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雷顿森林体系：复古还是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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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多天后的一场金融峰会或许将给出答案。11月15日，来自20国集团成员国的领导人和世界银行、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领导人将齐聚美国华盛顿，试图重演64年前的经典一幕——布雷顿森林会议。
“事实上，一次多边的、具有合作精神的‘布雷顿森林会议’才是现在迫切需要的。”麻省理工学院沙隆商学院教授、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前首席经济学家西蒙·约翰逊(Simon Johnson)对本报记者表示。
“21世纪布雷顿森林会议”
时间回溯到1944年。是年7月，盟军已完全掌握二战局势，在远离欧洲和亚洲战场的美国，参加筹建联合国的44个国家代表齐聚新罕布什尔州的布雷顿森林，就战后世界金融问题进行研讨。
在为期三周的会议，通过了《布雷顿森林协定》，决定成立国际复兴开发银行(IBRD，通称世界银行)和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确立了美元和黄金直接挂钩以及固定汇率制度，重塑了二战后以美元为中心的世界金融秩序。
现在，面临当前令人不安的金融局面，部分欧洲国家呼吁召开新的布雷顿森林会议。但显而易见，目前的金融危机无法依靠简单复制60年前的会议而得到解决。
“美国已放弃了它原本作为系统稳定器的角色。”哥伦比亚大学教授、联合国千年计划主任杰弗里·萨克斯 (Jeffrey D. Sachs)认为，“我期望中国、欧盟，以及其他参与者能够展示自己负责任的角色，尤其是在发展、气候以及投资等领域。但是，任何人都不应指望美国的领导，除了美国的合作。”
俄罗斯也是一个重要因素。1944年，为了表示反对美国建立美元霸权地位的做法，前苏联勉强在《布雷顿森林协定》签字，却拒绝加入国际货币基金组织。今天，作为石油和其他大宗商品的主要出口国，俄罗斯无疑将要求得到更加重要的座位。
还有一个更加明显的变化值得考虑。
“1944年的布雷顿森林会议上，出席的是金融和财政官员，而非(本次会议的)国家元首。后者更适合发表大的声明，而不是对经济和金融改革详细的建议。我们真正要的是实质而不是故作姿态，因此，可能我们将不得不等待专家出席后续会议。”加州伯克利大学经济学家巴里·埃成格林(Barry Eichengreen)表示。
多空对唱
在这种情况下，11月的峰会能起到多大成效？
峰会的主办国美国对此兴趣索然。美国白宫女发言人达娜·佩里诺10月22日称，“不能指望第一次会议上所有人就细节达成一致。”
相反，欧洲正试图通过新一届布雷顿森林会议重获世界经济的领导地位。
“我们现在最需要做的就是重新回到布雷顿森林体系中。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恢复市场的秩序。”10月14日，欧洲央行行长特里谢 (Jean-Claude Trichet)在纽约经济俱乐部发表演讲时呼吁。
英国首相布朗则早早描绘了他所希望的国际金融新秩序，包括增强IMF对全球市场的监管地位、建立全球经济的预警体系、加强对跨国企业的监管、建立在危机中采取合作和一致行动的机制等；法国总统萨科齐的表现最为直接：“欧洲想要它，欧洲要求它，欧洲将得到它。”
加州大学圣巴巴拉分校的国际政治经济学教授本杰明·科恩(Benjamin J. Cohen)说出了一个事实：不再强势的美国使得布雷顿森林“达成共识的困难加大”。
目前看来，降低新的布雷顿森林会议在建立国际金融体系中的期望值，或许是明智之举。
“多数新布雷顿森林体系的鼓吹者认为，收缩金融系统的债务金字塔势在必行。但事实上，当一家银行或是对冲基金仅仅以500万美元的资本金
，加上9500万美元债务，就能买下价值1亿美元的资产时，5% 的损失就足以消灭这个机构。这些债务，或是杠杆无疑是是危险的，但一个新的布雷顿森林会议并不能够顺服它。”美国对外关系理事会的国际经济方面的研究员塞巴斯蒂安·马拉比(Sebastian Mallaby)通过邮件向记者表示。
他回忆说，上一次的东南亚危机中，同样出现了关于建立一个新的国际金融体系的讨论，最后，唯一起效的改革来自各个国家自身，通过调整预算并建立外汇储备，以保护自己免受下一次冲击，“有一点是肯定的：这并不是任何一场国际会议的结果。”

稀释IMF投票权？
对于新“布雷顿森林会议”将带来的现实成果，IMF改革是多数经济学家的建议。
“如何改革IMF值得关注。”塞巴斯蒂安认为，“该组织已经从它的成立初衷，转型成为一个应付货币体系崩溃的救援基金。近十年来，它的地位一直下降。”
在美国康奈尔大学经济学教授、前IMF中国部主管埃斯瓦尔·普拉萨德(Eswar Prasad)看来，IMF急需解决两大难题：其一，相对于全球资本流动，IMF仅2500亿美元的资本规模相对较小，这限制了它的影响力；其次，IMF面临巨大的信誉问题，它的表决结构赋予美国高达17% 的表决权，而作为大型新兴市场经济体的中国和印度仅仅持有3.5%和2%。
埃斯瓦尔向记者描绘了自己的改革思路。
首先，按比例缩小现有成员的表决份额，使现行账户结构占总投票权的80%，接下来针对主权国家拍卖多出来的20%份额，但要遵循两点，任何国家都不准加倍它的表决份额，或不得超过14.9%这一额度。
其次，增加投票权的限制条件，而不是像现在仅仅依靠贷款。每个国家将获得一个标准清单，如降低预算赤字，采用更灵活的汇率等，它必须履行的或在这些方面有计划地取得进展。
“大国经常不计后果地忽视IMF提出的建议。经济决策是每个国家政治进程的最终结果，但为什么要求较穷的国家受到更严厉的IMF监督？毕竟，美国或中国的经济管理不善有可能导致更大的全球性后果。”埃斯瓦尔在邮件中写到：“现在是时候进行大刀阔斧的改革了。”
“具有讽刺意味的是，英国首相布朗现在只会空谈将给予该组织的创新角色，如建立一个预警机制，却闭口不谈IMF需要的董事会改革。这要求新崛起的国家，如中国、印度获得更多的发言权，因此原董事会成员的权利将被削弱，其中就包括英国和法国。”塞巴斯蒂安认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