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际关系思想史的发展源远流长,对心理作为一个自变量探讨对人和国家行为的影响不是近世之事。自战争产生以来,探究战争的根源问题就成为社会科学领域一个题域,古希腊历史学家修昔底德(Thucydides)在国际关系名著《伯罗奔尼撒战争史》(History of the Peloponnesian War)一书中开始分析战争发生的原因。在书中,修昔底德以其自身的参战经历去解释战争的根本原因,他“认为,尽管科西拉(科弗)城邦国家内部的叛乱是这场冲突的导火索,但是雅典权力的崛起和雅典统治人物潜在的勃勃野心是战争更深刻的原因”[3]。中国春秋战国时期,军事家孙子在兵法名著《孙子兵法》中,提出了“攻心为上,攻城为下”的思想,这充分表明了对于心理因素的重视和运用。 在西方国际关系发展史上,关于抽象人性的探讨一直构成了政治理论的哲学基底[4]。
一般而言,国际关系学产生于一战后不久。而此后不久,心理学与国际关系学就实现了结合。第一次把心理学与国际关系学联系起来的是美国芝加哥大学教授梅里安,他在1925年发表的《政治学的新方面》一书表明了他在这方面的所作的努力。[7]但国际关系领域普遍应用心理分析方法则是20世纪50、60年代以来的现象,这是属于国际关系理论发展中科学行为主义(Behaviorism)的方法论创新的一个组成部分。这一时期诞生了大批的国际关系心理学的著作,一些国际关系大师——如卡尔·多伊奇(Karl W. Deutsch)等——也注重运用政治心理方法分析国际关系问题。经典现实主义者汉斯·摩根索(Hans J. Morgenthau)拒绝对政治家的感知和动机进行研究,新现实主义的主要代表肯尼思•沃尔兹为他忽视单位层次上的分析作辩护,他认为对于国家和政治家的行为的忽视并不是因为他们不重要,而是他们被排除在系统结构之外。但具有讽刺意味的是,现实主义者在他们的实际研究中却运用了单位层次变化的分析[8]。
注 释:
[1] 据笔者所知,我国鲜有涉及“心理与国际关系”理论题域的分析。王逸舟先生对个性心理与国际政治这一论题的文献资料进行了很好的整理,进而从个体层次以及宏观的复杂性与不确定性分析对国际政治的作用,见《世界经济与政治》,2000年第4、5、6期关于“人性和国际关系”的系列论文;王逸舟:《个性,心理与国际政治》http://www.iwep.org.cn/chinese/gerenzhuye/wangyizhou/wenzhang/gx,xlyugjzz.htm。但笔者认为,其仅仅涉及到对个体的心理倾向和特征(个性、角色、代际差别、不确定性等)对行为的影响和制约,而对于微观的心理过程、心理状态、心理机能等方面却没有涉及,而且层次划分上没有很好处理,主要集中于个体层次分析、社会学习理论等。
[2] 必须指出,本文运用基本的层次分析法(level of analysis)将国际关系分析概化为三层次:人、国家和国际系统。因此,就国际关系中的心理分析而言,我们同样可以细化为三个层次,即个体心理、国家民族心理以及国际心理。这样有助于我们理清心理理论的逻辑结构,更好把握理论体系的层次脉络。
[3] Theodre A. Couloumbis, James H. Wolfe, Introduction to International Relations: Power and Justice, Second edition, New Jersey: Prentice-Hall, Inc., 1982, p. 167.
[4] 客观而言,人性涉及对人的行为和性格等方面的分析,有学者主要从人性的理性与非理性方面来分析其对政治行为和国际政治行为的影响,见[英] 格雷厄姆·沃拉斯著,朱曾汶译:《政治中的人性》,北京:商务印书馆,1995版。
[5] 时殷弘、叶凤丽:《现实主义·理性主义·革命主义——国际关系思想传统及其当代典型表现》,《欧洲》,1995年第3期,第6-7页。
[6] [意] 尼科洛·马基雅维里著,潘汉典译:《君主论》,北京:商务印书馆,1988年版,尤见第18章。
[7] 金应忠、倪世雄:《国际关系理论比较研究》,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2年版,第35页。对于当今西方方兴未艾的建构主义理论(Constructivism),诚如大多数学者所言,其是采用一种文化的路径,运用社会学的方法研究国际关系。但笔者认为在建构主义(主要以温特为代表)的方法论范畴中,除运用一种社会学的方法路径外,还有哲理或哲学思考与心理学或社会心理学方法的综合等不可忽视。见Alexander Wendt, Social Theory of International Politics, Cambridge: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1999. [美] 亚历山大·温特著,秦亚青译:《国际政治的社会理论》,上海:上海世纪集团集团,2000年。
[8] Eric Singer and Valerie Hudson eds: Political Psychology and Foreign Policy, New York:
Westview Press, 1992, p.252-253.
