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要做到这一点是不太可能的。这里有几方面原因。第一,由于美国免受攻击的优越感迅速破灭了,所以人们开始反思充满爱国热情的断言以及知识分子的克制。由于自己的领土受到攻击,所以美国公开放弃了联盟政治和集体行动,以利于对敌与友进行单方面的、先发制人的定义,从而确保国家得以重新巩固、主权得以重新塑造。第二,学术界的反应——或者更确切地说,社会科学家根本没有对此做出反应——与它在柏林墙倒塌时的最初反应相似。柏林墙的倒塌是一件影响深远的事件,但是一些“具有科学倾向的”学者却做出了臭名昭著的描述。在这些科学主义学者看来,柏林墙事件只是一个孤零零的数据点(a single data point),不能从中得出任何重要的论断,也就是说,不能从中提出任何可以证实的假设。一贯比较稳妥的做法是耐心等待更多的数据。第三,重要的是我们要认识到这次创伤的严重性。从媒体第一次循环播出袭击的画面到布什政府的随后处理,这次创伤已经使许多批评家和犹豫不定的人变得缄默不语,甚至有可能使首次关注政治的人产生刻骨铭心的“仇恨和恐惧心理的散播”。第四,在各级政治家、学术权威和思想库成员中间,恐吓政治已经出现并得以传播。尽管目前的恐吓政治不如麦卡锡主义那样野蛮,但是几乎同样能够有效地压制任何不同意见。
此时此刻,在自己的国际关系研究职业生涯中,笔者受到了学术界的一些佼佼者们(以及一些最糟糕的学者)的抨击。老实说,笔者宁愿进行一场正义的战争,也不愿对唱诗班进行布道。但是,与会人员一心要让笔者遭受笔者以前从未见过的致命打击。他们的质问(多以大肆渲染的“评论”而出现)只是来自无价值的东西,并且直指笔者的个人要害。笔者能够感觉到,大约20位来自布拉格堡特别行动学校(Fort Bragg Special Operation School)的与会现役军官对笔者的发言主题愤怒无比。甚至有人警告过笔者,要笔者最好从其他门离开,因为他的一位朋友(他的反驳计划是,试图质问笔者是否曾经去过海军陆战队的新兵训练营)想把笔者“大卸八块(apiece of me)”。
笔者毫不夸张地说,人们就美国对九一一事件的官方政策所做出的批评性反应已经并将继续遭受政治上、理论上有时甚至是人身的抨击。这种现象引发了国际关系学的几个问题。在这里,笔者想对这些问题做出阐述。第一,评估九一一的影响是一项非常复杂的工作,这是因为国际关系这门学科从未对情感(如担忧、仇恨、移情)在世界政治实践中的影响进行有效研究,更不用说对这一影响进行有效衡量了。第二,学者们面临的一个永恒问题是,一般的学术方法怎样才能清晰地阐述国际关系学所遇到的实践。长期以来,笔者一直认为,全球政治呈现出加速发展的趋势及去领土化的性质,致使多数国际关系学者显得有些落后。维利里奥(Virilio Paul)认为,“时间政治学(chronopolitics)”正在支配着传统的地缘政治学。[3]要是等到收集好数据、证实了一般假设并且得出结论以后,重要的时刻早就溜走了。其他人员尤其是那些像查尔斯?库普乾(Charles Kupchan)一样接近权力中心的人,能够更好地论述理论与实践之间的差距。[4]同时,亚历山大·乔治(Alexander L. George)及其他以历史为导向的国际关系学专家认为,通过增强国际关系理论的实用主义相关性,可以缩小这种差距。[5]第三,我们需要了解,为什么反对伊拉克战争的学者主要来自两个方向:批判理论阵营和现实主义阵营(至少在美国是这样)。
重要的一点是,人们需要记住虚拟性的定义。虚拟性的界定取决于两个因素:一是无限再生的潜力,二是产生远距离效应的能力,这两者是其创造性和毁灭性能力的主要源泉。这种定义突出了反省在虚拟理论中的地位,也就是说,人们需要经常思考,虚拟理论如何通过各种观察活动来促使某一事件成为现实。它可能会力图影响一切使最可能实现的事件成为现实的技术。然而,与此同时,它必须负责建构一个未曾出现过的世界——这个世界不是来源于凭空创造,而是来源于造物主式的技术(not exnihilio, but exmachina)。
美国国家安全战略大力呼吁,转变“美国国家安全的主要机制”,使军事和情报机构发挥主导作用。在伊拉克战争中,关于“军事革命(the revolution in military affairs,简称RMA)”的各种原则表露无遗。这些原则不仅体现在伊拉克战争计划(即代号为“1003胜利者”的行动计划)的演变过程中,也体现在战争对灵活性、速度和信息的重视方面。在伊拉克战场,美国以斩首打击拉开战争序幕,发动了“震动和威吓”伊拉克的信息战,而且“循环打击”依赖于轻型地面部队和精准武器。上述这些变化反映出,国防部长唐纳德·拉姆斯菲尔德(DonaldRumsfeld)的努力已经使美国的作战和防御方式实现了根本性转变。
3. Virilio Paul, Speed and Politics: An Essay on D romology, New York: Columbia University Press, 1986.
4. CharlesA. Kupchan, The End of the American Era: U. S. Foreign Policy and the Geopolitics of the Twenty - First Century, New York: Alfred A. Knopf, 2002; CharlesA. Kupchan, “New Research Agenda? Yes. New Paradigm? No, ”Zeitschrift für Internationale B eziehungen, Vol. 11, No. 1, 2004, pp. 101 - 109.
5. Alexander L. George, B ridging the Gap: Theory and Practice in Foreign Policy, Washington, D. C. : United States Institute of Peace Press, 1993.
6. John J. Mearsheimer and Stephen Walt,“An Unnecessary War, ” Foreign Policy, No. 134, 2003, pp. 50 - 59.
8. Walter Benjamin, The Arcades Project, Cambridge: MA, 1999, p. 463.
9. James Der Derian, Virtuous War: Mapping the M ilitary - Industrial - Media - Entertainment N etwork, Boulder, Cob. : Westview Press, 2001.
10. Fran?ois Lyotard, The Postmodern Condition: A Report on Knowledge, Manchester: ManchesterUniversity Press, 1984.
11. National Security Strategy of the United States of America 200(NSS 2002) , http: / /www. state. gov/documents/organization /15538. pdf.
12. NSS 2002, p. 1.
13. NSS 2002, pp. 1 - 5.
14. NSS 2002, p. 1.
15. NSS 2002, p. 3.
16. NSS 2002, p. 3.
17. William J. Clinton, N ational Security of the United S tates 1994 - 1995: Engagement and Enlargement, Washington , D. C. : Potomac Books Inc. , 1994, pp. 17 - 18.
18. William J. Clinton, N ational Security of the United S tates 1994 - 1995: Engagement and Enlargement, p. 76.
19. FriedrichWilhelm Nietzsche , The Tw ilight of the Idols and the Antichrist, London: Courier Dover Publications , 1986, pp. 106 - 1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