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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西门进入北京大学,风景迥异于其它五门。
西门建于1926年,为皇家三开朱漆宫门式建筑,精巧、典雅中透着庄严与威仪,是我们在许多宣传画上常见到的北大校门。来到门前这条狭窄而普通的双向行车道前,若不是门楼上“北京大学”四个大字的提示,你一定会觉得到了某座亲王府邸。
迈入西门,放眼望去,在一座“金水桥”的前方,两根雕刻腾龙云气、上踞瑞兽的华表巍然屹立。华表制于1742年,原置圆明园,燕京大学建校初期移至此处。华表后方是今北京大学办公楼,办公楼与左右的外国语学院、考古博物馆、民主楼、化学楼、档案馆以及后方的德斋、才斋、均斋、备斋等均为双层宫殿式建筑,开间或七或九,翘角彩檐,麒麟把门,在银杏、苍松和国槐掩映下,颇得皇家园林神韵。置身其间,恍若神游于千年前的太学、国子监。
办公楼后不远,便是极富盛名的未名湖。
未名湖是一个不小的U形人工湖,曾是圆明园附属的和珅花园淑春园中的人工湖,后由国学大师钱穆命名为现名。湖中央有湖心岛,岛南端有石舫一座。南岸上有钟亭、临湖轩、花神庙和埃德加·斯诺墓,东岸则是构成“湖光塔影”的景观“博雅塔”。
未名湖畔,除了湖光山色和婆娑垂柳外,最动人的风景,莫过于把卷观书的北大学子。他们或持德法语言书籍,或握竖排版《易经》典籍,旁若无人地遨游知识海洋。然而,这些在网络上被称为“牛人”的骄子们,并非生就三头六臂,而是一如普通人般素衣淡面,甚至还透出几分大智若愚的“憨气”。但就在他们掩卷沉思的一刹那,却无人能猜测,在他们的脑海里存在着一个多么斑斓眩目的世界。
就连北大的教授,也无不体现着平实与普通。著名经济学家、北大经济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王俊宜年逾古稀,仍坚持站立着给我们授课。复杂、深奥的《当前世界经济形势》,她几个例子、几组数据就将其变得通俗易懂、极易理解。一位学友说,以前《政治经济学》学一年,还不如听她一天讲授所受启发深。可就是这样一个教授,下课之后,同许多平凡的学生一样,骑上半旧单车,很快就消失在滚滚人潮中了。北大教授的“平凡”,致使新学生让“老师傅”——著名学者季羡林帮忙看守行李数小时之类的故事得以发生。
旁听北大著名教授、经济学家林毅夫的课,课间他“重奖”鼓励学生撰写论文参加班级征文比赛,称经评审,特等奖获得者可获其专项奖金200元,一等奖获奖金150元,特等奖、一等奖获得者还可获与其共进晚餐、合影和签名赠书的“殊荣”,学生一片欢悦。师生如父子(女),真是可亲可敬。
旁听法学院贺卫方教授授课时,还看到了在北大学子眼里平凡而我却记忆深刻的一件事。一位穿着稍显褴褛的青年徘徊于未关严实的教室门前,似被讲课内容吸引,却又胆怯不敢入。贺先生发现后,亲自敞开门扉,走到跟前,亲切地对他说:“感兴趣吗?请进来吧!”
1924年7月,燕京大学为解决师生用水,在未名湖畔今博雅塔处掘164尺深水井一口,井水喷射高出地面十余尺,至今每小时喷水量仍达60000余公升。因此,有人说,北京大学的井是连通大海的。我想是的,正是海纳百川、“兼容并包”的胸襟,成就了北大世界著名学府的声誉。
据中文系商金林教授讲授《沈从文研究》时介绍,1923年,仅有小学学历的沈从文赴京报考大学未被录取,来到学术自由、允许旁听生自由出入的北大旁听。正当租住“窄而霉小斋”的沈从文对前途命运一筹莫展之际,却得到了北大著名教授郁达夫、林宰平等人的帮助、提携,使得沈从文的文章开始陆续出现在各类报刊上,轰动一时。以至他25岁那年,就经徐志摩介绍,被上海中国公学校长胡适聘为现代文学讲师。经过北大风气的熏陶和自身的不懈努力,沈从文终于成为现代中国最知名的作家之一,并于1946年成为北大教授。
徜徉于未名湖畔,粼粼波光间,一些看似平凡的身影,现代史上杰出的文化大家、思想启蒙者陈独秀、蔡元培、胡适、李大钊、闻一多,当代著名学者冯友兰、宗白华、吴组缃、王力、王瑶,一个接一个,向我们缓缓走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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