[9] [苏] A·B·彼得罗夫斯基主编,龚浩然等译:《普通心理学》,北京:人民教育出版社,1991年版,第1页。
[10] 阎学通、孙学峰:《国际关系研究实用方法》,北京:人民出版社,2001年版,第88页。
[11] 近期在分析个人(不仅仅指领袖、首脑等重要人物)与国际政治关系的一本重要的著作为:[法] 米歇尔·吉拉尔主编,郗润昌等译:《幻想与发明:个人回归国际政治》,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1999年版。
[12] [美] 伦纳德·伯克威茨著,张霁明译:《社会心理学》,长春:吉林人民出版社,1988年版,第11-13页。将某些团体、种族与一些不愉快的话语、刺激联系起来,这些话语和刺激会导致不愉快的感情。因而,提及这些团体、种族就会产生一种不愉快的感情体验。如美国国内的种族歧视、“邪恶轴心国家”论等。
[13] 金应忠、倪世雄:《国际关系理论比较研究》,第289页。
[14] 马斯洛的五种需求为:生理需要、安全需要、归属和爱的需要、尊重的需要、自我实现的需要等,请参阅:[美] 弗兰克·戈布尔著,吕明、陈红雯译:《第三思潮:马斯洛心理学》,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1987年版,第39-57页。
[15] Wendt, Social Theory of International Politic, pp.215-224.
[16] 张清敏:《外交决策分析中的三个流派》,载《世界经济与政治》,2001年第9期,第18-19页。
[17] Vamik D. Volkan, Demetrios A. Julius, Joseph V. Montville eds: The Psycholodynamics
of International Relationships, VolumeⅠ.Massachusetts: Lexington Books, 1990, p34.
[18] Theodre A. Couloumbis, James H. Wolfe, Introduction to International Relations: Power
and Justice, pp.167-169.
[19] [美] 班图拉著,陈欣银等译:《社会学习理论》,沈阳:辽宁人民出版社,1989年版,译序,第16页。
[20] 金应忠、倪世雄:《国际关系理论比较研究》,第290页。
[21] Granbam T. Allison, Essence of Decision: Explaining the Cuban Missile Crisis,
Boston: Little Brown, 1971.
[22] Vamik D. Volkan, Demetrios A. Julius, Joseph V. Montville eds, The Psycholodynamics
of International Relationships, p37-38.
[23] [澳] 约翰·W·伯顿著,马学印、谭朝洁译:《全球冲突——国际危机的国内根源》,北京:中国人民公安大学,1991年版,第95页。
[24] 金应忠、倪世雄:《国际关系理论比较研究》,第291页。
[25] 王逸舟:《西方国际政治学:历史与理论》,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98年版,第460-461页。社会学习理论的学习选择上往往存在机会主义的倾向,如美国人对越战记忆的单项性和自我情结,即没有真正吸取历史教训特别是对别国人民的灾难。[26] [英] 格雷厄姆·沃拉斯著,朱曾汶译:《政治中的人性》,第172-189页。 [27] George Modelski, “Is World Politics Evolutionary Learning?” International Organization 44, 1, winter 1994, pp.1-24; George Modelski, “Evolutionary Paradigm for Global Politics,” International Studies Quarterly 40, 1996, pp.321-342.[28] 关于当代国际关系思想史的“本体论”革命问题,请参阅:[美] 罗伯特·O. 基欧汉主编,郭树勇译:《新现实主义及其批判》,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2年版,译序,第9-37页。[29] Werner Levi, “On the causes of war the conditions of peace,” Journal of Conflict Resolution, Ⅳ December, 1960. 转引自[美] 詹姆斯·多尔蒂、小罗伯特·普法尔茨格拉夫著,邵文光译:《争论中的国际关系理论》,北京:世界知识出版社,1987年版,第278页。