调整,而不应被时代特征所局限。\r<br> 一、任何时代都有战争\r<br> 战争是人类社会特有的政治现象,人类一面谴责和反对战争,一面却又准备和进行战争,而且许多国家都花巨资修建了纪念本国取
<br>得战争胜利的纪念馆。在冷战结束十年之后的今天,我们看到的现实是,在联合国大会上所有国家都反对战争,与此同时绝大多数国家又
<br>都在不断地加强军备建设。从道义上讲,人们认为战争是灾难,但从利益上讲,人们又认为战争是维护国家利益的必要手段。\r<br> 今天的现实是:世界上没有一天不在进行着战争。仅以1999年为例,世界上武装冲突和局部战争共有40起(新发生的九起),卷入战争\r<br>的国家有几十个。卷入战争的国家并非都是弱国、小国和穷国,其中很多是发达国家,美国更是不例外。自冷战结束后,美国惟一超级大\r<br>国的实力使美国的安全环境有了明显的改善,然而这并没有使美国少卷入军事冲突或战争:1991年的海湾战争、1992年的索马里战争、\r<br>1994年的波黑战争、1998年的沙漠之狐战争、1999年的科索沃战争。由此可见,无论冷战后的时代特征是什么,世界都不会因此没有战争。\r<br> 现今的时代与列宁写“帝国主义论”的时代相比较,一个重要的区别是,世界大战的危险小多了。然而,没有世界大战的危险并不等
<br>于没有局部战争危险。自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以来局部战争一天都没停止过。冷战后的局部战争频率是否低于冷战时期和列宁时期,这需
<br>要进行统计。即使冷战后的局部战争频率下降了,也维持在每年30起~40起之间,这个频率还不能证明局部战争的危险已经很小。\r<br> 二、同一时代不同国家的战争危险不同\r<br> 在同一个时代里,不同国家面临的战争危险是不一样的。在相同的大国际安全环境中,每个国家面临的小安全环境是不一样的,有些国
<br>家卷入战争的危险较小,但有些国家则无法摆脱战争的困扰。\r<br> 重读列宁有关时代的论述,笔者的心得是,列宁的“时代”概念包含了历史发展必然性和历史机遇两重#义。列宁所说的帝国主义战争
<br>和无产阶级革命时代是指“帝国主义战争,即争夺世界霸权、争夺银行资本的市场和扼杀各弱小民族的战争是不可避免的……帝国主义战争\r<br>造成恐惧、灾难、破产和粗野,——这一切就使目前达到的资本主义发展阶段成为无产阶级社会主义革命的时代”(列宁:《修改党纲的材\r<br>料》,《列宁全集》第24卷,第435-436页)。然而列宁这个判断并不是认为帝国主义战争必然给无产阶级提供了进行革命战争的机遇,列宁
<br>认为帝国主义战争同时也必然为资产阶级提供进行民主和民族独立战争的机遇。\r<br> 列宁把当时的世界划分为三部分。第一部分是西欧先进资本主义国家与美国,第二部分是资产阶级民主与民族运动已发展起来的东欧、\r<br>奥地利、巴尔干国家和俄国等,第三部分为殖民地与半殖民地国家,如中国、波斯、土耳其等(列宁:《社会主义革命和民族自决权》,
<br>《列宁选集》第二卷,人民出版社1972年版,第723—724页。毛**同志70年代的三个世界划分与列宁的三类国家划分有相似之处)。列宁\r<br>认为帝国主义战争为三类不同的国家里的革命战争提供了不同的机会。他认为,在第一类国家里,即“在西欧和美国,现在摆在日程上的
<br>是无产阶级为DADAO资本主义政府、为剥夺资产阶级而进行革命斗争。” (同上,第716页)。在第二类国家里,则是无产阶级革命有与民族\r<br>解放运动结合的机遇,而在第三类国家里,帝国主义战争主要是为资产阶级民主的民族解放战争提供了机遇(同上,第724页)。\r<br> 以列宁的帝国主义战争为革命运动提供机遇的方法思考时代问题,我们会发现,在冷战后的时代里,美国维护霸权的战争为不同国家所
