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占廷帝国存在的一千余年中,其疆域从来没有扩及到中亚。请问,中亚在哪里?这几句话可能是任教授根据苏联某书的材料(如《苏联百科词典》)翻译和引伸的,但他却译错了。如该“词典”写道:“Завоевания 7 – сер. 9 вв. Арабов,
славян, лангобардов свели ее
территорию в основном к части
Балканского полуострова и Малой Азии ...” [试译为:“7世纪—9世纪中叶,阿拉伯人、斯拉夫人、伦巴第人的夺占(土地)使得拜占廷的领土基本上只限于巴尔干半岛和小亚细亚的部分地区”]
我们在《文选》(古俄语版)的“介绍”中读到:《文选》选录了“拜占廷教父著作的片断”(“отрывки из сочинений византийских
отцов церкви”) 。例如早期基督教神学家、希腊教父哲学家、君士坦丁堡大主教约翰·克里索斯托(John Chrysostom,约350—407年;在斯拉夫—俄罗斯文献中他以“金口约翰”——“Иоанн Златоуст”闻名,东正教有他的“纪念日”)的文章片断。《文选》中录入的是“拜占廷教父哲学”的文章片断,但任光宣先生却说“录入拜占廷的经院哲学文章。”这究竟是根据什么材料和哲学历史事实?
(1)所谓“库兹马·英基科普洛夫的《基督教测地学》”——俄译名是“Христианская топография Козмы Индикоплова”,它的英译名是The Christian Topography of Cosmas Indicopleutes。有人译为“科斯马斯的《基督教国家风土记》”。它是公元6世纪拜占廷航海商人科斯马斯所著,其中记述自己在红海、印度洋各地游历经商时的所见所闻,作者据此证明大地是扁平的。俄语古文献中还为此著作配有插图:“Изображение небесных светил из
Христианской топографии”——“《基督教国家风土记》中的各天体图”。英语词Topography和俄语词топография均来自希腊语,原意为“地区描绘”。在双语词典中汉语译解大同小异:英语的译为“1、风土记;地志;2、地形学,地形测量”等;俄语的译为“地形测量学,测地学;地形”。但无论如何,这部作品不是罗斯的科学著作。
任光宣教授大言不惭地声称:“我倒是要提醒一句,我在自己的专著里任何地方也没有把历史人物‘传记’……都将之看作‘使徒传’作品” 。为了让读者了解什么是“文过饰非”,什么叫“赖账”,同时也为了让任某重温一下自己所写的内容,兹摘抄若干如下:“在基辅罗斯时期最著名的使徒传作品是《鲍利斯和格列勃的传记》和《费奥多西·别切尔斯基传》”(第57页);但任又写成《鲍利斯和格列勃使徒传》(第10页),《费奥多西·别切尔斯基使徒传》(第63页);“在13—15世纪还有一些其他的使徒传作品,如……《俄国沙皇德米特里·顿斯科依大公生死传》”(第70页。任的乱译——莫名其妙的“生死传”——原文是“……的生平和临终情形”);“大司祭阿瓦库姆的《使徒传》”(第76页等);“修士叶比法尼写的自传体《使徒传》”(第80页);“捷克的《柳德米拉和维亚切斯拉夫使徒传》”(第10页。笔者注:古罗斯译有捷克的《圣柳德米拉、圣瓦茨拉夫传说》);“拜占廷使徒传(如《大安托尼使徒行传》、《阿列克塞使徒传》)(第54页——这两部作品本文下面将再分析)等等。任在其《俄罗斯艺术史》 中同样把“житие”译成“使徒传”,把“житийный”译成“使徒的”、“使徒传人物的”等。如他写道:“莫斯科的圣像画《鲍利斯和格列勃与使徒传》”(第35页。此画的俄语名是《Борис и Глеб с житием》,任把“с житием”译成“与使徒传”,完全是乱译。这幅画在俄语中亦称“Житийная икона《Борис и Глеб》”,译为“有圣徙生平主要场面的圣像画《鲍利斯和格列勃》”)。再如他写道:“……《先知伊里亚》(13世纪末……)大概是罗斯圣像画中最早具有使徒印记的作品”(第35页)。
什么叫“使徒印记”?原来任是从俄语词组“житийные клейма”翻译过来的。由于他不懂这词组的意思,所以只能把“житийные”译成“使徒的”,而把“клейма”按词典中词的“首义”解释成“印记”。其实这种“画”(画旧约“先知”的)与新约的“使徒”毫不相关)。“клейма”是“клеймо”的复数,表示“印记”、“印痕”的意义。古罗斯的这种圣像画绘制在木板上,在“中心圣像画”的上下左右四周“刻成”或“烙成”一个个方格(квадратные клемма,约16—20个),每个方格内绘有圣者生平的主要场面。在此,我倒要向任光宣教授提醒一句:阁下不仅在所谓的“专著”《俄国文学与宗教》中乱用“使徒”、“使徒传”等名称,而且在所谓“佳作”《俄罗斯艺术史》中也乱用“使徒”、“使徒传”等名称。这一切能否认吗?
