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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8-25 17:5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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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际关系的历史社会学诸作品也显示了理论与历史的张力。在沃尔兹的规划中,“理论与现实虽然不与实验下和观察下的世界脱离,但它与世界只有间接联系”。〔17〕莫里岑也认为, “沃尔兹似乎是专注于建造巨大的防御性堡垒,而不是按照波普的思路那样将其理论暴露在持久的危险之中。”〔18〕这意味着,在沃尔兹的理论观中,理论与现实之间关系并不是很密切。与之相反,韦伯式历史社会学则将理论嵌入现实之中,他们着力探索和甄别社会历史中某一理论与事实之间的适应性与分离,并从因果关系上重新认识那些被分离的事实。换言之其理论观努力避免简约理论,他们着力分析理论与现实之间的一致和张力。与沃尔兹的科学理论类似的是,马克思传统的国际关系的历史社会学也强调理论的解释效力,但后者强调理论从现实中来,且对实践具有指导意义,即理论、现实和行动之间具有密切的关系。韦伯传统和马克思传统都强调现实的制约性作用和人的行动的意义,但由于马克思主义强调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历史规律,因此人的选择对社会进程的影响要弱得多。福柯的历史社会学方法具有后现代的特点,他所思考的是语言后面的权力场,是小人物和断裂的历史,这是韦伯传统和马克思传统所忽略的。福柯式历史社会学方法在国际关系中尚未能拓展,这一方法在国际关系研究中仍有一定的增长潜力。同样是历史社会学视角,韦伯传统、马克思传统和福柯思想对理论和历史(现实) 之间的关系有不同的认知。这一张力既是国际关系的历史社会学的特点,也让学习者感到难以把握,或不简明。<br /><br />基于以上分析,从流派上考察,国际关系的历史社会学充其量是相对松散的流派,其内部存在着巨大的差异和张力。<br /><br />三、流派身份的知识社会学考察<br /><br />流派往往与一种分析范式相关,从内涵上看它是研究视角和问题性的独特结合。肯尼斯·汤普森指出, “在欧洲,根据有名的派别———法兰克福学派、海德堡学派、科隆学派、慕尼黑学派确认研究领域很平常”。〔19〕汤普森认为这种确认形式在很多方面与美国高等教育格格不入,但他仍然将美国国际关系分为芝加哥学派、哈佛学派和耶鲁/ 普林斯顿学派,而且他认为每一学派关联着独特的国际关系研究方法和视角。就国际关系的历史社会学而言,其思路和问题视角是多元的,它最近的流派努力将结构现实主义作为批判对象,但它的思想进程却要复杂得多。<br /><br />流派的知识根基使其在思想和社会实践等方面赢得不同程度的承认。流派意味着一批研究人员、一组研究计划、相关的学术期刊、学术交流与争鸣。换言之,学派是一个知识共同体,它凝聚着相应的学术资源和社会资源,吸引着学术界、政策层或现实社会中相关领域的人们的“眼球”。学派的理论视角还可能被政策层面所接纳,即“在每一个政策动议的背后都有某个‘学术文人’的杰作”。〔20〕当然,也有一些“流派”由于理论缺陷或形势变化而被弃置一旁,风流不再或是销声匿迹。从这一角度看,国际关系的历史社会学有着悠久的传统和松散的学术队伍和相关的团队意识,但缺乏显赫的地位。<br /><br />流派的标签还会形成消极影响,存在着异化的可能性。梯利指出,在历史社会学中要警惕学术既得利益集团中空洞的意识形态口号,“历史社会学的制度化,及学术团体、期刊、课程和职业市场份额这些部分自我标榜的专业化,会带来一种荒唐的结果:这是由于首先这个领域缺少学术上的统一性,而就其本性来说将永远缺乏;其次这种制度化恰好妨碍了历史思想向社会学其他部分的传播,而后者恰巧是迫切需要前者的”。〔21〕霍布森和霍布登也指出,在国际关系研究中,不乏不同流派的理论家试图获得意识形态的主导权或霸权。〔22〕这意味着,学术研究中的主导话语趋向于保护既得的学术利益。对非主流理论而言,它们可能被认为是“持不同政见者”或说着“流放者的语言”,〔23〕主流理论往往不屑于与之辩论,漠视、孤立甚至“隔离”它们。从这一意义上看,非主流理论往往没有“平等”与“合法”的身份。如何在国际关系研究中取得平等、“合法”身份? 温特采用的学术策略是,从原有立场上后退,接受主流理论的某些假定。〔24〕对于温特的学术基础的转变,有人形容为“沃尔兹式的亚历山大”。〔25〕就国际关系的历史社会学而言,部分学者接受其相对边缘的境况,部分学者努力与主流学派沟通,试图取得新的话语权,或为主流所认同与接受,还有一些学者恰恰想打破主流理论对非主流理论不理不睬的学术“霸权”。<br /><br />历史化的世界社会学就是在这一不同学术旨趣和策略的情况下生成的。不管是接受霍布森等人的学派努力,还是如本文一样将整个学术思潮归纳为“国际关系的历史社会学”,值得注意的是,一旦它们取得“合法”的、被认同身份,它们是否固步自封、偏安一隅,玩起新的知识游戏。