<br>提供的机遇是不一样的。对多数发达国家来讲,美国的人道主义军事干涉政策为他们提供了用战争维护自己政治利益的机遇;对多数发展中\r<br>国家来讲,则卷入抵抗外来军事干涉的潜在危险增长了;而对有些国家来讲,被迫进行抵抗外部军事干涉的战争成为了历史必然。这就是为\r<br>什么当我们讨论冷战后的时代问题时,发现不同类型国家面临的战争危险差别很大。冷战后的世界和平并没有给所有国家提供分享和平红利\r<br>的机会,许多国家仍饱尝战争之苦。刚果、苏丹、卢旺达、索马里、斯里兰卡、阿富汗、菲律宾等进行着长年不断的内战,以色列,叙利亚、\r<br>印度、巴基斯坦、埃塞俄比亚、厄立特里亚、希腊、土耳其等时常进行领土和边界战争,俄罗斯、南斯拉夫等则被分离主义拖进战争。与此\r<br>同时,由于没有世界战争的危险,一些军事强国更加无顾忌地以保护民主或人道主义为由发动战争。由此可见,冷战后的世界和平并不是对
<br>每个国家都是发展的机遇。\r<br> 区别世界大战危险与局部战争危险的重要意义就在于,不能只以是否有世界大战危险为依据来判断各国所面临的具体战争危险。因此在
<br>分析中国的安全环境时,需要明确的一点是:没有世界大战危险并不等于中国就没有战争危险。自1945年以来,我国在没有世界大战的情况
<br>下多次卷入战争。别国没有战争危险不等于中国没有战争危险。第二次世界大战以后,西方发达国家之间没有发生战争,而且在可预见的未
<br>来,发达国家之间发生战争的可能性也比较小。然而,西方国家之间没有战争并不意味着他们不与中国发生军事冲突,如果中美在台海发生
<br>军事冲突,美国很可能组织多国部队,美国的一些军事盟友还会支持美国。\r<br> 三、同时代同一国家的战争危险也变化
<br> 不仅在同一时代里不同国家面临的战争危险有所不同,即使是同一个国家在同一个时代所面临的战争危险也会发生变化。以中国为例,\r<br>80年代初与80年代末中国所处的时代没有变化,但1989年戈尔巴乔夫访华使中苏关系正常化,极大程度地降低了中国卷入战争的危险。相反\r<br>的例子是俄国1994年出兵车臣时,其所处的时代特征与90年代初没有重大变化,但俄国却面临着不同的战争危险。\r<br> 以列宁的战争政策为例。列宁在1917年布尔什维克取得政权之前就做出了帝国主义战争与无产阶级革命时代的判断,但十月革命胜利后\r<br>为保护新生的苏维埃政权,列宁于1918年3月与德国签署了具有屈辱性的《布列斯特和约》。然而战争危险只解除了几个月,西方国家就对\r<br>俄罗斯进行了军事干涉,于是列宁在同年7月只好又号召人民参军进行保卫祖国的战争,并在11月宣布《布列斯特和约》失效。\r<br> 至于我国,冷战后面临的战争危险也是不断变化的。邓小平同志在1983年做出了世界大战至少十年打不起来的判断,这一判断被历史证
<br>明是完全正确的。但是小平同志的这一判断并不是说中国没有卷入局部战争的危险,更不是说20年~30年内都没有卷入局部战争的危险。尽
<br>管我们认为自80年代初以来世界的时代特征没有变化,但自1983年以来,我国的安全环境的历史曲线却是一个马鞍形。1983年~1989年安全\r<br>环境不断改善,1990年~1995年保持了最佳状态,1996年~2000年则呈下降趋势。1996年中美在台海发生军事对峙之前,几乎没有人认为台湾
<br>地区会发生军事冲突,1996年起人们开始讨论军事危机发生的可能性。今年台湾大选后,越来越多的人讨论何时可能发生军事冲突。一位台
<br>湾学者甚至说:“难怪部分台湾、美国和**的重要学者都认为,现在两岸之间的问题不是打或不打的问题,而是大打、小打、早打、晚打\r<br>的问题。”\r<br> 四、战争并不完全排斥发展\r<br> 目前在国内有一个比较流行的看法,就是谁进行战争谁的发展就必然受阻。然而仔细观察则可发现,这个逻辑不能适用于所有国家的发\r<br>展过程。\r<br> 如果进行战争就必然阻碍一国的发展,那么进行战争越多的国家,其经济就应越落后,战争进行越少的国家经济发展就应越快。然而,
