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术评议最重要的是有的放矢,最好不提一些可有可无的所谓“意见”。在这一点上,评议人似乎未得要领。如他评议拙作第3段第7-8行:“‘突厥-粟特使团向查士丁二世呈献以‘斯基泰文字’写成的国书,对旧说‘斯基泰文字’应该说明是粟特文,这一勘同早已是国际突厥学的成果之一(可参耿世民关于突厥碑铭的介绍)。”需要说明的是,拙文中的这段文字也是取自弥南德的《希腊史残卷》原文,我没有将它写成“粟特文”,主要是为了尽量保持原文风貌,并非对国际学术界的意见一无所知。尽管我没有读到耿世民先生的意见,但早已从Blockley, The History of Menander the Guardman, Liverpool, 1985,p. 263读到这样的观点。是不是“粟特文”,国际学术界的异见仍然存在。评议人认为“这一勘同早已是国际突厥学的成果之一”,特意表出,其实意义不大。
可惜的是,评议人似乎已经习惯于这样的精神姿态。这一点在以下几段评以文字中表现至为明显。如说拙作“将Taisan比定为‘太上’与文意不通,全然不合中国国情!据其所引原文之上下文意看,既然是‘上帝之子’(见本文第4页第4段第1行),显然解为‘天子’最妥当。本文作者故意标新立异,甚无谓也。”对我的见解显露出明显的不屑。对此,我不得不指出,所谓“天子”之说,在一个世纪之前就有人提出(见裕尔《东域纪程录》,云南人民出版社2002年版,第25-26页)早已是陈词滥调,我岂不知之?然对音困难,无法解决。若谓以“上帝之子”意义即必对应“天子”,“太上皇”不是“天子”或从前的“天子”?我的论述参考了P. A. Boodberg, Marginalia to the Histories
of the Northern Dynasties, Harvard Journal of Asiatic Studies, vol.3, 1938;又,内田吟风:《柔然(蠕蠕)与阿瓦尔同源论的发展》,《中外关系史译丛》,上海译文出版社1985年第2辑,第177页。何谓“标新立异”?学术上有根有据的“标新立异”,何谓“无谓”?如此轻率地视他人之论为“无谓”,也是学者的风度?
评议人以我“说什么‘有可能起源于‘咸阳’的古音转化’,更是毫无根据的胡猜!”我在文中明明注明此观点出于P. A. Boodberg, Marginalia to the Histories of the Northern
、Dynasties, Harvard Journal of Asiatic Studies, vol.3, 1938, pp. 241-242,怎能说是“毫无根据的胡猜”?Boodberg在他的研究中为“咸阳”拟出的构音是*g'?m-dang。另外,另一位汉学家哈隆(Haloun)也有相似的意见。(见W. B. Henning, The Date of the Sogdian Ancient
Letter, Bulletin of the School of Oriental and African Studies, vol. xii (1948),
part 3-4, p. 608.)我自知对音韵学不是内行,无力解决这一问题,故只是将几个重要事实列出,以待通人。 评议人动辄猜测他人“毫无根据的胡猜”,是否过于轻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