从知识的角度出发进行归类的目的是深化认识或简化认识,如果过多地将其赋予学术制度内涵、或形成封闭的知识共同体,其结果可能是将整体性的关联紧密的知识切割成为不同的自说自话的文字或学术游戏,从而不利于本学科内的研究与争鸣,也不利于跨学科跨领域的争论与交叉。<br /><br />[注释]<br /><br />〔1〕见Steve Smith , Ken Booth , Marysia Zalewski (eds. ) , International Theory : Positivism and Beyond ,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1996 ,扉页。<br /><br />〔2〕王逸舟给与50、60 年代历史社会学的学术努力相当高的评价,将其概括为“历史社会学派”。参见王逸舟:《西方国际政治学:历史与理论》〔M〕,上海人民出版社,1998 年版,第44页。本文所说的国际关系的历史社会学包括50 年代的相关学术探索。<br /><br />〔3〕Paul A. Kowert ,“History and Theory in the New Sociologies of International Relations ”, International Studies Review , 2003 , 5 , pp. 77-79.<br /><br />〔4〕〔5〕〔6〕〔13〕详见John Hobson ,“Whatps at Stake in‘Bringing Historical Sociology Back into International Relations’? Transcending ‘Chronofetishism’ and ‘Tempocentrism’ in International Relations”, in Stephen Hobdon and John Hobson edited , Historical Sociology of International Relations , Routledge , 2002 , pp. 3-41 , pp. 15-20 , pp. 14-15 , pp. 11-12.<br /><br />〔7〕Fred Haillday ,“For an International Sociology”, in Stephen Hobden and John M. Hobson edited , Historical Sociology of International Relations , pp. 248-249.<br /><br />〔8〕〔12〕〔22〕关于历史化的世界社会学的具体内容,见John.M. Hobson and Stephen Hobden ,“On the Road towards an Historicised World Sociology”, in Stephen Hobden and John M. Hobson edited , Historical Sociology of International Relations , pp. 265-285 , p. 273 , p. 285.<br /><br />〔9〕方法论的民族主义一词来自马丁斯的分析,主要指侧重于国家内部进行分析的方法。Herminio Martins ,“MethodologicalNationalism and the Study of Migration”, European J ournal ofSociology , 2002 , Vol. 43 , pp. 217-240。方法论的国际主义则与之相反,它指的是从国际层面进行分析的方法。霍布森和霍布登提出所谓的“新整合主义”则是将两种视角结合起来的方法。<br /><br />〔10〕Nexon Reviews“Historical Sociology of International Relations”,http :/ / proquest . umi. com/ pqdweb.<br /><br />〔11〕[英]迈克尔·曼: 《社会权力的来源》〔M〕,第一卷,刘北成、李少军译,上海人民出版社,2002 年版,第14 页。以及 Martin Shaw , Theory of the Global State : Globality as Unfinished Revolution ,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 2000.<br /><br />〔14〕[美]罗伯特·基欧汉和约瑟夫·奈:《权力和相互依赖》〔M〕,中国人民公安大学,1991 年版,序言第2 页,正文第33页。<br /><br />〔15〕苏长和: 《解读〈霸权之后〉———基欧汉与国际关系中的新自由制度主义》,载于罗伯特·基欧汉:《霸权之后:世界政治经济中的合作与纷争》〔M〕,苏长和等译,上海人民出版社,2001 年版。<br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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