<br>这个逻辑适用于长年进行内战的一些非洲国家,却不适用于总是以武力干涉他国的美国。20世纪初列宁提出帝国主义战争和无产阶级革命时\r<br>代的时候,美国仅是众多列强之一,并非最强大的帝国主义国家,而在这个世纪中打了无数场战争之后,美国成了世界上最发达的国家。有
<br>两点需要指出。一是不进行战争也不一定能发展。二是有时不进行战争就克服不了发展中的政治阻碍。1999年,俄罗斯如不采取坚决的战争
<br>手段消灭车臣的分离主义势力,国内的政治就会更加不稳定,恢复经济的困难也就越大。\r<br> 战争对于一国的发展是起阻碍作用还是起保障作用是依具体情况决定的。以英国为例,英国早期进行的殖民主义战争为英国的资本主义
<br>经济发展提供了海外原料和市场,使英国成为日不落帝国。到了20世纪,两次世界大战和英国殖民地的民族解放战争使英国走向衰败。比较\r<br>我国自1949年以来卷入的战争,每场战争后的经济发展情况是不一样的。1953年结束的朝鲜战争中与1979年的对越自卫反击战之后,我国的\r<br>经济出现快速增长;而1969年的中苏边界冲突和70年代初结束的越南战争之后,我国经济仍处于衰落状况。不管怎样解释这些历史事件的相
<br>互关系,都难以说明战争必然阻碍每一个进行战争的国家的经济发展。\r<br> 现代国防建设与经济建设并不是完全对立的,国防建设是国家整体发展建设的有机组成部分。军事科学技术的进步往往可以带动民品科\r<br>技水平的提高,扩大军备建设有助于拉动购买力低迷的市场经济,军队停止经商有利于国家的法制建设和反腐败斗争。总之,无论现今的时\r<br>代是什么,将国防建设与经济发展对立起来,从长远讲不利于提高我国综合国力,从近期讲不利于解决日益严重的台湾问题。\r<br> (原题为《时代不决定具体战争的危险》,作者:阎学通,《世界知识》2000年第20期。)
<br> 亚太安全矛盾将加剧\r<br> 冷战结束初期,亚太地区曾是世界上安全环境较好的地区,热点地区降温,大国安全合作加强。然而在九十年代下半期,军事实力的不
<br>均衡发展使美国单边主义政策大行其道,结果是大国安全利益矛盾加剧,分离主义引发大国军事冲突的危险增长。今后十年这种危险有进一
<br>步加剧的可能。\r<br> 一、亚太地区的安全现状
<br> 1.亚太大国军事安全利益矛盾加剧
<br> 冷战结束初期,亚太大国之间在军事安全利益上的矛盾不断地减弱。美俄代表的两大军事集团的对抗消失,中美矛盾主要是政治方面,
<br>日本与所有的大国都没有安全利益上的对立。在九十年代上半期,大国在军事安全方面采取了较为合作的立场,达成了以美俄削减战略武器
<br>协定为代表的多项裁军协定。然而,冷战结束十年之后的今天,亚太大国之间在军事安全利益方面的矛盾则明显比九十年代上半期严重多了。\r<br>最为突出的是国家反导系统(NMD)和战区反导系统(TMD)问题上,美日和中俄形成了严重对抗的态势。中国与美日因台湾问题进行军事对
<br>抗的危险已不能完全排除。\r<br> 亚太大国军事安全利益矛盾加剧的主要原因是军事力量的不均衡发展。自冷战结束之后,美日国防开支分别保持在二千八百亿美元和五\r<br>百亿美元的水平上下,这是中俄国防开支的数倍至数十倍。以往十年俄国部署的核潜艇从五十五艘减少到十六艘而美国却增加到七十多艘。\r<br>十年不均衡的军事力量发展,扩大了美日和中俄之间的军事实力差距,从而推动了美日安全利益的扩张。美国要建立NMD系统提高战略安全
<br>利益目标,从而挤压中俄的战略安全利益。日本则想将安全利益从本土扩展到本土之外的地方,特别是向台湾海峡扩展,从而与中国战略安\r<br>全利益发生冲突。军事实力的不平衡发展,破坏了亚太大国的安全利益平衡的基础。如果军事实力的不平衡发展继续下去,则亚太大国的安\r<br>全利益冲突将更加严重。\r<br> 美国的单边主义政策加剧了大国战略对立。由于美国在军事实力方面的超强地位不断提高,美国安全战略从各方利益均衡原则转向单方\r<br>有效威慑原则。冷战初期,当俄国军事实力还可以对美构成有效牵制时,美国在亚太地区的军事战略是:在扩大美国安全利益时避免威胁其\r<br>他大国的根本安全利益。而目前,中俄军事实力都无法有效牵制美国,俄国的军事实力严重衰败,海军部队减少了百分之八十,战略核武器
