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宏杰：朝鲜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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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赴朝鲜前三天，丹东国际旅行社发来一张传真，是《赴朝旅游须知》，其中有几条特别引人注意：

　　新义州到平壤的沿途上不允许向窗外扔任何纪念品和食品，以免引起朝鲜人的误解。

　　沿途景物不许拍照，在旅游期间对落后的和不好的景物不要拍照。

　　不许携带手提电话、望远镜、朝鲜币进入朝鲜。

　　对朝鲜政治、经济状况不要妄加评论，不要把自己的观点强加于人，特别是对朝鲜人民爱戴的金日成主席和金正日书记不要加以评论。向金日成主席献花和照相时要保持严肃，不能模仿领袖的姿态照相。

　　到了丹东，导游又告诉我，最好不要带有文字的东西进入朝鲜。因为朝鲜海关检查时紧时松，遇

　　到紧张时，这些东西都要被没收。路上看的几本杂志只好存放在朋友家。

　　二

　　新义州不大，建筑陈旧，车辆稀少。路上的行人并没有想象中的昂首阔步，意气风发，反而有点佝偻潦草，表情冷漠。大都是旧的中山装或者夹克，削瘦。

　　一路上喧闹兴奋的游客都静了下来，车厢里笼罩着一种莫名的压抑气氛。过桥前，导游已再三嘱咐，到了朝鲜，不要乱说乱动，以免给整个团队带来麻烦。

　　我带了一只录音笔，一路上都为这只笔提心吊胆。第一次上岗的导游也不能确定这是不是违禁品，因为它太象一只间*工具了。同行的旅伴叫我赶紧想法处理掉，因为他听说朝鲜海关对违禁品一律没收。导游建议我把它放在衣服里，他说海关主要查包。然而，到了检查口，我发现海关人员正在用金属探测器从头到脚检查每个人。我悄悄躲到一个角落，把录音笔放进旅行包。事实证明此举十分明智，连我衣服口袋里的一枚曲别针都被海关人员搜了出来，而旅行包却安然通过了检测箱。

　　我们乘坐的是朝鲜的国际列车。外表很陈旧，不过车窗很大，里面全部是包厢。车出了新义州火车站，忽然看到街上一个妇女面带笑容，朝列车挥手。再往前走，三三两两的人站在在铁路两边路边看火车。不少人向火车招手致意。原来，他们是向“外国朋友”表示友好。

　　所有面向铁路的楼房阳台上都摆着花，每个阳台三盆，又红又大的花朵，应该是塑料的。

　　从新义州到平壤，路上再也没有城市，只是农村和小镇。朝鲜的每个村庄房屋样式非常整齐划一，一般是灰瓦白墙的平房，也有的是别墅式小楼，不过施工比较粗糙潦草，有的楼房阳台居然是歪的。一路所经过所有的房屋外面，都是一米左右高的白墙，可以看得出全部是刚刚粉刷过不久。可能是因为刚刚过去的几大节日，也可能是为了迎接外国旅客的到来。

　　贫困是一眼可见的。农田里没有防护林，望过去坦坦荡荡。村庄里也很少见到树木。许多山坡上植上了树，不过都还没有长成材。成材的树木应该都被砍掉换成了外汇。没有柏油路，甚至没有沙石路，只有土筑的公路，仅容一车通过。走在上面的只有牛车，偶尔还可以见到拖拉机。朝鲜的牛车都是木制车轮，连包着铁皮的也没有见到过。我问朝鲜导游，为什么见不到公共汽车，难道朝鲜农民不出门吗？回答是在离铁路很远的地方不但有汽车，有公路，还有高速公路，我们看不到而已。

　　一个老人挺着胸膛站在田间小路上，一只手背着，另一只手向火车频频挥舞。穿着蓝色制服系着红领巾的小学生们也专门停下来向火车招手，等火车过去才继续走路。农民们表情比较木讷，只有见到车上人向他们挥手，才仓促地举手摆一下。

　　我拿出照相机准备冒险拍几张照片，和我同包厢的一个老头劝我不要惹麻烦。他是锦州市人大的主任，前锦州市长。一上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