诠释学由针对特定领域的经典文献的解释发展为具有普遍意义的方法论,是经由到德国宗教哲学家施莱尔马赫(F. D. E. Schleiermacher,1768-1834)的阐释而完成的。他把诠释学发展成了一门关于理解与解释的普遍的科学与艺术,即 “一般的诠释学”。这种诠释学的目的就是,“首先像作者一样好地理解文本,然后甚至要比作者更好地理解文本”。这种一般意义上的诠释学,其对象已不再是特定的经典和神圣的著作,而包括了流传下来的各种文本和精神作品。这样,诠释学就失去了阐述和传达真理的使命。[5]
在有关事件或行为的意义的解释中,研究者的主要目的是探究和解释反映社会事实的文本的意义。按照施万特(Thomas A. Schwandt)的定义,interpretation是指“对于某些现象的分类、说明或对其意义的解释。”[15]在这种探究中,一个最基本的假定就是造就社会事实的人是有意图与观念的,人的行为乃是其意图在一定的社会环境中的体现。从这个意义来讲,社会事实并不是纯客观的东西。要解释这样的事实,就必须理解和解释人的意图和其行为得以发生的历史和社会条件。例如,要解释美国的对华政策,就要理解和解释美国政府的意图,理解和解释影响美国政府决策的各利益集团的意图和民意,并且要理解和解释美国历届政府对华政策理念的沿革以及当代的国际大环境。为了对这样一些要素的意义进行解释,研究者可以使用的基本数据就是各种相关文本,其中有描述美国政府言行的新闻报道和表明美国政府立场的官方文件,也有各种学术研究成果,包括各种国际关系理论文本。由于在国际关系中行为体互动的实质是人的意图的互动,并且会体现为文本的互动,因此理解与解释国际事实的意义构成了国际关系研究中的一种非常重要的方式。
用理解和解释的方法研究国际关系,就是使用诠释的方法。人们通常认为,interpretation与hermeneutics(诠释学)是同义的。[16]《新牛津英语词典》是把诠释学定义为“有关解释(interpretation)的知识分支”。[17]《韦伯斯特新大学词典》则把诠释学定义为“有关解释的方法论原则的研究。”[18]在麦克纳布(David E. McNabb)所著的《政治学研究方法》(Research Methods for Political Science)一书中,诠释学被认为是政治学的一种研究方法,其主旨就是解释诸如文本、工具、物体、艺术著作、文件、他人的声明等社会现象,核心是解释人在社会环境中的行为。这种方法论的假定是:人的行为不同于自然现象,因此需要用不同的方法加以理解。自然科学所研究的现象,其存在是没有意图和本来的意义的。自然科学家所要做就是观察、描述和创造理论。在社会科学研究中,运用诠释学的研究者面对的是不同的任务。他们需要按照政治事件和行为的参与者的所见和记录,理解由政治行为和事件所组成的世界。按照诠释学的观点,只有依照政治行为体的本意理解其行为、信念、规范和标准的意义,政治世界才是可理解的。[19]
[1] 可参阅Martin Hollis and Steve Smith, Explaining and Understanding International relations, Oxford, England: Clarendon Press, 1990, pp. 1-7, 45-91, 196-216。转引自[美]詹姆斯?多尔蒂和小罗伯特?普法尔茨格拉夫著:《争论中的国际关系理论》(第五版),阎学通、陈寒溪等译,北京:世界知识出版社2003年版,第24-25页。
[19] 参阅David E. McNabb, Research Methods for Political Science, Armonk, New York and London: M. E. Sharpe, p.351。
[20] 参阅David E. McNabb, Research Methods for Political Science, Armonk, New York and London: M. E. Sharpe, 2004, p.341。
[21] John W. Creswell, Research Design: Qualitative and Quantitative Approaches, Thousand Oaks, CA: Sage, 1994. 转引自David E. McNabb, Research Methods for Political Science, Armonk, New York and London: M. E. Sharpe, p.342。表中“修辞传统”一栏中所用“形式”与“非形式”,意指是否使用模型、公式等语言。
[22] David E. McNabb, Research Methods for Political Science, Armonk, New York and London: M. E. Sharpe, p.343.
[23] 可参阅Detlef F. Sprinz and Yael Wolinsky-Nahmias, “Introdution: Methodology in International Relations Research,” in Detlef F Sprinz, Yael Wolinsky-Nahmias, eds., Models, Numbers, and Cases: Methods for Studying International Relations, Ann Arbor, MI.: University of Michigan Press, 2004, pp.6-7。
[24] 一项有关美国高校国际关系学教学与研究的调查表明,定性研究仍然是使用最多的方法。在对问卷作出回应的723人中,有90%的人回答使用定性研究方法。在这里,尽管定性研究与使用诠释方法不是一回事,但定性研究在很大程度上需要进行文本的解释。数字来源:Susan Peterson, Michael J. Tierney and Daniel Maliniak, Teaching and Research Practices, Views on the Discipline, and Policy Attitudes of International Relations Faculty at U. S. Colleges and Universities, 2005, http://mjtier.people.wm.edu。
[25] David E. McNabb, Research Methods for Political Science, Armonk, New York and London: M. E. Sharpe, 2004, p.345-34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