<br>维持在一千五百枚都有困难。因此,美国在扩大自己的安全利益时就很少顾及是否严重伤害其他大国的根本安全利益了。美国的NMD和TMD政\r<br>策、增加对台军售、以及为卷入台海冲突所做的军事部署,都不可避免地加剧了亚太大国的战略对立。如果美国的这种单边主义政策继续下\r<br>去,亚太地区即使不出现传统意义上的军备竞赛,也会出现加快军备建设的现象,冷战初期那种各国主动放慢国防建设速度的现象将难以再\r<br>现。\r<br> 2.分离主义成为亚太地区引发军事冲突的直接因素\r<br> 冷战后,分离主义成为一种政治潮流,国家的数量在以往的十年里增加了二十多个。分离主义运动在发达国家与发展中国家都不断发展。\r<br>在亚太国家里,有加拿大的魁北克,澳大利亚的土著,美国的夏威夷,俄罗斯的车臣,中国的台湾,印度尼西亚的亚齐、齐里安查亚和马鲁\r<br>古,菲律宾的棉兰老岛,斯里兰卡的泰米尔,等等。冷战后亚太地区因其它原因引发的战争已经很少,而分离主义导致的战争则一天都没停
<br>止。一直被西方国家认为亚太地区最可能发生军事冲突的朝鲜半岛,则由于朝鲜与韩国双方都希望促进民族统一而实现了和解,使得朝鲜半
<br>岛发生军事冲突的可能大大下降。\r<br> 极端民族主义思想推动分离主义的普遍发展。冷战后亚太地区分离主义势力的普遍发展首先是极端民族主义思潮兴起的结果。冷战结束\r<br>后,由于两大政治集团的对抗结束,有一些国家以官方意识形态压制民族主义思潮的做法失去了合理性,因此民族主义重新成为主要的政治\r<br>思潮。这种长期受到压抑的政治思想一旦发展起来,在一些国家就走向极端。极端民族主义思潮的两种基本表现是,人口占多数的种族排外\r<br>主义和人口占少数的民族分离主义。无论是种族排外主义还是民族分离主义都会引发暴力冲突。由于种族排外主义是人口多数的一方,是中
<br>央政府所代表的主要利益方,因此不易与中央政府形成军事对抗。而民族分离主义是人口少的一方,不能成为中央政府代表的主要利益方,\r<br>因此容易与中央政府形成军事对抗。\r<br> 西方国家对分离主义的军事支持使得民族分离主义引发的军事冲突的规模增大。分离主义若没有外部的军事支持,其军事能力将是非常\r<br>有限的,很难与中央政府对抗。其独立的政治主张也因其缺乏实力而难以得到多数人的长期支持。即使少数分离主义分子进行军事抗争,其\r<br>规模也是有限的。在美国、加拿大和澳大利亚的分离主义分子之所以不致引发军事冲突,主要原因就是他们得不到外部的军事支持。然而,
<br>如果分离主义分子得到比自己母国军事实力还强大的国家的支持,就较可能实现其独立的政治目标,于是分离主义运动就较为容易争取到较\r<br>多人的支持,于是引发的军事冲突的规模就较大。俄国的车臣是个现实例子,中国台湾则是一个潜在的例子。冷战后显然西方国家在分离主
<br>义的问题上采取了一种默契政策,即他们相互之间不支持对方的分离主义势力,但对非西方国家的分离主义势力则根据战略需要决定是否支
<br>持。西方国家对亚太非西方国家分离主义势力的支持,使得这一地区的分离主义引发军事冲突的危险有增无减。\r<br> 二、亚太地区的安全前景
<br> 1.在一至二年内亚太大国间发生军事冲突的可能性较小\r<br> 虽然亚太大国的战略安全利益矛盾呈上升趋势,但一两年内这种趋势还将处于量变的过程中,不至发生质的变化。在这个时期内美日研
<br>发和部署NMD和TMD的计划突破技术障碍还有困难,美国在有可能与中俄进行军事冲突的问题上还会采取很谨慎的态度,避免与中俄发生军事
<br>冲突仍是美国在亚太安全战略的重要目标之一。而且在这个时期内,除台湾问题之外,没有潜在的地区热点问题会使大国卷入相互的军事冲