任光宣教授在“使徒传作品”一节重点介绍了历史人物、17世纪俄国教会***派首领之一的大司祭阿瓦库姆及其在狱中写的“Житие”——俄语古文献称“Житие, им самим написанное”(“他自己写的生平”),即“自传”(可译为《我的生平》)。后来被外来词“автобиография”(自传)代替。但任在第77—88页上每页都写成“阿瓦库姆的《使徒传》”。请问自称懂得古代俄国文学和东正教的任教授:被沙皇政府处决的大司祭阿瓦库姆何时被何人“封圣”了?或者死后“平反昭雪”追谥 “为圣”了?他何受何人之“遣”去何地传播福音了?
罗马帝国的京城于公元330年由罗马东迁至拜占廷城之后最早出现的两位史学家,同时也是传记作者,是(凯撒里亚的)尤西比乌斯(Eusebius of Caesarea,260—330/340年),其代表作是《君士坦丁大帝传》;另一位是(亚历山大里亚的)阿纳斯塔修斯(英译名Anastasios,4世纪,俄译名为“Афанасий Александрийский”),其代表作是《安东尼传》(英译名是antony the Great,俄译名是Житие Антония Великого)。严格说,这两种“传记”不能称为“拜占廷的”传记文学,它们只是作者开创了拜占廷传记文学的写作方式和创作风格的先河。
古罗斯传记文学深受拜占廷文学的影响。古罗斯传记文学作品大多数为“翻译的传记文学”作品(“переводная житийная литература”),主要译自拜占廷希腊语,其次译自罗马拉丁语或其他语言。19世纪古代罗斯文学研究的奠基者之一、著名的圣彼得堡大学校长И·И·斯列兹涅夫斯基编纂的《古代俄语词典材料》(三卷本)第一卷的“文献索引”中列出了89部《传记》、《传略》、《生平故事》等 。在此我们仅略举一二。如《金口约翰传》(Житие Иоанна Златоуста)、《阿索斯山修道院圣彼得传》(Житие св. Петра Афонского)、《摩拉维亚总主教美多迪传》(Житие Мефодия, архиепископа Моравского)、《圣西米昂传》(Житие св. Симеона,译自捷克语Zivot sv. Symeona)、《马其顿国王亚历山大传》(Житие Александра Македонского)等等。以上五部“传”(“传记”,俄语为“житие”)中哪部可以译成“使徒传”?他们中有谁可称之为“使徒”?
这部作品的俄语译名通常写成Житие Алексея человека божия——任光宣教授只译了这名称的前一半“Житие Алексея”——《阿列克塞使徒传》(再次把“житие”译为“使徒传” )。为什么任某不把“человека божия”译出?是不懂而不敢下笔?但他在另一本书上,却把一幅古罗斯圣像画的画名(此画也是绘阿列克塞像的):《人神阿列克塞》(Алексей человек божий)中的俄语词译成“人神”,从而与“человек-бог”混淆一起。“Человек божий”应译为“神的(或上帝的)仆人”。古俄语中,“человек”(人)有“仆人”(слуга),奴仆(раб)意义(如“раб божий”)。自称懂得基督教-东正教的任先生是否知道按基督教教义教规,什么“人”才能称为“人神”或者“神人”?
俄国东正教教历(“Православный календарь”)上都有纪念圣安东尼和圣阿列克塞的节日。例如每年3月30日纪念“神的仆人阿列克塞”。1998年3月30日俄国“正教教历”上写道:“圣阿列克塞生活的榜样告诉我们:如果你富有,那就成为扶危济困的善人;如果你高尚,那就利用你崇高的地位去庇护和帮助弱者和受欺压的人。这样,你就将成为神的仆人”(最后一句的俄语原文是:“... будешь Человеком Божим”)。
前面已指出,不能认为佛提乌是什么经院哲学家。但任光宣教授连普通的俄语“时间表示法”也不懂,以致把“90-е гг. 9 в.”(9世纪90年代)译成990?(尽管后面用了个“?”代替“年”字)。作为北大的俄语系教授,犯这类幼稚的语法翻译错误,恐怕是极不应该的。可惜任竟然连起码的逻辑都不顾,怎么也不想想:此人生于810或820年,死于990(?)年,这岂不是说,他活了170-180岁!?世上有这样的老“寿星”吗?
任光宣教授把““90-е гг. 9 в.”译成“990”是典型的乱译。此外,既然这个牧首生于“约810年或820年”,这就是说,他生于“9世纪初”或“9世纪初一、二十年”。但任却写道:“早在公元9世纪初,……佛提乌就把古希腊罗马文化介绍到罗斯”——这是任的又一胡说。试想,一个(在“9世纪初”)刚出世(甚至可能尚未出世)的襁褓婴儿怎么可能“把古希腊罗马文化介绍到罗斯”?世上有这样的“神童”吗?
五、评所谓“几百年的古希腊拜占廷的演就词”
任先生用了几页篇幅来谈古罗斯11世纪上半期由神职人员伊拉里昂(Иларион)创作的《法与神赐说》(Слово о законе и благодати,又译为《法律与神恩讲话》或《论律法与神恩》等)。任光宣说“这是一部优美的宗教赞歌”(第53页)。但也有学者认为这作品是一篇“政治宗教论文”(“Политчески-религиозный трактат”)。任先生写道:这篇作品是“以拜占廷为榜样,……符合拜占廷演讲文的种种要求”,“完全是拜占廷式的宗教演说文的固定程式”(第53页)等。任教授又在这里“买空卖空”,因为没有列出一部“拜占廷演讲文”作为范例,以便读者了解其“种种要求”和所谓“固定程式”;同时也没有从这篇作品中列出几段文学来表现其“符合拜占廷演讲文的种种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