<br>突。而且台湾岛内还不具备搞全民公决或修改国号的条件,因此台湾分离主义当局还不至于宣布正式独立。\r<br> 与此同时,大国间的双边与多边安全合作还会进一步发展。美日军事同盟与中俄战略协作伙伴关系的安全合作内容将进一步充实。但美\r<br>国与中俄或是日本与中俄的多边安全合作关系将虚多实少。在安全合作的对话和交流增加的同时,相互不信任的心理更加严重,相互防范的
<br>措施也不断加强。大国间的多边合作将因安全利益矛盾的加剧而停滞不前,或是没有实质性的进展。\r<br> 2.在三至五年的时间里,有出现军事对峙或小规模军事摩擦的危险
<br> 经过三至五年安全矛盾的积累,亚太大国的战略安全关系将更加紧张。在这个时期里,美日有可能突破TMD的技术难关,即使还不能部
<br>署NMD系统,但部署TMD系统的可能性则较大。而TMD系统的部署将不可避免地增强美国用武力解决与中俄安全利益矛盾的倾向性。日本如果\r<br>部署了TMD,对其在亚太地区安全利益范围的要求也会增长。特别是美国已经开始向台湾出售长程预警系统,当台湾拥有了独立的反导预警
<br>系统,美国就很可能向台湾出售爱国者III型反导系统,这将促使台湾分离主义当局更加大胆地走向正式独立,对中国的生存安全构成直接
<br>威胁。\r<br> 台湾岛内政权落入分离主义势力之手后,台独势力在三至五年里将有膨胀速度加快的趋势。由于台独势力在台湾掌握政权,台湾岛内的
<br>政治空气已经被毒化。台湾最高领导人不承认自己是中国人,于是台湾行政当局的官员在公共场合也都不敢公开承认自己是中国人。台湾当
<br>局已经不再把国家统一作为政府的当然政治责任,而要对国统纲领的最高目标进行修改。这些推行正式独立的政策将促使台湾分离主义势力\r<br>进一步发展,特别是随着台湾人口结构的变化,外省人的比例进一步减少,台独的社会势力有成为岛内最大政治势力的可能。因此,在三至\r<br>五年的时期内,因台湾当局加快正式独立步伐而引发大国在台海地区的军事对峙或是小规模军事摩擦的危险不能完全排除。\r<br> 3.在今后六至十年的时间里,亚太大国之间发生正面军事冲突的危险较大\r<br> 今后六至十年内的大国军事力量差距将主要受他们经济发展状况的影响。由于世界经济已经进入知识经济时代,亚太大国的军事实力差
<br>距将主要取决于他们信息产业的发展速度。在今后六至十年里美国仍有可能保持信息产业的主导权,因此美国与其他亚太大国的军事实力差\r<br>距有进一步扩大的可能。而且在这个时期内,美国NMD的初级系统有部署于部分地区的可能。这两点将减少美国对于卷入与亚太大国的军事\r<br>冲突的担心,将增强美国采取军事威胁政策的决心,以及使用武力的单边主义政策。特别是美国如果完成NMD在全国范围内的部署,则将成\r<br>为唯一不受核武器威慑的国家,那么美国就可能重新采取一九四七年之前的核讹诈政策。这时一些小的安全矛盾也有可能引发亚太大国间的\r<br>军事冲突。\r<br> 台湾分离主义势力有引发大国间正面军事冲突的危险。如果台湾领导人在2004年赢得大选连任的话,其个人政治野心将会膨胀。这时他
<br>为了争取2008年再次连任,则可能推动国号的修改,为其连任创造政治合法性的条件。根据以往十年台独势力的发展速度,可以推测今后六
<br>至十年里“台独”势力有可能发展为岛内占主导地位的政治势力。而一旦台湾分离主义当局组织全民公决或是修改国号,则中美卷入正面军\r<br>事冲突的危险无法避免。\r<br> 如何扭转亚太地区危险的安全趋势,已成为亚太地区战略家们严重关切的问题,该地区维护和平的各界人士要认真考虑这一问题了。\r<br> (原题为《亚太地区安全前景评析》,作者:阎学通,《中国评论》2001年1月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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